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缔结良缘
世间之事,冥冥之中,早已布下了根根相关联的丝线,中间的纠葛恩怨,爱恨情仇,或许早已深深刻在丝线上。每走一步,都按着规律一直前行着,事出有因,结果由前事决定因果关联,这就是被称之为,命运的东西。
皇宫正殿,宾客如云,朝廷重臣,大肆欢声笑语,熙熙攘攘,济济一堂,一派喜乐祥和的氛围,大家此时集结在正殿上,已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眼看时辰以至,皇帝与妃子等人也在正上方端坐等候,却久久未见太子与太子妃的出现,虽心有疑问,但看着皇上还是在与周围的大臣相谈甚欢,众人也不敢心生猜忌,只好继续谈笑风生。
然与此同时,正殿外,那铺就着汉白玉大理石的巨大台阶下方,迎面走来一对如玉佳偶,身后是浩荡的队伍,人人身着红衣,抬手阔步,一脸的喜气荣荣。为首的两个宫女,抬举着艳红色的华盖,华盖一侧上绣着欲飞的凤凰,另一侧绣着盘旋而上的祥龙,正前方则是绣着一对恩爱的鸳鸯。
佳偶前方,则是撒花童,稚嫩的小手,往篮子里一抓,再向空中轻抛,漫天的花瓣,皆是白粉色的百合花,喻示百年好合,霎时间,空气中的香味弥漫,百合的甜香,使闻不惯腻味的婉嬨不自觉的蹙起了柳眉。
西潋滟一身正红色对襟蹙金龙纹玄端礼服,里着白绢丝缕缎裳,腰系流彩暗花绸带,行走时,右边腰带缀挂的麒麟盾牌与红宝石金銮玉相碰在一起,叮当作响,流苏散乱。那高高束起的墨发,尽显风发意气,深邃的剑目含笑,唇角微勾,行步之间倜傥至极,举手投足优雅干练。
为顾及手边的窈窕佳人,脚步缓慢,尽显温柔,手心上如羊脂玉般的柔荑,被他轻握在掌中,温软的触感,仿佛用力过度之后,一下子就会消失一般,这个想法不禁使得西潋滟浑身一颤,侧首低眉望了眼身侧的婉嬨,见她依旧眉眼低垂,在红纱幔若影若现的遮盖下,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看到她唇若丹红,微微抿起,形成一个漠然而待的弧度。
婉嬨恍若隔世般,任由西潋滟牵着往前带去,淡漠的抬步向前,此时此刻,她将自己封锁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人能进去,眼如死灰,光芒尽敛,她把心锁了,把钥匙丢了,她再也不想任何一个人,再打开它。
然而今日,却真是个好日子,未至正午,艳阳却早已高照,阳光慵慵懒懒,暖洋洋的打在两个人的脸上,却捂不热内心的阴凉。
正殿外的两名公公,远远便瞧见了仪仗队,算好了时间,在他们准备踏上石阶的时候,便高声齐喊“新人到!请众人各入其位!”
众人闻言,整齐划一的回首驻足,一双双眼睛各有色彩,正坐上的西步樊看到西潋滟之后,心中一块大石方才稳下。
台阶上正缓步上殿的婉嬨,因昨日一夜未眠,再加上方才心中不知名的躁动,跨上台阶的那一刻,险些踩偏,幸好有西潋滟牵着,但为避免此事再次发生,西潋滟手快,速度的扶着她的腰,婉嬨被这莫名的触碰,惊到了心神,睫毛微颤,却又不能出手推开,光天化日,又身处众人视线,只能小声冷然的开口“放开。”身侧的西潋滟闻言,脸色一白,婉嬨敏感擦觉到,扶在腰上骨节分明的手,僵持在那儿,一时间拿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西潋滟心底的酸涩,如同打泼了的烫开水,灼热的水流带着苦涩,慢慢流淌在身体的任何一处,就连指间,都酸涩难当。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若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我能不能将命运篡改,若我儿时不曾遭遇噩梦般的郁事,你我之间还会如此这般么。若你儿时受宠至今,我们还能够相遇么。若是若是......若是没有若是,我们就不会相见了是吧。所以多庆幸,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相关联的若是,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么。
若是你将心关闭,我就将它再次开启。
我命由我,不由天。
西潋滟如是想着,便将扶在婉嬨腰上的手放了下来,也没再牵起婉嬨的手。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今日成亲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日子,可以将矛盾化解开,未来还很长,自己多用些心,在加把劲,再硬的壳都会破开。
台阶数慢慢的缩小,每一步都踏在铮铮的回忆上。
第一次初见,她低眉执笔,美若清莲;他翻身而落,天骄傲然。第二次见面,他墙尖而立,她花下而舞,美景如衬。第三次见面,迎亲之时,他面如冠玉,一代天骄;她绝色难求,丽雪红妆。
已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隐藏相陪在她的周围,像个傻子一样,默默地将她框在自己的世界里守护着。为她喜而喜,为她忧而忧。
这么多年,自己都坚持了过来,再多坚持一些又何妨,许她一世疼宠,来世,还要相遇,可好。
可谁知道,这一错过,竟是一辈子。
台阶转眼已上至最高层,上好的汉白玉地砖,在精心的打磨下,光洁如玉,轻履踏上,还是在殿内荡起了层层回声,西潋滟又再次执起婉嬨的双手,走上前去,接受着朝臣百官的注目礼,坐在西步樊最身侧的燕妃,施施柔柔起身,将婉嬨牵上自己跟前,西潋滟的生母不在世,此时就由她来对媳妇说些体己的话。
婉嬨隔着红轻慢,看向眼前韵如秋月的女子,听着她轻声叙叙的说着本该由娘亲说出的话,手上轻柔绵绵的触感,一时间婉嬨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只静静的听着,上座的西步樊如此看着这番画面,慈目带笑着,点了点头,甚是满意,而身后的西潋滟,此时很清楚婉嬨内心的感触,望向父皇的黑眸,多了些许深意,此事定是父皇安排的。
将该说的话说完了去,之后便是祭拜祖先,禀告婚事已定,祈求保佑。尔后,由一位西凉国内,年事最高的,有福气的,长寿老妇将打成同心结的红绳交给新人,以求幸福圆满。
将这些事情一一执行做完,已过去了三个时辰,未时已过,申时刚至。
最后,就是正式部分,在堂前,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之时,西潋滟满怀着一心的期盼,这一恭鞠下后,他们就是正式意义上的夫妻了。而婉嬨,鞠躬过后,却是想着明日的中秋家宴如何出逃的问题,今日无法与黄荌琪见上一面,不知道她的计划,若是她靠不住,自己还是要再想一个万全之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地不宜久留。
敬茶的时候,西步樊伸手将婉嬨与西潋滟的手执起,将他们的手相互交叠的放在一起,其乐融融的一刻,婉嬨依旧低垂着眼眸。
最后,抄持婚事的司仪大声了“礼毕!送入洞房!”
在文武百官与宾客的见证下,仪式到此结束,剩下的喜宴,就移步至迎宾殿内,婉嬨则被送入潋滟殿,就此等待着,新郎的归来。
西潋滟在喜宴上,非常克制,分寸拿捏的很紧,往常玩的好的几个朋友,想趁此利用这个机会将他灌醉的,也是打错了算盘,他可不想耽误时间,浪费了这等良辰美景,那些个公子哥谁不是过来人,自是知晓西潋滟为何意,故此也不好再将事情弄复杂,只好放人。
婉嬨在屋内静静的坐着,头上的凤冠实在是重,压得头都差点直不起来,索性就直接吩咐喜儿将凤冠摘了下来,轻纱慢随地而落,露出了一副绝色容颜,艳压群芳。
凤冠刚刚拆下,西潋滟就回至潋滟殿内,婉嬨未曾想到一场酒席竟是如此快就收场了么。
喜儿与乐乐瞧见太子回了房,便退了下去。
殿内从来没有这么喜庆过,六尺宽的红木床上,层层铺就着鸳鸯被褥,床上的帘子用的也是红色的绸布,上方细致的绣着几对鸳鸯戏水,婉嬨就这样端坐在上,她如今低眉垂目的模样在西潋滟看来却也极是动人,红烛的光轻柔的打在她的脸上,变幻莫测,西潋滟甚至因此看不清婉嬨的表情,就在西潋滟看的深沉的时候,一个声音如同异军突起,“请太子,太子妃和交杯酒。以表婚后百年好合”
西潋滟猛然清醒,转身将酒杯端起,递一杯给婉慈,婉嬨抬眸接过,一双美目毫无温度的略过,将西潋滟的在外做好的心理准备,一一打散,然后自己又在一一合并。
交杯酒的环节一下就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洞房花烛夜,但对此时的他们来说,花烛夜,不过是相看红烛洒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西潋滟坐在暖塌上,一双俊目直勾勾的望着婉嬨,在这样的视线下,只见婉嬨深深的叹了口气,敛下眼眸,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已无心,也请你,别再念我。”可好?
本坐在暖塌上定着的西潋滟,呼的站起身来,似是不信般眼带狐疑的望向婉嬨,一双手也不知该放哪里,双手涩涩的顿在空气中,眼底的慌乱,无法掩饰。带着想求证的心思,西潋滟缓缓地走向婉嬨,说“婉嬨,你......你说什么你可知晓?”
婉嬨抬眸相对,不躲也不避,直面西潋滟探视的黑瞳,那双潋滟的黑瞳里写满了悲。婉嬨就这样看着西潋滟,这样的目光,比方才的话,更是决绝的紧,势必要狠狠的将他的心揪在一起,适才罢休。
西潋滟不由自主,微微倒退了一步,自己好不容易将心定下,为何不能给自己多一次机会,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不是吗,每个人都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不是吗。
然而,是婉嬨最后的那句话,将西潋滟所有一切希望,毁之殚尽。
婉嬨将澈目一收,颔首敛目,小手紧实的揣着一方帕子,微启红唇,道“你不会是我良人,我始终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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