皇凰梦

作者:短歌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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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游(下)


      我似是对骑马毫无天分,那天学了许久还是只会抱着马脖子大叫。
      独孤熲很是无奈,不停的支颐摇头,一声声的哀叹我孺子不可教也。
      我有些挫败,但是心里仍然很不服气。
      不会骑马又怎么样,又不会没饭吃……
      “哼!不会骑马又怎么样?孙膑身残志坚,照样能击败庞涓。项羽倒是很会骑马,最后还是要乌江自刎!本女郎虽不会骑马,但日后照样能征战天下!”
      此时的我骑在小黑身上,豪情壮志不低头。
      独孤熲一边骑着小白,一边帮我拉着缰绳,我撅着嘴仰着头,故作鄙夷的看着他。
      “征战天下?哈哈……”
      他看着我忍不住偷笑,道
      “那我就先放了缰绳,看看独孤七小姐怎么征战天下?”
      他依旧是那副杀死人不偿命的温润笑容,却作势就要松手。
      简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温柔刀,刀刀致人性命!
      我一见大事不妙,急忙一扑抓住小黑的脖子,一边拼命的大叫
      “不要!”
      “我放手了?”
      “不要不要!!”
      “我真的放手了?”
      “不要!!”
      ……
      正当我们两个在嬉戏之时,不远处传来了悠扬的古琴声。
      我们两个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渭水边有一座凉亭,一位青衣男子坐在那里抚琴,另一位黑衣男子负手而立,望着滔滔的渭河河水,一言不发。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问道
      “去看看?”
      独孤熲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前面两人,神色黯然了些。
      不过他很快将情绪掩去,嘴边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看看也好,就是不知会否扰了别人的雅兴。”
      说罢,我们两个骑马而去。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弹琴的分明就是郑译,而那个黑衣男子,不就是普六茹坚吗?
      在现代我练了十几年的古琴,对古琴曲也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我猜的不错,郑译弹得,就是那著名的高山流水。
      令我颇为意外的是,我没想到郑译竟然如此善于音律,琴声流转,静谧的山谷,奔流的山泉一一展现在眼前。他琴音时而急促,时而和缓,交错相映,付着背后奔流的河水,实在是一种享受。
      我们两个走到凉亭旁,都不愿意进去打扰他们,而是下马而立,静静的听完他的这一曲,微风拂过,衣袍窸窣轻响,好不惬意。
      终于,最后一音毕,郑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我走上前去,不住的鼓掌
      “真没想到,郑郎君竟然扶得一手好琴。”
      郑译见我走进来,有些意外,急忙起身向我行礼
      “粗陋之技,实难登大雅之堂,让独孤女郎见笑了。”
      “你就不要谦虚了,明明技艺高超,这样反而显得扭捏。”
      我有些不耐他这样的文人的虚与委蛇,朝他摆了摆手。倒也不是我真的生气,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看不惯他。
      郑译见状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独孤熲走上前,对着普六茹坚和郑译行了一礼
      “见过普六茹郎君,郑郎君。”
      郑译见到他,眼神中闪出了一丝异样。
      普六茹坚倒是一切如常,见到独孤熲行礼,也回了一礼。
      他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到我们,眼中有些许惊讶。
      “我和昭玄今日前来游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我看了一眼普六茹坚,他那样严肃清冷的样子,让人感觉难以亲近。我不由得有些敬而远之。
      “在下今日就要离京前去同州赴任,因此普六茹兄前来这里为在下送行。”
      “同州……”
      “在下与普六茹兄是太学同窗,平素又颇得普六茹兄照顾,今日在下离去,又不忘送行。此番情谊,在下没齿难忘。”
      郑译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原来是至交好友。”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奇怪,为何普六茹坚这样的清冷之人会和郑译这样有些小人姿态的人交好,他们看起来真的不像一类人。
      “在下却也好奇,女郎今日为何会与……高兄一同出游呢?”
      他有些奇怪的开着独孤熲,眼中藏着不削。
      “高兄?”
      我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狐疑的看着他。
      郑译轻轻的对我笑了笑,恭敬的说道
      “就是您身边这位,他原本姓高,独孤是令尊所赐之姓。”
      我不知郑译如此说到底是何意,只是他眼中的不削让我很是不快。
      我本来就觉得他并不是一个行事坦荡的君子,如今他这般轻蔑之意,更是让我内心不忿,于是冷冷的回到
      “本女郎想跟谁出来玩,就跟谁出来玩,用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倒是你,没看出来普六茹郎君他……”
      还没说完,独孤熲在我身后拉了拉我的袖口,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
      他并没有因此而愤怒,而是和煦一笑,对着郑译作了一揖
      “请问郑兄方才所奏是否是高山流水?”
      郑译将眼中的鄙夷隐了隐,也回了一礼,只是相交独孤熲,有些随意
      “确是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独孤熲笑了笑,走到古琴边,指尖一拨,溢出了一声悠扬
      “当年倾心相交,可在意过对方来自何地,出身为何?我与独孤女郎相交,不问出身,不问地位,当值得庆幸。郑兄与在下也是同窗,在下记得当年读《史记》,太史公曾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知郑兄可曾听过?”
      “呵呵……”
      独孤熲的淡然让郑译有些难堪,他尴尬的抿了抿嘴。
      我看着好笑不由得掩嘴偷笑起来。
      眼神扫过普六茹坚,发现他正静静的看着我,眼神依旧深邃不明。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独孤女郎,在下并非对独孤郎君存有非议,只是在下有些不明而已。”
      郑译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有不妥,但是却不愿对独孤熲认错,于是走到我身边,对我行了一揖。
      我被他一句话敲醒,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郑郎君所言非虚。你虽琴艺了得,却不了解曲中深意,终是落了下乘。本女郎与人相交,看的是本心。只要对方以真心相待,我必以真心复还。而郑郎君与人相交却是看人出身,普六茹郎君出身不凡,在郎君看来,自然应该相交。只是郎君以伯牙子期比喻你与普六茹郎君的情谊,是不是过于高看自己了?你们两个的情谊,怕是连人家伯牙子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话说的冷硬,没给他们留什么情面。
      可是我心里终归对普六茹坚有些怯意,说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他。他眼神晦涩,看不出喜怒。而郑译却被我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似是有些恼怒,却又不敢当着我的面发火,于是最终忍着怒气,低头静静的听着。
      只是独孤熲毕竟比我圆滑,他见气氛尴尬,道,
      “今日我与独孤女郎出游,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二位,实乃缘分。我二人来的仓促,实在没有什么可赠之物,这平安符就请郑兄手下,只愿一路顺风。”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红红的木牌,上面写着“平安”二字。
      我甚是惊奇,他竟然好似变戏法一样随身带着一大堆奇怪的东西。
      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在说下去。
      郑译见方才还对他冷嘲热讽的独孤熲帮他解围,也是稍感意外。
      只是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他立刻整理心绪,微笑而恭敬的接过独孤熲的平安符,说道
      “如此,在下便谢过独孤女郎和独孤郎君。”
      说罢,对普六茹坚说道
      “如此,在下就告辞了。指望日后闲暇之时能想起昔日好友,便已知足。”
      普六茹坚对他作了一揖,表面上仍是淡淡的
      “郑兄珍重,日后必能相见。”
      郑译听闻好似松了口气,恭敬的对着普六茹坚又行了一礼。抱起古琴,上了渭河边停靠已久的一艘客船。
      郑译立于船舷边,对我们挥手告别 。普六茹坚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他走好,独孤熲和我也对他挥了挥手。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船夫起航而行,我们三人站在凉亭中,目送着船只远去。
      当日我们三人一同回的长安,可能为了照顾我,他们二人都骑得很慢。
      独孤熲依然抓着小黑的缰绳。
      有普六茹坚在,气氛有些尴尬,我不是很习惯在他面前嬉戏胡闹,总是觉得他太多严肃,跟他在一起有些拘谨。
      而独孤熲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我身边。
      我最讨厌这样的氛围,心想这个普六茹郎君真是没眼色,没看出来我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嘛?
      我心里有气,又不想尴尬,于是没话找话的说道
      “你刚刚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明明是那个郑译不对在先……”
      独孤熲见状笑了笑,柔柔的说道
      “如他这般是人之常情。他出身显贵,自然不愿与我为伍。郑译虽然如今官位并不高,但是他出身荥阳郑氏,背景雄厚。虽然你不怕他,但是亦是不要因此而结怨。再者,他是普六茹兄的好友,你不可不虑……”
      “哼!”
      我听着他一番言论,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俗了?”
      “不是世俗,只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人与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我不高兴的反驳道,
      “你现在这样以为是忍一时之气,岂不知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独孤熲看着我义愤填膺,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道,
      “你这是掩耳盗铃,这些人,早晚是要被赶下来的。”
      独孤熲点点头,忍着笑道
      “好,好。那我等七儿替我等寒门出气。”
      哼!
      我高傲的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个没种的,我可是替他说话,他还一脸的不信。
      普六茹坚看着我们两个,没有说话,只是他眼中似乎有些不明的东西,他看了看独孤熲,说道
      “先前太学之中未及深交,独孤兄为人处世,自有一番道理。”
      “普六茹兄谬赞。”
      独孤熲听罢,微微一笑,对普六茹坚点了点头。
      普六茹坚见状竟淡淡的笑了,也对独孤熲轻轻颔首。
      我被他们两个弄得莫名其妙,不禁忍不住大叫
      “兄什么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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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郑译此去同州,是去投奔当时身处同州的辅城郡公宇文邕。而他与宇文邕之子宇文赟的缘分也自此开始……
    这是本文第一次讨论士族与寒门的关系。其实郑译的反应并不奇怪,是当时社会的风气。大族把持朝堂四百年,早已不可撼动。因此没有出身的高熲才会对郑译的暗自羞辱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女主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这个时候,她心里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对于那些以强欺弱很是不快。不过渐渐的,经过历练,她会成长。
    不过她最难得的,还是坚持了心里最本真的初心。
    高熲的性格相对随和,讲究顺势而为。
    但是换句话说,难道这种和稀泥的做法,不是懦弱的表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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