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十八春

作者:芥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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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合体


      他们困在洞中三天,每天除了吃难吃得要死的灵鱼,睡在又湿又冷的高台上,就是听鸱吻喋喋不休地讲鬼神的世界,每天鬼话连篇。唯一的娱乐,就是跑到洞壁的无数罅隙里,帮鸱吻抓鬼,再听从鸱吻的指点烹饪。抓鬼倒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做降服印,就是右掌竖直推出,掌心朝外,手掌微微并拢。这是佛祖的手印,当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完全没有法力。但是鬼最怕的就是佛,一见到这个手印,完全不去分辨来者何人,就已经屁滚尿流,乖乖跟着走了。
      当然也有精明的鬼。这时候就需要出动真功夫了。人类的武功用在鬼身上有点不济,因为无论外功还是点穴,鬼是一缕轻烟,没有形体,一掌打过去,如打在空气上。这时候只能出动内力,需要三个人齐心协力,用掌风将鬼逼到冥河边,之后就任宰任杀了。没想到武林人士引以为傲的内功心法,这时候只如蒲扇一般,用来扇鬼而已。真是讽刺。
      一连吃了几天的灵鱼,他们也慢慢发现了灵鱼的好处。刚开始吃,那味道有如排泄物,接着,有如腐烂的菜叶;接着,有了水果味;慢慢地,竟然初是苦涩,后来回甘。吃完灵鱼之后盘腿而坐修炼内功,只觉奇经八脉无不畅通,功力又上了几个台阶。
      而鱼意自知无法逃脱冥河河畔,也不再和崖石动武,反倒对崖石温柔起来。崖石这一生中,得女人的悉心照顾,还是头一次。秦律自知叛师,师父此时不计较,总有一天会找自己算账的,所以总是离他们二人远远的。
      阿株一直躺在地上,如活死人般。无人料理。

      在冥河畔呆了几天,觉得这里虽然阴冷潮湿,不见天日,但是河水每天潮涨潮落两次,潮落时只如涓涓溪流,水里金灿灿的灵鱼自在游动,甚是可爱,潮涨时两岸不辩牛马,枉死鬼的白色鬼魂洋溢在河面上,看上去烟雾缭绕,有如仙境。鸱吻虽然啰嗦,但是看上去并无恶意。每日和崖石朝夕相处,同进同出,鱼意只觉,再没有比这里更快活的了。

      一日,正自太平时,忽闻洞壁传来阵阵喜庆的鼓乐声,鸱吻一听,顿时惊惶无比,遁入水底——可惜此时潮落,鸱吻把头埋入水底了,鱼尾还兀自在水面上摆动,样子颇为滑稽
      崖石和秦律尽皆大喜,原本以为这黑洞深邃不可测,石壁坚硬厚实,原来在某个地方,尚有出口,否则,这平常的结婚用的鼓乐声,怎么会传到这里来。还有,鸱吻口口声声说这是冥界入口,既然是入口,又怎能听到鼓乐声。只怕这里只是寻常的洞穴而已。
      秦律在洞壁四周摸索,离众人越走越远。

      “崖石,你又要违背你的诺言吗?”鱼意突然厉声喝道。
      “我……”一个“我”字尚未说出口,鱼意的攻击已经连绵不觉杀到,崖石疲于应付。
      “你们干嘛动不动就打架呢?大家做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不是很好吗?”鸱吻把头拔起来,开始做起和事老。
      两人无暇答话。秦律就把他们二人的事情从十几年前开始讲起。
      “这个很好办啊。”鸱吻搓了搓爪。
      “你们有发生过夫妻关系吗?”鸱吻讲话还真直接。
      “这个……还真的有。”崖石吞吞吐吐。对鱼意的攻势顿时颓唐下来。
      “那你们就是夫妻了嘛。”鸱吻的世界果然单纯。
      “崖石,你得对鱼意负责,要做个有负责有担当的男人。”鸱吻顿时化身为老师。
      “这个……我要回绵云,她要呆在这里。”崖石已经任由鱼意鞭打了,身上衣服尽皆破烂,碎成一条一条。
      “这个很好办嘛。把你们粘在一起就好啦。”鸱吻跳起来,悬浮在半空中,从嘴里喷出一道水柱。那水柱以极强的内力喷出来,又快又狠,竟如利箭般直飞出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崖石和鱼意冲撞到了一起,又几枝水箭射出,两人的穴位竟然贯通到了一起,他们合二为一!现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两人惊恐,发出喊声,竟然还是两个声音!鱼意比崖石矮了将近一个头,乍看,只是鱼意的头从崖石的右肩稍微突出来而已;这个双头人拥有四手四脚,恐怖无比。崖石的衣服较为宽大,把鱼意罩住了。
      “嘿嘿,入山看到藤缠树,出山看到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亦缠。”鸱吻竟然唱起了这首客家山歌。
      鱼意和崖石都不禁脸红,他们现在的状态,的确是藤缠树,树缠藤。

      “你们打一下那块石头试试。”鸱吻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他们依言,一起催动内劲,只觉周身体力充沛,内力周身游走沸腾,从指尖喷射而出,打到某一面石壁上,直如山崩地裂,石块如爆米花般爆开,火花四溅,原本封闭的黑洞竟然现出一道光亮!
      他们终于重见天日!
      以他们各自的力量,是无法打开这道石壁的,即使是二人联手,也不能损坏这石壁半分,但是他们合体之后,力量比之前大了许多,他们又是同门武功,内力融合极为容易,加上他们吃了几天的灵鱼之后,内力大涨。一出手,就打破了地域入口的石壁!
      他们兴奋异常,用手拍对方的手,却发现不过是左手握右手。一人向往洞口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人向洞里走,想跟鸱吻分享重见天日的喜悦,结果两个身体互相拉扯,两人都感疼痛。
      “哈哈哈哈,现在你们已经合体了,凡事要同心协力,否则会肢体分裂,筋脉寸断,性命不保。”鸱吻很有做完恶作剧的快感。
      两人于是试着调和经脉,同心同意,打坐片刻,果然舒服很多。
      “嗯,情天少爷的双修大法,果然奇妙啊!”鸱吻捻须赞叹道。
      鱼意和崖石还来不及问情天少爷是谁,就听到洞口有人吵嚷:
      “哈哈哈,老头,你终于肯出来啦。”洞口突然出现一众女居士,都穿着灰色长袍,头顶绾个髻,个个都正当豆蔻年华,眉清目秀,然而面如沉水,像太过平静的湖面,让人有扔块石头,去激起无数涟漪的冲动。
      为首的一个,年岁较长,长挑身材,姿容俊秀,然而柳眉横竖,杏眼圆睁,十分愤怒,整张脸在俊秀之外,顿时生了威严之感,让人心中一懔,再无非分之想。
      “你结下的孽债,是时候偿还了!”声音虽然清脆,但是掷地有声。

      洞口外阳光明媚,山明水秀,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崖石/鱼意尚未来得及欣赏眼前的美景,享受重回阳世的快乐,就遇上了这群奇怪的人。他们回头看看洞口,却发现里面黝黑无比,黄金沙滩消失无踪,溪流潺潺,自洞口流出来,而鸱吻,也消失不见。秦律也不知道去哪了,就算在,她口中说的老头,不是自己却是谁?
      其实那女郎说的,正是鸱吻,但是鸱吻显然已经躲起来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崖石完全不记得这女郎,在女郎脸上扫视了很久,也想不起来认识的女生里面有长得跟她相像的。
      “崖石,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风流韵事?”鱼意开腔。这声音只在崖石体内流转,旁人却听不到。
      “没有啦,我真不认识她。”崖石的声音却无法在自己体内流转,所以大家都听到这句话了。
      “哼,要是你敢撒谎,我抽掉你的舌头。”鱼意说着,伸手就去拔崖石的舌头,旁人倒只看到一只满是皱纹的手,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来,伸入嘴巴里面。
      “住手!休得放肆!”崖石怒斥,用另一边的手去抓鱼意的手。于是旁人又看到一只更为宽大的,同样布满皱纹的手,打掉了先前那只手。
      “玩玩而已嘛,老夫老妻,耍下花枪。”鱼意作娇滴滴的撒娇状,声音柔媚无比,崖石一阵心动,脸上居然现出羞涩的神情。

      “紫芸师姐,这老头有点古怪。”有个较年轻的姑娘站出来,在那为首的姑娘面前,低声耳语。
      “哼,装腔作势而已,紫心妹子,你先让开,让我来会会他。”那名叫紫心的姑娘,就退下去了。
      “老头,你别在这里装了,让你看看雪禅宗的厉害!”紫芸说完,举起手中的拂尘,一招“寒潭掠影”,向崖石/鱼意下盘的梁丘穴直扫过去。这拂尘看似柔软,但是被打到穴道的话,会麻痹很久。
      “哈哈,软兵器啊。崖哥哥,这个让我来,让她瞧瞧啥叫软兵器的鼻祖。”鱼意说了句。崖石于是就不动手了,这个身体他还没有熟悉,怕万一用不好,真如鸱吻所说的,筋脉寸断。
      于是紫心紫芸等人,看到这个身形高大的老男人,居然拿着一根丈来长的红绫,末端还系着一个绣球,步法轻灵,如白鹭翩飞,红绫舞动,暗合韵律,绣球里还有铃声叮咚,似有迷惑心性的作用。他轻轻巧巧就避开了紫芸的拂尘,用红绫将她笼罩其中,紫芸基本只有招架之势。
      看到师姐受困,紫心在旁边暗暗着急,手中捻了片树叶,趁着红绫往自己相反的方向舞动时,飞掷而出,那片寻常的树叶便顺着气流往紫芸身上的天突穴飞去。
      “臭丫头,竟敢暗算我!”紫芸一弯腰,那片树叶便擦过她的头发飞去,几缕青丝被割断,在红绫旋起的气流中载浮载沉。不料鱼意的红绫已经从背后折返,绣球叮当一声,打到了紫芸背后的命门穴。命门穴是督脉上的要穴,紫芸顿时下肢酸软,站立不稳,鱼意趁胜追击,挥动红绫,绣球待要打到紫芸面门上时,突然叮当一声,一柄宝剑挡住了绣球,正是秦律。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到洞口了。
      “绕她一命吧。”秦律低声向鱼意求情。
      “哼,你们男人个个都喜欢怜香惜玉。”
      原来,在鱼意挥动绣球准备给紫芸致命一击时,崖石知道,这一下去,这姑娘虽不会丧命,但必定毁容,那真比丧命还痛苦啊。心里生了恻隐之心,遂出手挡了下红绫。这两人已经合体,在心意相同时,出招自然威力无比,但如果心意不同,就会互为肘掣,即使秦律没有出剑挡住那绣球,鱼意的这一招也软弱无比。鱼意还没有熟悉这个身体,经脉互相冲撞,翻江倒海一般,正好借机撤退。于是她又回到了黑洞中,末了,转身对这群女汉子说:“这是我世代居住的浣花洞府,谁敢跨进一步,杀无赦!”
      不料此语一出,原来还凶悍为敌的那群女人,竟然面如丧家之犬,扑通一声跪倒,颤颤巍巍,毕恭毕敬地说道:“不知道浣花仙子驾到,有失远迎,请恕罪!”

      这大大出乎崖石的意料,但是他知道刚才冲撞了鱼意,现下二人需要休息,于是他只说:“不知者无罪。你们先退下吧。”
      “不行,我们身为浣花仙子的侍婢,自当服侍左右。请让我们留在身边吧。”紫芸言辞恳切,与最开始的凶悍截然不同。她得到秦律的求情,逃过一劫,心下感激,抬眼一看救自己的是谁,结果看到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站在面前,不禁心旌摇曳。自己刚才太过野蛮,现在正是表现柔情的时候。她嘴里说要服侍崖石,眼睛却偷偷看在秦律,没想到秦律也在看这边,一双大眼含情脉脉,紫芸不禁脸红,还道秦律果真属意自己,一张洁白如玉的脸庞更添风采。其实秦律看的,是跪在紫芸身后的紫心。
      “那也行吧。”崖石一心只想进洞,不欲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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