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曾经造成的伤害，只能够逐渐淡忘，却永远都在。
　　爱或许能够包容那些伤害，可是当爱也没有了，究竟要用什么理由来继续呆在那人身边？
　　不，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责任。

　　身上同时流有他们两人的血缘的存在，他们的孩子，刚上小学的女儿。
　　那是将两人绑在一起的最后一条线。

　　当就算分开了房间，仅仅是挂上了夫妇之名都让两人感到痛苦的时候，他们终于坐下来，好好地谈了一次。
　　在达成协议的几天后，他们离婚了。
　　女儿的抚养权被交给了经济能力较强的母亲，而父亲随时都可以来看女儿也可以将女儿带回去照顾几天。

　　尽管两人已经很好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尽量拿出时间陪伴女儿，可是家对女儿来说已经冰冷了许多。
　　她还太小，所以无法理解两人到底为何必须分开。
　　可是她尽量不表达出自己的难过，因为不希望父母感到难过。

　　当两人认为女儿已经可以接受他们离婚的事实后，他们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新的恋情或者是工作上。
　　她变得更加难过了，也更寂寞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当母亲察觉到女儿的异常的时候，女儿又回到了以前很开朗的样子。
　　母亲只认为女儿想通了，事实上是女儿从别人那里得到了缺乏的关爱。
　　直到女儿脱口提到奶奶二字时，母亲才察觉到不对劲，因为两人的父母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更糟的是，女儿居然不愿意告诉母亲她在哪里认识到奶奶，母亲多次追问之下才终于得知女儿是在梦里认识到一位奶奶。
　　母亲顿时松了一口气，把这一切当成了童言童语。

　　母亲并不知道，女儿是几乎每一天晚上都会梦见那位奶奶。
　　梦的场景永远都是那间她所不认识的家里，而奶奶就会在那里带着慈祥的笑容等着她。
　　奶奶会关心她每一天的生活，会在她难过的时候给与安慰，会在她高兴的时候与她分享喜悦。
　　所失去的，都能够在梦里找回。

　　“又要走了吗？”奶奶不舍地握住她的双手。
　　“嗯，妈妈在找我了。”每当女儿听见母亲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就表示那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孩子啊...你就留下来吧。”奶奶迟疑了一阵子才提出这个建议。
　　“不可以，妈妈在找我。”她摇了摇头。
　　“你在妈妈那边不是不高兴吗？留在这里，奶奶会疼你一辈子。”奶奶用手梳了梳她的头发。
　　“我一直一个人所以不高兴。”她低下了头，“但是，妈妈一个人的话也会不高兴啊。”
　　“奶奶也是一个人啊。”
　　“奶奶跟我回家就好了啊。这样奶奶、妈妈和我，不会有人不高兴了。”
　　“乖孩子，回去吧。要早点回来，知道吗？”奶奶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便跑着离开了。

　　“真是个乖孩子啊。我怎么可以把她留在这里。”奶奶坐在藤椅上自言自语道。

　　--

　　女儿四年级的那一年，母亲的同事由于染上肺炎而入院了，由于母亲平日里与那位同事的关系不错，所以母亲就在假日里带着女儿去探望同事了。
　　踏入医院后，女儿乖巧地跟在母亲的身后，在闻到每家医院必有的药水味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在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女儿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没有向母亲做出解释，女儿就打开了那间房门然后跑了进去，母亲随后也急忙跟了进去。

　　“羿，怎么可以到处乱跑？”母亲一脸不解地责问女儿。
　　“妈妈，是奶奶啊！”女儿跑到一位老年妇人的病床前，如此对母亲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羿？羿？！”

　　[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妈说来看她的朋友。”
　　[是这样吗？]
　　“奶奶，一起回去好不好？”
　　[孩子啊，你母亲并不会接受我啊。]
　　“是不是妈妈说可以的话，奶奶你就会跟我回家了？”
　　[...回去吧，孩子。你让你母亲担心了。]

　　“羿！不要吓妈妈，你到底怎么了？”母亲发现自己的女儿突然就变得毫无反应。
　　“妈妈？”女儿完全无法理解母亲究竟为什么如此惊慌的看着自己。
　　“羿，太好了，太好了！”母亲激动地抱住女儿，“不准这么吓妈妈。”
　　“妈妈，妈妈。你让奶奶跟我们回去好不好？”
　　“这、这个...”母亲被女儿突然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可是我们并不认识她...”
　　“才没有，奶奶一直陪着我。每一个晚上，奶奶都陪着我。”
　　“可、可是奶奶并没有说要和我们回去不是吗？”
　　“如果奶奶说可以，奶奶就会和我们在一起吗？”
　　“啊？嗯、嗯。”此时，母亲的大脑已经变得很混乱，只好暂时答应。

　　“奶奶，奶奶！妈妈答应了！”
　　“咳、咳、咳！孩...子...”第一次，女儿不是在梦的世界听见了奶奶的声音。

　　--

　　休息室中，几名护士正在聊天。
　　“这真是一个奇迹，已经昏迷了五年的病人居然会清醒过来。”
　　“我也听说了，是一位与病人毫无关系的小妹妹唤醒了她对吧？”
　　“对，更奇怪的是，那位病人最后被接到那位小妹妹的家里去呢。”
　　“明明都不认识不是吗？”
　　“就是啊，所以才奇怪啊。”
　　“那位老太太是由我来照料的，依我所知老太太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不过似乎拥有相当的财产。”
　　“难道是看中了老太太的财产吗？”
　　“搞不好呢，要不你也去找一个收养回家？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再工作了。哈哈哈哈。”

　　”休息时间早已经过去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护士长一走进休息室就开声骂道。
　　护士们立刻散开，然后逃跑似地离开了休息室。
　　谁都没有留意到，在护士们聊得正欢的时候，有一名护士坐在角落旁，一边留意着护士们的对话，一边在白纸上记录着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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