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的极致重生

　　寒迁回到冰极门的时候，在无寒殿外遇见一个青年。看那人面貌，不算精致，只是温润端方，组合在一起却也赏心悦目。寒迁越过他走进无寒殿中，对着首座上的玉京子微微颔首：“掌门。”
　　玉京子有些喜悦：“你回来了……烟台论道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今天了。”寒迁点头：“可有人选？”话音刚落，一青年走了进来：“清乐拜见掌门。”
　　“就是他。”这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胜者，他还算是颇为满意的。
　　“我去。”寒迁想了想，“没有任何问题。”玉京子眉头一皱：“这……”
　　清乐知道掌门是想让他去烟台论道，可是他清楚，他获胜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只是因为楚师兄没有来，且凤师姐闭关未出而已。他本来不好推辞，可是现在有这么个台阶给他，怎么可以不抓住？清乐当即道：“掌门，实不相瞒，此次清乐能够胜出，着实惭愧。楚师兄和凤师姐并未到场，所以……”
　　“……你怎的不早说？罢了，你且先回去。”还以为他胜过了楚黎和凤十八呢，玉京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待清乐离开后，他转而对寒迁道：“烟台论道，想必你十分熟悉了，可是你并未拜师，如何代表冰极门出场？”
　　“无名有实。你授我功法，予我灵剑，教养八年，怎么不算是我师？”寒迁顿了顿，又道：“而且，就算是需要身份象征的东西，你给我又如何？难道还在乎那等形式虚实？”玉京子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胡闹，这等拜师大礼怎能如此轻率？也罢，你就先作为我冰极门客卿出场，论道结束后再顺势拜入我门下。”
　　“这样……也可。”寒迁想了一下，道：“天剑宗的代表，就是君狂。”
　　玉京子呼吸停顿了一下：“是那个可以只身灭了冰极门的君狂？”寒迁见他严阵以待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肯定了他的这个问题。“好了，准备一下，出发吧。”调整一下心绪，玉京子带着寒迁往山门处走去。
　　……
　　等冰极门的人到达烟台的时候，参加论道的名门大派差不多都来齐了。寒迁看着他们，竟恍然生出一种隔世之感，他低垂下眼帘，百无聊赖地招来一团灵气在掌中把玩操控。论道可不会等待散修是不是来齐了，只要那几个重要的门派来了就行，所以冰极门落座之后，论道就此开始。
　　冰极门作为大派，自然稳坐首座，寒迁行到刻上“冰极”两字的玉台上坐下，等着有人坐到对面的玉台上。他一袭广袖长衫白得肃穆，上面一丝花纹玉饰也无，却只是显得他整个人如同大块的白玉雕成，并无丝毫寒酸的感觉。衣摆在玉台上自然摊开来，像一朵凌霜的花，再加上那一头银发和冰极门代表的身份，一时间竟是万众瞩目。
　　“那个就是我们冰极门的代表啊，看起来还挺不错。不过清乐，我还以为是你去呢。”楚黎笑着对身旁的清乐道，清乐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哪能是我啊……那人看起来是不错，不过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当时我去无寒殿时遇见他了。看他样貌风度，我还以为是哪家仙君谪落……不，是下凡来散心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准备看看这个人是怎么个水准。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上来的竟是个女子。
　　一身红衣，绯若夕霞，单看着确实是个美艳佳人，不过……看过她对面那人后，再看这女子，便觉得有些艳俗，甚至有些粗糙了。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任何衣着打扮在那样肃穆的白衣面前，都会显得刻意，更何况女子妆容精致高绾青丝，自然不能和那个干净得没有丝毫装饰的人相比。
　　“久闻冰极门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合欢宗弟子翩跹，求解三问。”女子单刀直入，颇有豪爽之态。就凭一开头的客套话，寒迁完全能够领会到这个女子的意思，不外乎是想求个机缘突破瓶颈罢了。
　　“第一问，何谓道？”
　　这问题一出，底下就炸开了锅，这种问题不就是难为人家吗？完全无解啊，或者说任何答案都可以啊，一开头就这么刺激真的好吗？！不过众人的注意都是被吸引了过来，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人会如何答。
　　寒迁只是轻轻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从容道：“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这回答又是引得底下一阵窃窃私语，这是在故弄玄虚？哪有这么回答的，问道，又不是问道的形状大小。寒迁并不理会，继续道：“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授无形。”女子眨了眨眼，这句话还说得可以，道的确是这样捉摸不定，无形在天地间，又如何求得？
　　“如泉从源，冲而徐盈，无止无息，浊而徐清。”他缓缓说着，不管别人是如何评价这番回答。
　　“这家伙说得跟他真的看见过道一样，像泉水从源头涌出，开始时虚缓，慢慢地充盈……”楚黎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眼睛忽然一亮：“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清乐有些疑惑：“那接下来的滚滚奔流从不停止，渐渐由浊变清是什么意思？”
　　楚黎拍拍他的肩：“想不透就不去想，就是那种感觉，是道的感觉。”
　　“故竖之能塞于天地，横之能弥于四海，施之无穷，而无所朝夕。舒之覆于六合，卷之不盈一握。约而能张，幽而能明，弱而能强，柔而能刚，横四维而含阴阳，维宇宙而彰三光。甚柔而靡，甚纤而微。”他将这句话说完之后，已经没有人再有质疑之意了。
　　“说得好……”楚黎眯了眯眼，“即使描述道的形，他也说得这般好。”清乐点头道：“可惜，这虽然表明了道的形，却没有真正回答那位姑娘想了解的问题。”楚黎接过话头：“嗯……所以这就算是，偷换概念？”
　　没错，偷换概念。
　　什么竖起来能充斥天地，横起来能贯满四方，不过是极言道之广大而已，并没有什么切实的东西。而后面的描述，什么施用不尽而无盛衰，舒展能覆盖天地，收缩又不满一把，这都是玄虚的理论。不过无可否认，这确实就是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把道的大概给描述出来，用“道形”来解释这个问题。
　　可是……道无形啊？这绝对是偷换概念，而且，这虽然也是另辟蹊径地回答了何谓道这种刁钻问题，但却不太令人满意啊。
　　“所以，道是规则，是加诸在任何东西上的规则，包括命运。”寒迁这句话彻底的将前后连接了起来，刚才听不太懂的，听了这句话也是立刻明白过来。规则，当然无处不在，广的来说可以没了边际，但小了来说，那又确实非常简单渺小。
　　规则……
　　道是规则。一众人算是算接受了这个概念，规则不就在身边吗？
　　女子不满，她要求的不是这个回答，但规则，的确又是道。这只怪她的问题太广了吗……她想了一下，道：“第二问，如何求道？”这个问题恰好是大部分人都想知道的，而且这个问并不好回答，偷换概念也不行了，这就太为难人了。
　　寒迁看着她：“姑娘只是想知道如何求？”女子一愣：“我觉得我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底下的人也是窃窃私语，难道这人只是虚有其表，遇到这真刀真枪的就不行了？寒迁却是冷声道：“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你要求道吗？”
　　底下的声音更大了，有人喊飞升，有人说快意恩仇，有人说指掌自己的命运……当然这些都是散修，大派的弟子是不会这么直白的。女子皱眉：“我之所以求道？我想超脱，我想飞升，就这么简单。”
　　“那你要如何求就更简单了。”他的这话一出，底下再无人说话，都在默默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寒迁轻飘飘地继续：“你为了超脱而求道，那如何求道还不明白？如何能超脱，便如何去做，你心里认为怎样是超脱，那便如何去追求。不要去想究竟是不是错了，你心里认为的正确，就是你的‘道’正确的方向。”
　　底下登时有人脸色大变，有人惊疑，有人困惑，一时间竟是百态具出。
　　他们大部分都非常疑惑，万一坚持的是错的呢？有些人觉得鄙夷，冰极门也不过如此。“遇到任何让你感到困惑，或者认为这样不是超脱的问题，谨守本心就可以了。”寒迁不管底下人的神情变化，“这很难，但可以让你做到精神的超脱。精神都超脱了，身体又怎么会沉沦？”
　　“等你再也不会感到困惑，或者认为你所做不是超脱的时候，你就得道了。”
　　他这句话说完，千万人齐至的地方，已经是寂静无声。
　　即使是错的，也坚持下去，最后一定会有结果？若是没有等到，那就是命？疑惑让他们噤声了，想知这个人会有什么解释。
　　“而且，哪里有什么对错，那不过是后来添加的规则罢了，天地最原本的规则，可没有指明有对错。”他看了看已经愣在那里的女子，漠然道：“你用后来的规则束缚自己，如果能抛开，那也就是一种超脱。你连你心中什么是超脱都不知道，你如何知道怎么求超脱？”女子呐呐道：“我问过好多前辈，他们……”
　　“他们是你吗？”寒迁打断她，“只有你才会知道，你心中的超脱是什么。”
　　“你丢失了本心，找回来，有了真知，才算真人。”
　　“你不知道什么是超脱，却来问我如何求超脱，这不可笑吗？”
　　楚黎喃喃道：“好一个本心真知，我明白如何求道了……”清乐没有接话，若此时是他坐在那里，也许不会丢脸，但一定会误了别人的道途。他看向女子，见她久久不能说话，心下叹息，还好不是他坐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突兀响起，惊得一些人从沉思中醒来，众人看去，只见是天剑宗那边。一个黑衣男子大步跨出，俊美邪肆，指着那白衣人就道：“简直是笑话！”
　　寒迁朝他看过去，君狂？
　　“别人辱我欺我谤我，我难道还忍他让他避他？不为所动？抱歉，我想不止是我做不到。”君狂的话让众人再次小声议论起来，他却像是完全不理不管似的，继续道：“如果一个人的本心是众人都不接受的，那么他要想保证自己不改变？那不可能。”
　　“你说得太理想了。”君狂道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你不能改变世界，想要生存，就只有被这个世界改变！这样，你还有本心？还有真知？真是笑话！”寒迁没有去看他锐意的眼神，也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话：“能够不被这世界改变，返璞归真，这就是求道。”
　　底下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见这个穿着无瑕白衣的男子从玉台上站起来，仅仅只是维持了这样一个姿态。奇异的，他们能感觉到一种道韵。仿佛这就是他要求的东西，旁观的，理智的，不被感情所影响的……
　　无情道……有人小声地念出了这三个字。
　　“你们都看出来了我所求的东西吧。”寒迁看向君狂，“我求道如此，我谨守本心，而你们……”
　　“除了修为，我看不出你们求的道。”
　　他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惊起大片大片的波澜，可是此时却无人否认这句话。他们无力反驳这句话，因为离了通玄境之后，他们确实忘了原本追求的东西。君狂嗤笑一声：“我所求不过是力量，移山填海的神通，我管你什么道，以力破之！”
　　“我要至高无上，我管你心境如何？只要我实力在你之上，照样神挡杀神！”君狂这番姿态却也让一些人敬佩，尤其是一些剑修，他们更能接受这个人的想法。“以绝对的力量，破除世间万法，这就是我的道！”
　　“我，君狂，愿以力证道！”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以此来证明，你，错，了。”
　　寒迁淡漠的眼神扫过眼前这个人，平白让对方觉得受到了侮辱。君狂正想说话，却见那人转身，对着远处天空道：“上界……若是你这般的人居多，那也不过如此。”
　　他又直直地看向君狂，再次道：“上界，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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