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Part 12
上京,十里华灯,歌舞升平。
今年城里出了一件奇怪的事。
在任的都指挥使——觉大人病了,症状很简单——浑身发热。
起初,觉大人以为自己得了伤寒,还仍然秉持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积极工作,但是这一烧,就烧了1个月。
最后觉大人被高热烧得浑身通红,整个人犹如一只煮熟的虾子,七窍流血而死。
为了保证领导职务的运行顺利,吴大人走马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吴大人迅速的清理了觉大人的遗迹,准备大展拳脚。
天上掉下个肥差,这种升迁的方式一时羡煞多少同僚。
据说,有的心眼小一点的官员,羡慕嫉妒得眼珠子都急红了。
可是,好事不长,吴大人上任1个月,也病了。
仍旧是高热不退。
吴大人饶是年纪较轻,体质较好,也仅比觉大人多熬了10天就撒手西去了。
一时间,京师上下,各类传言臆测甚嚣尘上。
刘大人本想告老还乡,奈何在任的时候得罪的人多,被一群不怀好意的官员推到了都指挥使的这个位置上。
刘大人眼见前两位都指挥使竟然活活发烧而死,心中恐惧不已,能不干活就不干活,家中奴婢仆人严格考核,一旦发现可疑行为迅速裁用。
此外,刘大人还每日注意养生,早睡早起,少食多餐,勤加锻炼,就连几房如花似玉的小妾都不多加理会。
但是他仅比第一任觉大人多熬了3天,比吴大人还不如。
都指挥使司统兵马调度,在上京绝对是极关键的职务。
一年死三个都指挥使,是破天荒的,是政治上决不能容忍的。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皇帝一拍手中的奏折,掰断了手中的玉米。
宰相裴念卿被火速召来。
“这件案子,必须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双目圆睁,显然动了肝火。
裴念卿躬身接旨,眼角同情的瞥着桌上断为两截的玉米。
裴念卿今年四十八岁,宦海沉浮三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棘手刺头没办过。
但是人的年纪一旦大了,经历的事多了,想的就比较多了。
从宫里回来后,裴念卿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很难解决。
一连七天,上京及周边地区所有说得上名的捕快仵作都被召集了过来。
悬赏黄金一百两,七天能破案者官升三级。
七天过去了,这些捕快仵作们昂首挺胸的进京,低头灰心的出京。
别说破案了,连死因都判断不出来。
到了第八天,裴念卿摈退旁人,独自回到书房,书房的灯足足亮一宿。
第九天天还没亮,裴念卿就吩咐管家备马设宴。
五个劲装装束的武功高手,骑着上京最快的五匹马,带着裴念卿的信,向出城的五条路上奔去。
裴念卿素来清廉,虽官居高位,但家中吃穿用度都比同寻常人家,酒宴宾客的事俨然可以追溯到大少爷娶亲,就连府内的仆人都比寻常官宦少。
裴相摆酒宴是破天荒的事,管家听到老爷的安排,足足缓了一盏茶的神儿,才去张罗安排。
这一天,整个府邸的人为了晚上的宴席忙得人仰马翻。
十八张雕花圆桌齐齐整整的从大堂摆到院子,十八张上杏黄的上好绸缎被做成桌布,被妇人灵巧的绣上花鸟锦雀。
一百八十盘菜被摆在这十八张雕花桌上。
从鲍鱼海参到松茸竹荪,从炖白菜到烧熊掌,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应有尽有,没有一个菜重样。
府里的厨子做不了,管家快马加鞭抽调了上京最好的二十个厨子来帮忙。
十八坛陈年好酒被从内院的杏树下挖出,撕了泥封供在桌子上。
裴念卿换上崭新的长衫,坐在大堂中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两侧站立的仆人站得双腿发直,都有些耐不住了。
裴念卿吩咐人下去休息,一个人静静的喝茶。
及至梆子声响了又响,裴府的大门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个人长得很好看,有亲切的笑容和俊朗的眉眼。
这个人叫阿全。
阿全悠闲的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巧,像是一只敏捷的豹,他的手里拿着裴念卿五封一模一样的信,这些信被叠放成一个扇形。
裴相放下手中的茶杯,躬身相迎,准备对阿全行一个大礼。
但是他的礼没有行成,因为阿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对面,笑嘻嘻的扶住了他的双臂。
“裴相别来无恙?”阿全笑眯眯的问候。
裴相探头过去,压低了声音说:“老夫要请你吃饭。”
阿全双手抱胸,叹气道:“我本来在路上走的悠闲,奈何你那五个高手太着急了,骑着马从不同的路向我冲来,我还以为裴相对我动了杀机。”
裴相哈哈大笑,挽起袖子,为阿全倒出一杯酒。
经过三十年的陈酿,这坛酒的滋味已经醇香无比,一经倾倒,霎时酒香四溢。
阿全鼻尖微动,探手取杯,一饮而尽。
“真是好酒。”阿全放下酒杯,双目炯炯有神,“我已经两年不喝酒了,为了这坛好酒也破个例。抠门的裴相出了这么大本钱,必定是棘手的事。”
裴念卿见阿全喝了自己的酒,事情已成了十之七八,不由得哈哈大笑,将都指挥使怪病之事一五一十的向他道来。
阿全只是静静的听着,嘴角挂着微笑。
待到酒过三巡,裴相的脸已然通红。
阿全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子。
这个牌子通体金黄,上面雕了两头豹,中间有个醒目的“忠”字,正是他曾经展示给刘旭的那块牌子。
裴相见到这块牌子,一双丹凤眼几乎瞪成了杏眼。
“你……怎么有这个牌子的?”裴相喝酒喝得舌头有些大,问话也开始结结巴巴。
阿全满不在乎的把玩着这块牌子,老神在在的说:“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见你和宫里的人说话,顺手摸来的。”
裴念卿酒意瞬间褪了大半,一把抢过这块牌子道:“你胆子真大,御前的腰牌也敢偷!”
“帮我特赦几个人,并且摆平腰牌的事,我给你解决都指挥使的问题。”阿全端起茶盏,细细抿了一口,大赞好茶。
裴念卿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开始颤抖,低声斥道:“胡闹,你以为特赦是儿戏吗?偷牌子是儿戏吗?”
阿全放下茶杯,也不多说,起身就走。
裴念卿连忙将阿全拦下,轻声软语的讨价还价:“我要是给你特赦那几个人,你能帮我解决这个案子?”
“我可以保证在四个时辰内找到死因。”阿全扭头看向裴相,伸手把那块金牌子从裴相的袖口里偷了出来。
裴念卿对于金牌被偷浑然不觉,他只是眉尖一挑,不太乐意的哼了一声:“死因有什么难,你得找到凶手。”
阿全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说:“反正我能保证这第四任都指挥使一年不死。”
“那凶手呐?”裴念卿眉毛一挑,正准备讨价还价,忽然他发现一件事。
阿全已经不在了。
裴念卿悲愤交加的叹了一口气,愤然灌下了一杯酒,大声向天空喊去:“明天要是找不出死因,你得赔老夫的酒钱!”
刘旭等人奔波了半个月才赶到上京,所有人已经到了疲乏至极的地步。
没想到,进城的第二天,几个人就被阿全从床铺上揪下来,押送敛尸房。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