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日月才子］恢恢

　　神域结界处。
　　远远地望见两只蝴蝶翩然飞来，应龙不禁大笑：“素还真说得果真不错，这么快就有人来陪我老人家了。”
　　便听蝴蝶叫道：“龙神前辈，吾等奉令等待白皞少主，想必龙神也接到神尊之令，务必莫放少主离开。”
　　“那汝等去竹林找他不是更方便？”
　　“这……”小蝴蝶更快地忽闪着蝶翼转着圈，语气中说不出的委屈：“少主住的那片竹林，已经没有活着的化形精灵了！”
　　“什么？！”应龙惊讶的瞪大眼睛。——他果然还是听素还真的，直接放白皞出门就好。
　　应龙暗自捏了个法诀，往神域大门的方向一送。
　　“对，就是这样，我等也不敢去。”蝴蝶们丝毫未觉不妥，认真地回应道：“说起来，竹护法家那只刚化形不久的小竹精倒是好胆量，三天两头地往竹林跑，别人劝他也不听，一直冷淡淡的。”
　　“……”应龙眯着眼睛听两只蝴蝶喋喋不休。
　　“许久未见素还真了。”一只蝴蝶展着翅膀滑到兰草上喝着新鲜的甘露，轻轻地碰了碰触角。
　　“好想念他带来的甘露。”另一只蝴蝶道。
　　“你们也认识素还真？”应龙张睁开眼睛。
　　“是啊，他身上的莲花香比神域的精灵都好闻。”
　　“哎？我记得白少主被神尊救回的时候，第一次出门就去看了莲花……”
　　“少主准是嫌弃神域的莲花不够漂亮，只去过一次。”蝴蝶们认真地讨论。
　　“噗……哈哈哈哈哈哈！！！”应龙闻言捶地大笑，索性现了原型，在半空中抱着肚子翻腾。
　　忽然，一道穿空而过的青光一顿，随后在结界处消失无踪。
　　应龙顿时僵住，他眨眨眼，后知后觉地一点一点转过脑袋：“哎？！有没有看见一道光飞过去了？”
　　“糟糕！是少主啊！”蝴蝶们惨叫。
　　“算了都走远了！”应龙无所谓地打个哈欠，威严地挡住两只准备报信的蝴蝶：“站住。你们先给我老人家从头到尾讲一遍，白暤那小子还干过什么事？”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理亏。反正少主都跑远了，他还是先对得起自己的嘴，好好按照素还真的嘱托，拖延一阵吧。
　　反正他是看透了，白暤要下界，他哪一次都没拦住。嗯，还怕没理由应付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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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境。
　　约定既出，大战在即。
　　公开亭早有告示，内中言道：控制妖兽肆虐苦境的天华，与清香白莲素还真下了一场赌约。素还真势必应战，否则妖兽便要杀尽苦境之人；而若此战素还真能够得胜，天华便不再杀戮苦境任何生灵。
　　这一日，苦境与苗疆边界，一处杳无人烟的开阔山谷因一场约战而有了喧嚣。
　　想要观战的人们陆续而来，却唯恐受到波及而不敢凑在近处，只是远远地站在山腰以及靠近山顶的位置。
　　一道清隽身影，莲花冠，雪黛袍，掌握拂尘，身背宝剑，静静地独自等待在山谷中央，正是素还真。
　　又过不多时，忽闻弦音遥遥，引得众人心神一荡。忙回神时，修为低的已一口血闷在胸口受了内伤。再看时，场中已多一人，远远瞧见墨发绿袍，怀中抱琴，便是天华。
　　此时众人方知这场打斗定是非同小可，为防有命前来没命观战，纷纷开始动身往山顶躲避。
　　“素先生，又见面了。”天华眸中厉然如刀，面上却微微一笑：“今日若得一战，先生也正好可应那日‘偶遇’之诺，就是不知是否甘愿了。”
　　“少侠，素某那日并未答允啊。”素还真淡然回应，话音未落便被对方大笑打断。
　　天华单手抱琴，五指微张已按上琴弦，神色张狂：“汝已应战，便由不得了！” 言毕，便要发招。
　　忽觉一人化光而来，瞬息将至，天华神色一凛，攻势蓄而不发。
　　远远围观的众人以为这便要战，皆屏住呼吸，瞪眼观看。
　　不料一道人影，绛蓝衣，金发冠，黑罩袍，越过山间屏障，御风直奔山谷中央！
　　众人一怔时，久违的诗号已响彻山谷：“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
　　“是谈无欲！”
　　“是月才子重出江湖啦？！”
　　有人欣喜的惊呼，呼吸间，方才察觉那浓郁的万年果清香早已扑鼻而至。
　　“天华，认得吾么？”谈无欲缓步至素还真身侧驻足。
　　“谈无欲，不，也许吾该称您白暤神尊。”天华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谈无欲，他略一迟疑，微微点头见礼：“昆仑神域白灵少主之护身神器，天华琴灵，见过吾族神尊。”
　　“吾早已让位吾姊，如今只是神域少主。”谈无欲面无表情，漠然地望着天华：“汝做的一切，无非要解开本体封印。然封印若开，真救得回吾妹？不，吾该问你，你做的一切，便真是只为白灵吗？”
　　“少主不信？”尖厉的质问，天华双目幽绿中带着一抹寒光： “吾如此而为，无非主人生机！尔身为兄长，却不肯救自己的妹妹吗？”
　　“吾妹生性善良，你如此杀戮，不过叫她徒增伤感罢了。”谈无欲不为所动，冷然言道。
　　“哈！我便不杀凡人，如今只要素还真一人便可！”天华向谈无欲身侧一指。
　　谈无欲见状，并指运力，宝剑铮然出鞘，落于掌间：“好！那就不要忘记，白暤不仅是神域少主，也是苦境的月才子。”
　　“还需再言吗。”此刻，之前一直沉默的素还真却笑起来，他早已将般若剑握在掌中，灵力运转之间莲香清逸，温润的声音自信而平静：“我与你打架，他自然是帮我的。”
　　天华怔了怔：“此战为你我之约战！”
　　“可之前你的战书上并未说，不允素某找人帮忙啊。”素还真说得理所当然。
　　“你们！”天华气结，只是一转念，原本他无非是一眼看中清净无垢体中圣气不绝，更能沟通天地清圣之气化为己用，他正好利用吸纳，以此来开解封印。何况因素还真的关系，正好逼谈无欲就范——
　　谈无欲同时有苦境和神域功法，本便是天界后裔，能寻到其人于他已是千载机缘。而若能尝试用谈无欲身上血脉消融吸纳苦境功法中所带来的隐患，加速化开封印，简直再好不过。
　　如今，偏巧二人同时送上门来……
　　“既如此，一起来战！”天华暗窥二人实力，心中已有计较：自一道封印解后，他实力大增。如今也不惧二人。只需多费些周折罢了。
　　……
　　轰然巨响，引得四周山石滚滚而落，又被爆开的灵力炸成尘粉！
　　山谷内一把琴，两柄剑，三道人影，交错回旋。
　　天华运力将琴悬于半空，十指蓄起劲力，拂起声声杀机！
　　那如利刃一般的灵力，逼开谈无欲的同时，随着弦音蕴藏着精妙刀法，直往素还真周身打去。
　　素还真见招拆招借力打力，倒是躲得巧妙。只是，他也发觉自身每次出招后，双方灵力碰撞四散的同时，天华十指拂动琴弦的频率会陡然加快——
　　正是那一瞬十指拂动的重影下，素还真散发出去的灵力便毫无痕迹地消失殆尽。
　　天华，正在借打斗之机，吸收素还真的功体，强夺他的力道！
　　打着打着，素还真似是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急切地想要改变如此被动的局面。只是琴招繁密，曲声更急，解开一道封印的天华实力非同小可，二人只能相互配合，却总是被迫分开，连合招的机会都找不到。
　　素还真随着体力流失加剧，冷汗从脸颊淌下，脸色惨白地咬牙硬撑，却阻不住功体被夺。
　　“明圣剑法。” 寻了时机，素还真与谈无欲对视一眼，二人合力运起明圣剑法，最后一搏。
　　纯粹清圣的灵力闪着夺目的光华席卷而来，灵力涌动的威力使得周遭天地随之变色。
　　不料，琴音高亢，天华绝招亦出！明圣剑势被其击碎，尽数吸收。而素还真也如灯枯油尽一般，脱力地跌倒，急促喘息。
　　“素还真！”谈无欲急忙上前，却被一道袭来的灵力阻住。
　　素还真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依旧无法，连坐起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半撑起身体。而他周身仿佛功体全失，丝毫不见灵力。
　　“原来……你强夺素某所有功体，便是藉此……解开封印。”素还真丹田内灵力干涸，痛楚难当，艰难言道。
　　“现在知道，迟了。”天华再度将琴祭起，左手抚琴，一声声琴音高亢，直袭孤身应战的谈无欲；而右手迅速拨动琴弦，声音快而低沉，竟再度袭向已无战力的素还真！
　　救之不及！
　　素还真应声而倒。
　　谈无欲的眸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看向天华，满眼皆是恨意。
　　“白暤少主，该轮到你了。”天华却笑得很快意，表情并不轻松。只因他能感到本体内封印的松动变化，却也同时忍耐着剧痛——自素还真吸纳而来的清圣之气与体内怨灵邪力无法融合，此时正在琴身的第二道封印之外冲撞流窜。
　　“不够，还不够！这些……素还真的所有灵力竟然不足以冲开吗！”天华有些疯狂地自语。
　　“你还要做什么？！”素还真生死不明，谈无欲显然心境已乱，但他应敌招式明显开始涣散，却还不会片刻就败。
　　天华却急于解脱此等困境，而谈无欲便是最好的契机。
　　灵机一动，他眸内幽绿的光芒闪了几闪，左手的指法更是变了几变。
　　于是，受琴音波及的素还真忽然动了！
　　他忽然有力气站起来，他拿起剑，没有任何灵力，没有任何招式，也不闪避任何危机，只是这样迅速地，朝谈无欲的心口刺去！
　　——天华琴能勾魂摄魄，自然也能惑人心智，控制傀儡。
　　谈无欲忙闪身躲过，诧异之下抬头看时，却惊见素还真漆黑的眸内，一片暗淡！
　　“素还真！”焦急的呼唤，只换来更繁密的攻击。而只要谈无欲选择用剑抵挡，素还真身体便会立即迎上他的剑锋。
　　“天华你！”怒急呵斥，未出口已不及再说。谈无欲一时之间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少主恕罪，白灵少主还需吾救治，也需要你的血！”天华自觉胜券在握，控制素还真的身体加紧再次攻击。
　　谈无欲不及躲闪。
　　“噗！”利刃入肉的声响在纷杂的战斗中格外清晰！
　　般若在接近谈无欲胸口时走偏了剑路刺入肩头，血液瞬间涌出，却未曾落地，只化作浅红血雾弥漫散开，被依旧急促的琴音捕捉，尽数化于琴身之内。
　　谈无欲同时抬眸，意料之中地对上素还真一双晶亮的眸子！
　　直接后退一步脱离剑身，鲜血越发汹涌，谈无欲却忽然大笑起来。
　　“既然不够，就尽管拿去！”
　　言罢，他猛然平举起双掌，催动全部功体，而他浑身的经脉也在被催动过度的灵力冲击之下，自指尖开始向双臂爆开！
　　谈无欲的周身瞬间便要淹没在鲜红色的浓重血雾里。
　　天华虽然诧异，却还是立即将血雾尽速吸纳。因他已感到封印之力已然经由神域之血脉融合后吸纳的圣气冲撞得越发松动了！
　　只差一线，只需要再多一些，将力量彻底融合！
　　而就在谈无欲的双臂经脉已经开始爆裂的一瞬。
　　“不可啊！”一声惊呼。下一刻，般若剑再次毫不犹豫地刺入谈无欲的另一边肩头，生生打断了那自损的招式。
　　素还真体内的灵力，不知何时悄然回归，甚至比大战之前更强！
　　——他的魂魄本可三分，功力亦可三分，而事实上，大战前他留与自身乃至天华吸纳完全的，只是他功体的三分之一。
　　素还真周身暴涨的清圣灵力引得天地风云涌动，周遭灵力变化。
　　刺入肩头的般若剑身，也在灵力的控制下似有了吸力，将谈无欲伤口处流出的血液自剑身蜿蜒而上，转眼将整个剑身都裹了厚厚的一层血膜。
　　有诈！
　　天华此时察觉，略一闪神。
　　却不料，般若剑牵引大量血气夹杂着强大的圣气，在这一刻，径直袭来！
　　这一剑，早已在方才积蓄了无限力量，一势撼天，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忍耐，一并发泄！
　　本能地感到极大的危险，天华忙将自身的力量全部积蓄，灵力在其控制下几乎凝成实质，并为一招，想要一阻剑势。
　　无奈，那被神裔鲜血包裹的剑身径直融入来阻的琴势内，将同属神域的灵力化消，而剑势则因此畅通无阻地穿过强大的阻碍，其势几乎毫无削弱地，径直劈下！
　　凶猛的撞击，失控爆开四散的灵力，引得石块和泥土同时向四周爆散……
　　谈无欲只来得及护住己身后退数丈，便被掀翻在旁。
　　呼啸的灵力中，有断弦之音铮然响起，琴曲戛然而止！
　　天华琴在被劈中的一瞬，九弦琴上直接受力的三根琴弦，竟在一瞬间化作粉末，圣气借血气之助趁机冲入琴身。
　　天华在重创之下，一口血顿时喷出，后退踉跄一步，当即化光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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