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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新妇?陆家
婚礼办得还算风光。当然跟孙鲁班那种毫无节制的挥金如土没得比。不过如意娘都不介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于漫长的六礼与婚礼的种种琐碎,习惯了家中大小事务的如意娘当然对此没什么怨言,有得倒是惊愕。
她是在次日拜高堂的时候被告知,嫡母在看着她的婚车离开的时候就晕倒了,现在还在病中。
如意娘从来不知道嫡母对自己如此深情厚意的。
虽然从确定婚事以来,嫡母就愁容不展,多方宽慰也未曾有用,但是嫡母的表现还是让如意娘落泪。
【那时我还不懂,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并不是总是那么强烈的,而是细水长流,慢慢的生根发芽,根治在心底之中,一次一朝掘出,便可能是整颗心都被牵动,被撕开。
多年结伴持家,我或许已经是大阿母身边空气一般的存在,有事无事的商谈,家事上的互助,让一朝离去,才发现呼吸都如此困难。】
如意娘担心了好几天,可是新婚不久,直到归宁那天,见到病容重重地乔靓,才一下子哭了出来。
“如意娘担忧,绍弟年幼,家事繁重,茉莉儿也不能长持家中,大阿母一人可怎么是好?”
乔靓苍白的脸上,挂着弱息的笑容,她只是一次一次抚摸长女头上梳成的发髻,说道:“陆君待你如何?”
“男君待我甚善。家中二女,还有小叔子都待我甚善。”
“那陆君的叔父呢?”
乔靓指的是陆绩。
比起谦逊儒雅的陆逊,名声大噪的陆绩有几分持才傲物的意味,他虽然是接纳了君候的官职,却始终待孙策家人一般。
“当日拜高堂时,陆君为我递礼给叔父了。”
那日婚后拜高堂,作为陆家族长,陆绩高坐上座,却久久不受如意娘的奉礼。如意娘只好一直举着。
直到陆逊过来,接过如意娘的篮子,俯身到上席。
陆绩比陆逊还小一岁,当年陆家逃难,是十二岁的陆逊替陆绩担起了家中大业,苦心操持,才让陆家安然。
陆绩固然看不惯陆逊对孙家也是一向的谦逊,但是他及冠后,陆逊就急流勇退,拱手族长之位,不再过问族中事务,对他更是毕恭毕敬。所作所为,前可为鞠躬尽瘁,后可谓大方得体。如此为人,陆绩也不得不佩服。因此在家中,他向来对陆逊还是礼让三分。
而今日陆逊就向自己行此大礼。
陆绩最终接过了奉礼。
如意娘低头看了一眼陆逊,后者正好也在向如意娘方向瞟一眼,对上眼的瞬间,两人只是飞快的别开了眼神。
如意娘一摸自己的脸上,竟然有几分热意。
“。。。。。。。但愿你往后在陆家,还过得好。”乔靓说“别经常回来,若是常来,怕落陆家话柄。”
“大阿母,奉养父母乃是孝道,男君也是应承的。”
陆逊幼年孤持,自然对奉养孝道极为看重。
“何况,男君还需屯兵利浦。今日已经回去了。”
“我的病能有绍儿看待。你呀,还是顾好婆家,毕竟新妇进门,家中诸事还是尽早熟习好!你不是还有个多病的女儿吗?”
被乔靓说中弱点的如意娘一愣。
没有回话。
如意娘缓缓才说:“多年来据说一直是叔子瑁,在操持家中。如意娘只是想,今日归宁后,再作打算。”
总不能一上来就抢夺人家操持家业的权利吧?
“至于儿女,也就是昨日拜见高堂有一面之缘,如大阿母所说,身子不好的是大女儿,总是在闺室中。如意娘尚未得见。”
昨日是拜见高堂,今日送完男君又是急冲冲奔来娘家,不怪如意娘没时间去联络感情。
“你一直是个好姑子,但是让人接纳,还是需手段跟时间,还要费好多好多心思。从今日起,你便是他们的女君了。”
“如意娘明白。”
陆逊早年丧父,然后就被接到陆康家中养育。自二十一岁出仕以来,他的家庭成分说复杂倒也不是那么复杂,说简单却肯定不是简单。
首先他的弟弟,比他小了16岁的弟弟,陆是他母亲改嫁陆族另一个族人后生下来的。但是在庐江之战中,那个族人也死了,他的母亲抱着尚在襁褓中的陆瑁,千辛万苦回到江东陆家的新宅,找到陆逊,交托了陆瑁后,就死了。从此,陆瑁就在陆逊身边住下来了。
陆逊曾经有过三个滕妾,从逃难江东时候就跟着他的。
年纪最大的是一个有西域血统的马奴叫那俏奴,虽然无子无女,却真真为陆家中兴操持了一生,死去的时候才二十一岁。
还有一个侍女叫华客,后来因为生了陆逊长子而承了陆姓。她生陆逊长子陆延时候才十七岁,不久就因为孕后病症病亡了。可惜的是最后她拼命生下的长子也没活过十岁。
最后一个白静娘是三人年纪中最小的,她为陆逊剩下了次女跟三女,还为他一直操持家务,直到自己也因劳累过度而病倒。
现在,陆逊家中所有家人,就是同母异父的陆瑁,跟两个女儿,还有刚嫁进来的如意娘。
然而,如意娘始终是来自一个与他们有家仇的男人的家庭。
就像陆绩能够接受孙权的委派,却会一再拒绝孙策的见面一样,这个家能否对如意娘做到接纳,是一个未知数,是需要如意娘去用心经营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对如意娘算是很不错的男君根本就不在家的情况下。
如意娘只好从小处下手了。
她没有过问家中各事,只是去长女白羽房间中,陪她说话,照顾三女清。她掏出一卷卷细嫩洁白的丝线,要为白羽编织“白羽”。
“我的长妹叫纤女,有一手好女工,怎么用丝线编织成羽毛,就是她教我的。”
“是顾家姑母?”白羽问。
“是的,记得我当时送你们白茉还让你们多去看她吗?”
“记得,可惜邵姑父的身子同我一般不好,不然我们也可去看表弟们,还有小表妹。”
如意娘闻言只是苦笑。顾邵自从担任豫章太守以来身体就不好。偏偏那时候纤女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女儿名字叫赤苏。为了照顾妻女和家庭,顾邵的身体就更不好了,最近几个月更是状况百出,纤女连姐姐大婚都不能出席,如此就可见一斑了。
如意娘很快就编织出几根活灵活现的白羽了。
她把它们缝在缎带上,还带上几颗红玛瑙,这是她嫁妆中带过来的。
“纤女喜欢流苏,她专门为女儿缝制了一圈漂亮的红色流苏,绣在衣物上,绑在头上。红苏配赤苏,白毛配白羽,很适合不是吗?”
“就像阿母的如意玉?”陆清才六岁,说话还带着奶音,她很喜欢如意娘,她发现如意娘抱她抱得最舒服了。
如意娘抱过陆清,笑脸盈盈,她把自己项上的如意玉掏出来,给陆清把玩。
“阿母,这不妥。”陆白羽开口了。
“仲燕,没什么,母亲逗女儿而已嘛!”“仲燕”是白羽的字,因为她长兄陆延字伯孟,她又叫“仲燕”,如意娘估计以后陆清的字肯定带“季”。
陆白羽只好低头又看如意娘为她编织的白羽,有几分爱不惜手的意思。
“明日我还来,给你们带些彩线,我们编头绳如何?”
陆清一听就高兴了,香了如意娘一口,如意娘更加是笑不拢嘴了。
陆白羽还是表现的略拘谨。不过如意娘并不介意,她知道什么是有志者事竟成。她还有时间来拉近她们母女间的关系。
于是如意娘就常在陆白羽的房间呆下来了。
如意娘说是觉得白羽天天在屋子里肯定很闷。
如意娘会教她们编织各种东西,她还会偶尔骑马出城去采野花回来给陆白羽装点房间。因为她看得出来,虽然周围的人都努力照顾她,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了,陆逊家家境不怎么好。
陆逊都已经位至将军了,又是陆家大族曾经的族长,为什么经济状况如此抓襟见肘呢?
如意娘没有想这个问题,她知道,她只能接受。
如此往来了一个月,忽然一天早上,才十二岁的陆瑁就在正殿跪见了如意娘,他把家中账目正式都交给了如意娘。
如意娘看着小叔子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是好笑。
“想必是整理汇总花了不少时日吧?”如意娘给自己小叔子找台阶下。
陆瑁很是拘谨的“嗯”了一声。
如意娘还是笑,她展开账目,断断续续问了陆瑁几句,也夸奖他料理家事料理得不错。
“其实以前都是静娘子做得,后来静娘子仙去,就是大侄女帮做得,现在大侄女身子越来越不好,我虽然做得不好,也是不得不做。”
“世事最怕的,就是这个不得不做。叔子,你做的足够好了。”
陆瑁不敢应承。
如意娘只是低头继续看。
陆逊原来除了陆家,还援养着族中不少的孤苦老幼,甚至他历任的地方孤老,他都有所支援。
这就是陆家为何入不敷出的原因。
如意娘合上账册。
“叔子今年年岁几何?”
“回嫂嫂,十岁有二。”
“再过不久兴许就要加冠了吧?”
“兄长忙,瑁不敢扰。”
“哦。”如意娘意味深长的一声。
如意娘在自己心里打起了算盘来。如意娘并不想改变陆家什么,但是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有了自己的算盘来。
如意娘向来重亲情,对着这几个比自己小的家眷也是真心疼爱的,早当家的孩子都是苦。如意娘希望能为她们早点谋划。
陆白羽已经十六岁了,就算因为身体不好也总不该一场婚嫁都未谈论过。陆瑁的加冠,求官,婚娶哪一样不是开销。还有最小的陆清,虽然才六岁,可是不过几年就又是婚娶的年岁了。
如意娘想起陆逊那谦逊恭让的儒雅模样,一般儒生都是太过固执的人。要让他改变做法,也许是一个新妇不明智的做法,可是如意娘不想什么都不争,看着家里人都一直这样熬着。
如意娘又想起陆家送往他们家的聘礼,甚是丰厚。可是老练的乔靓就看出不对来了。乔靓估计这些聘礼都是君候那边赏赐的。虽然看起来还是体面,不过乔靓心中还是有不快,如意娘劝了好久才缓过来。
【若不是我,兴许那些赏赐,男君又会援赠给他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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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陆家家境一般是取材于陆逊死后余财刚够搞丧事。
陆逊这种儒雅文人气质也不是留下钱的人。
如意娘恰恰相反,生命里只有家人的闺中女子,就算再怎么能干,心里头想的都是怎么让家里过得更好,而不是想尽办法去救济他人【摊手
我本来觉得好宅斗的节奏,后来回看发现。。。宅斗个毛,这两人都不是宅斗的性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