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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八
安之奕的改变没有人比雍正感受的更加清晰了,自从那一日之后,安之奕的话变得更少了,大多数时间都沉默着。
雍正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着急,但他无意打扰。
两人谁也不提那日的事,就好像固执的守着一个平衡。
没几日,太子再次上门。
似乎是想明白了,太子一见了安之奕便将下人打发出去了。安之奕一见他这作态,便换了雍正出来。
“太子有何贵干?”
闻言太子冷笑着,倒像是兴师问罪:“你且将方毓叫出来,孤上一次遍寻不到,你莫不是骗孤?”
雍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书桌上的一摞奏折扔在他的身上,冷声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要了?就为了那个戏子?你倒是看看士林中那些文人对你的看法!”
太子捡起一份奏折,不耐烦的打开,没看一会儿,脸色便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显然里面没写什么好东西。
“太子二哥还有什么话好说?”
太子啪的一声关了折子,扔在地上:“孤什么都不想说,咱们既然都是回来的孤魂野鬼,孤也不同你浑说,这江山孤不想要了也不敢要,皇阿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孤更清楚,孤这一生愧对的人很多,可只有方毓一人让孤想要补偿。”
“当初若非是孤,他也不至于声名败地,被皇阿玛生生赐死在孤面前。老四,兄弟这么多人中,孤最服你,因为你比谁也都能忍,孤却不行,这一世,我只求能和他在一起,纵然一死,也须得同他葬在一起!”
太子说得斩钉截铁,雍正有些失神,回过头来,却是有些无奈:“我不如你甚多。”
“哈哈哈,能叫你说出这一句,我此生也算是不枉了。”太子笑道,眼中却带着悲意。
他们是兄弟,血脉相亲的亲生兄弟,可是生在皇家,曾生死相拼,只为了那个至尊无上的座位,而今重来一世,到底是有几分相惜的。
“老八和我们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雍正沉声道。
“你说什么?”太子一惊:“他也回来了?还有谁?”
想了想,太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对,老九和十四也与前世不同。”
雍正赞许的点点头:“不错,朕发现他们乃是方外游魂,并不与我们相同。”
太子皱紧了眉,兄弟重生是一回事,被吞噬变成了其他人又是一回事。
“你是怎么发现的?”太子问道。
“若是十四和老九回来,必定恨我入骨,但老九并未记恨于我,相反,与我倒是甚为亲近,对老八倒是不甚在意了,只有十四,此人定为妖孽!”
太子吓了一跳,却又有些好奇。
老十四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一向面不改色的老四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的?
“此话怎讲?”
雍正冷眼瞧了他一眼,寒声道:“此人却是个腌渍的货色,竟想着不堪的东西,日后你只需同他远些即可。”
他说不出自己亲耳听到的一些东西,只能提醒太子,而且他也甚为丢脸,毕竟那玩意儿与他一母同胞,说出来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见他不说,太子心里更加好奇了。却也知道从老四这里问不出什么名堂,便打算日后派人瞧瞧,老十四到底怎么了。
雍正不知他心里所想,继续道:“老九虽然如前世一般喜好从商,但未亲近老八,我们可先不必管他,重点是老八,他重生多年,早有算计,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等。”
“哼!不过是辛者库之子——既然前世老爷子不中意他,今生不管怎么样他都翻不了什么大浪。”太子身为中宫嫡子,对于母家出身低微的老八自然十分看不上。
雍正摇摇头,太子又忘了,前世可不正是老八等人合起伙来将他拉下了马。
“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哼!前世拖孤后退的可不止老八,老大,老三还有你,谁都不是好相与的,孤还不是在太子的位子上呆了那么多年,这一次没了你,我们又有先见,难道还怕那些小人行径!”
闻言,雍正稍稍松了口气,太子这话是确定了不和他反目了。
“不过,既然咱们事情都说开了,方毓之事还要你帮我!”太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雍正,似是一定要他答应。
后者冷着脸点头。
太子站起身来,笑道:“如此,二哥心中谢你,这天下,孤定帮你再次夺下来!”
雍正抿嘴,幸亏他将人都弄下去了,不然被康熙的钉子听到了,他们俩都别想好过。
安之奕也是一阵大汗,每次和太子说话都特别累,这人每次都毫无顾忌,说话口无遮拦,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所以他都需要特别小心,时刻分心注意着周围时候有人偷听。
两兄弟说完了话,太子便又提出要见方毓,雍正面无表情的带着他进了方毓的院子,看见太子的那一刻,雍正很清晰地看到,从方毓眼中落下的泪水。
见他们二人这情形,雍正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迟疑了半天,安之奕还是问了出来。
微微一愣,雍正想了想回到道:“等!”
安之奕无语。
爱新觉罗胤禩现在可是动作频繁,不但暗地里拉拢官员,培养势力,还在康熙面前不断的刷着好感度,在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这货会在康熙心里留下印象,到时候再收拾他,康熙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朕已经让人将他的所作所为暗中给了老三,虽然老三其他的不行,可算计人却别谁都强,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即可。”破天荒的雍正竟然解释了起来。
安之奕仔细的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他们联手了呢?”
雍正冷笑着往书房走去:“结党营私,窥视帝座,皇阿玛不会容忍的,他们做得越多,就错得越多,老八陷了进去,老大和老三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之奕恍然,却又有几分局促不安。
这些日子以来,雍正该有些怀疑了吧。
不管怎么样,太子和雍正达成了共识,两人都是皇子中得康熙喜欢的,此时太子又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八阿哥和大阿哥不在京中,三阿哥等人没处抓他的小辫子,只能继续拉拢身边的官员。
时间一晃,五年便已经过去。
光阴就像是陈长的裹脚布,走到哪儿都是臭的。
若要说这五年变了什么,安之奕只能说,不少人病的不轻。
太子简直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典范,小错一堆,大错没有,潜移默化,硬生生让康熙对他失望透顶。
作为储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容人之量,且胸中契阔,腹有诗书,能窥民生,能晓民意,善用贤良,唯才是举,可太子却不能做到,至少,他不能容忍兄弟,肆意打压直郡王等人,刻意欺瞒,无视民生,贪花好色,好大喜功,完全不能达到康熙心目中的完美储君的预想。
相反,在这一方面廉郡王却做得很好,礼贤下士,好学谦逊,通晓民生,上达民意,实在是一个好继承人,更是一个真正的好贤王!况且还有大阿哥,四阿哥。
康熙每每细思,却不得章程。
他却不知,在日复一日的试探以及怀疑之中,人心早已酿成了毒。
安之奕从皇宫中出来,尽管十四多次凑上来,他却没有怎么搭理。
这些年十四阿哥蹦跶的太厉害了,先是接近八阿哥不成反被阴,后是九阿哥避而远之,。连带着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也对他不怎么亲近,倒是德妃对他一如既往的宠爱,生怕有人对他不利,对不知道,在太子等人眼中,爱新觉罗胤祯根本又是个笑话。
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根本不被这些天之骄子放在眼中。
即便没有了太子悖佞之为,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却也让人颇多诘难,而康熙便是其中最失望的人。
他一生所拥有的孩子很多,能活下来的也不少,但嫡子的缘分却浅薄,元后死后,更是只以太子胤礽为尊。
无论是在教育还是生活方面,他都尽力做到最好,可是,他不明白,他已经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了那孩子的面前,可仍然像是隔着什么。
明珠和索额图斗,他可以束手旁观,但涉及到太子,他却无法沉默,即便索额图有所收敛,但该要做的事,都不能不做。
康熙四十九年,帝临朝,大斥索额图一党,并作太子平日而怒
言:“朕素来好学,引以为傲,然太子厌诹弼,多行不义,为兄不尊,不念手足,寡恩薄义,国之社稷难为所托!故废黜太子,以证天听。”
自日起,咸阳宫闭宫,众王子无一为之求情,七月,太子重病,康熙亲临,见之大悲,恸哭不已,然太子愈弱,康熙因病倒,众皇子侍疾。
至九月,康熙方才好转,因降旨定太子为理亲王。并着宫外建府,留太子庶子爱新觉罗弘皙,暂住咸阳宫。
一行令下,群臣皆惊。
唯有安之奕和雍正坦然。
廉亲王此刻声势之大,众阿哥郡王无一能与之比肩,十一月,江南钱粮亏空,国库空虚。康熙着人下江南查此事。
皇八子廉亲王请命,因主事而皇十三子胁从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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