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风等璟来

　　简约不是少，而是没有多余。足够也不是多，而是刚好你在。
　　Being simple is not settling for less, it is being satisfied with having just enough. Having enough is not longing for more, it is being content with having you by my side. —— 高圆圆赵又廷结婚请柬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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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4号清晨，林暄开车送言璟去学校的路上，接到了班长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叮嘱了言璟好几遍，要她下午去参加联谊会。
　　言璟说了好多句“嗯，知道了，放心吧”，班长还是不放心，最后挂电话还加了一句“你总是不参加学院的活动，这次一定要来！”放下电话后，言璟嘟着嘴看着林暄，说：“我们班长打的，要我下午四点去参加联谊会。”
　　“你们的联谊会一般是怎么做？不会就是男男女女坐对面，喝喝茶说说话这样的吧？”
　　“不是啦，我们会去音乐学院的1号表演厅，那里有舞台，准备了音响乐器。舞台下面还会放鲜花。我们可以自发地上去表演节目，如果有人喜欢我的这个节目，就可以从花桶里拿一朵送给我。累积拿到的鲜花数量最多的男生和女生，就是有缘人，可以开始约会了。而且，他们还会得到一定的约会赞助金。每年联谊都能成一两对，不过，大多数到了毕业时，就分了。”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你可以去玩一玩，看看别人的表演也不错。”
　　“必须得去啊，班长说了我这么久。”
　　言璟下午没课，就坐在图书馆里等待。三点五十，她从中文阅览室走出来时，碰巧遇见陆震，就喊他一起走。走进表演厅，舞台上已经打好了柔粉和淡黄的光，座位上也系上了粉色的气球。她推了推陆震，说：“联谊会怎么搞的跟婚礼现场一样。你看，舞台前面的白色花桶，放的也是粉玫瑰。”
　　陆震瞅了一眼她的装束，笑：“你这白色套头毛衣，配深蓝色长牛仔裙，挺有文艺女的气息。诶，你有没有看过高圆圆演的一个电视剧？白裙飘飘的女主角，坐在舞台上拉大提琴，眼神里满是忧伤和思念。刚好，失散多年的男主角，就在下面看她的演出。男孩的莽撞和激动，更反衬出女孩的凄美啊。就你今天的清纯装扮，完全可以上去表演个节目，我就勉为其难装装你的男主角咯。”
　　“呃，算了吧。我五音不全，也没什么特长。再说，呵呵，我才不想要你当我的男主角。”言璟笑着跳离了陆震一步。
　　陆震走过去，掐了她手好几下，说：“看不起人是吧？”
　　言璟傻笑着求饶，打打闹闹地走到第五排一起坐下。
　　四点一到，外语学院和建设学院的联谊会正式拉开帷幕，男女主持走向舞台开始用中英文发言。在这之后，第一个上来表演的男生，是外院九班的曾如墨，平时就是积极文艺分子，表演了一个张佑赫的机械舞。言璟对韩流没什么兴趣，所以提不起劲来。她一直把身子缩在位子里，跟陆震聊天。聊着聊着，就没再仔细看节目了。
　　突然，舞台上的红色幕布拉紧了。女主持走到幕布前说了一段话：下面表演的一位男士，不是我们学校的同学。但是，他请求我们帮他设置这个环节，想唱一首自己写的歌，给喜欢的女生。而这位女生，就在观众席当中。下面有请，我们的男主角，为他心目中唯一的女主角演奏一曲。
　　言璟听到这里，来了兴致，扯着陆震，说：“快看啊，有好戏。”
　　女主持从侧面台阶，优雅地走了下去。
　　瞬时，幕布拉开，舞台上出现一架白色钢琴。钢琴旁，一位身穿白色线衫的男生，向舞台上微笑致意，然后抬起手，开始弹奏。
　　清柔的钢琴声从指尖流淌，他轻吟浅唱：
　　Alice,爱丽丝
　　My dear girl.我亲爱的女孩
　　I pray to God,我向上帝祈祷
　　In every minute and every second.在每一分每一秒
　　Let me meet you, miss you and love you.让我遇见你，思念你，爱上你
　　You are the prettiest in the world,你在这世间最美
　　I\'ll never forget.我永不会忘
　　Your smile,你的微笑
　　As warm as the sun.如阳光温暖
　　Your voice,你的嗓音
　　as cool as a tree.似绿树清凉
　　You are the moon and the stars,你是明月和星星
　　Lighten my life.点亮我的人生
　　You are the angel and pussy cats,你如天使和猫咪
　　Soften my heart.柔软我的内心
　　Now my heart is filled with,现在，我的心中充满
　　courage, hope and dream.勇气、希望和梦想
　　Now I sing the song for you,现在，我为你唱这首歌
　　Now I am still waiting for you,现在，我仍等待着你
　　Now I\'ve prepared everything for you.现在，我已为你准备一切
　　Alice, 爱丽丝
　　My dear girl,我亲爱的女孩
　　You are my happiness,你就是我的幸福
　　Stay by my side forever.永远待在我身边
　　Till the end of the world.直到世界的尽头
　　清雅的气质，配上深情的歌声，吸引了全场许多女生。她们纷纷跑到舞台边，拿起粉玫瑰，放到他的脚下。
　　第一眼看见林暄，言璟的表情很呆滞。渐渐地，她听清了歌曲中的每一个词，心中满是感动。加上又是第一次听他弹钢琴，看到他的帅气模样，全身冒出花痴的气息。她一直抓着陆震的手臂，靠着他，对舞台温柔的笑。陆震推了她很久，也没反应。陆陆续续有人去给林暄送花，她突然有了危机意识，大叫了一声：“居然敢抢我男人。陆震，你帮我去把舞台上的花都拿下来。”
　　陆震莫名，问他：“你要花干什么？”
　　“万一他的花数量是第一，他就要跟别的女孩子约会了呀。你快去啦，帮我拿下来。”她拿手打在陆震的背上。
　　陆震只好从座位上蹲着走出去，一直溜到舞台下面，正想抢那些鲜花，林暄已经唱完了，也走了过来。林暄的眼神里满是凌厉，吓得陆震把手悬在花上，不敢动。
　　林暄弯了身子，抱起地面的鲜花，对观众席说：“谢谢同学们的捧场和鼓励。八年前，我在国内只读过一年的大学，错过很多平凡的时光。没爬过围墙去偷看隔壁学校的女生，没饿得半夜里爬起来偷偷烧水泡面，没参加过一场像今天这样的联谊会，更没有和喜欢的女生手牵手逛过校园。在加拿大六年，脑子里只有两件事，挣钱和读书。
　　到今天为止，我并没有取得什么特别的成就。唯一庆幸的是，有一个女孩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静静成长，耐心地等待我的归来。遇见她，是我今生最大的成就。她现在就坐在你们中间，刚才的那首歌，就是我写来送给她的。我曾把她介绍过给我最重要的朋友，而今天，我来到她的学校，想向她的同学们，大胆地介绍自己。我是林暄，26岁。我爱外国语学院20岁的言璟。我向全世界宣布，她名花有主了。”
　　言璟听到最后一句，害羞的要命，拿手遮住脸，躲在前面那人的椅背后。陆震郁闷地转身，回到言璟身边，用力提起她，说：“快上去吧，我的女主角，你的男主角在等你呢。”言璟仍捂着脸，跑到舞台下面，才抬起头看林暄。
　　林暄把鲜花放在她怀里，然后一跃而下，拉着她的手，往表演厅侧门跑。从暗处奔向更明亮的地方，手心里干燥而温暖。相视而笑，气喘吁吁，从前没做过的事，那就一起做了吧。在校园里穿过拥挤的下课人流，聆听耳边风吹过的声音，无视众人奇怪莫名的眼神，就这样一起向远方奔去。
　　言璟跑到后面没有力气了，弓着背喘气，笑着说：“我们这是私奔吗？那，我们私奔成功后，该干点什么呢？”
　　林暄扶起她，给她抚背，说：“老婆，为了带你私奔，我一下午没上班，所以给他们也放假了。明天又是周末，只好今天晚上加班了。”
　　言璟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至少会有一个烛光晚餐呢。唉，算了，看在你今天让我这么感动的份上，原谅你了。”
　　林暄走过去，搂住她的肩，往停车场走去。
　　二人到公司后，林暄就先进办公室去做事了。言璟打算在外面的休息区待着，从书架上拿了本杂志看。言璟来的少，前台小妹也没参加过他们的订婚礼，所以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小妹看她一个人坐在那，就端了杯开水，放到她面前，说：“请用。”
　　言璟微笑着说：“谢谢。”
　　小妹正想转身，言璟突然想起林暄的同事们可能还没吃饭，就问：“等等，能问一下，你们公司平时加班，都去哪里订餐呢？”
　　“一般工作结束后，林总会请大家去餐厅吃饭。他们做事，不喜欢有人打扰。不过，也有例外。上个礼拜六，是有人亲自做了饭菜，送到公司来的。”
　　“什么人啊？还这么用心。”言璟有些好奇。
　　小妹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是八楼的梦云姐姐，她喜欢我们林总，特意做了饭送过来。”
　　听见这句，言璟冷哼了一下，说：“倒是会讨好人。你吃过她做的饭吗？觉得怎么样？”
　　“哎，说句实在话，她做的东西是真好吃。而且，我觉得她人也不错，既不会看轻我这种小人物，对林总也是特别的用心。设计部的同事们，也都夸赞她的手艺呢。”
　　“其实，是你想太多了。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谁更高贵，你和她本来就站在同一平台上。别自己看轻自己，觉得她对你友善，是看的起你。”
　　小妹从没这样想过，疑惑了一下，才说：“还真是有道理诶。就是嘛，她不就是长得比我漂亮一些么。”
　　“谢谢你刚才告诉我的事，快下班了，你早些回家吧。”言璟笑着感谢。
　　小妹笑着跟她告别，就走到前台整理了下东西，离开公司回家了。
　　言璟的脑子骨碌碌地转，忽然有了个鬼主意。下午在学校，她听陆震说起，万达广场一楼新开了一家披萨店，价格昂贵，还特别的硬，很难下咽。陆震还特意拿了张宣传卡给她看，说是实物差别太大。她从包里找出宣传卡，准备打这个电话，叫几个披萨。她在心里偷笑：“哼，叫你吃别人做的菜，让你大出血一下！等会就说是你定的，让你花钱还不讨好。可别指望我做贤妻良母，以后给你的同事们送饭。他们不是喜欢阮梦云做的饭菜吗，就让他们光想着，吃不着吧。”
　　在会议室里开会的林暄，打了两个喷嚏。
　　那披萨店果真极品，没有一点存货。订单下了后，临时去做披萨，一个半小时才送过来。送披萨的小哥推开门，看见言璟，就问：“小姐，是你们这里订了披萨吗？”
　　言璟很无辜地说：“也许吧，似乎是会议室的人订的。你直走，看到一条分岔路，往左继续走到最底处，就是会议室了。”
　　披萨小哥听了她的话，一直往里走，最后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再推开。十几个人一齐望着他，他看了眼订单上的名字，说：“请问，林暄先生在这里吗？”
　　林暄站起身，走过来说：“我是林暄。”
　　“麻烦您签收一下，再付钱。五盒披萨，一盒200元，一共1000元。”
　　林暄接过单子一看，上面显示的手机号是言璟的号码。他以为是言璟好心，特意给他们订的餐。打开钱包，取了一千元递给快递小哥。高高兴兴地把披萨盒打开，对同事们说：“来，先吃点东西。”
　　听到有食物，大家都很开心，赶紧把披萨分了下去。林暄拿了两小块，准备拿到外面，给言璟尝尝。他刚走出会议室门，咬了一口披萨，就感觉不对劲，好不容易咽下去，差点噎住。走到休息区时，言璟正悠闲地一口喝牛奶，一口吃薯片。
　　林暄走上前，问：“这披萨，你在哪里订的？”
　　言璟淡定地看他一眼，说：“今天同学给了一张宣传卡，我就拿这个电话订了啊。好吃吗？”
　　林暄咬着牙，说：“好吃极了。你真是太贴心了。”
　　言璟笑，“你喜欢吃就好。快回去吧，好好开会。我吃了零食，还不饿。等你完事了，回去给我做饭啊。乖，去吧。”
　　林暄拿着那两块披萨，转身要走。余光瞥到言璟捂着嘴在偷笑，又转回来说：“老婆，你是故意的。”
　　言璟鼓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回应：“什么？”
　　看她一脸的纯良，林暄想，可能刚才看错了吧。摇了摇头，回了会议室。一进去，就看见所有人忙着找杯子喝水，他愧疚地向大家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也没吃过这家的披萨。开始在来的路上，收了张宣传卡，就按上面的电话订了餐。”
　　可怜他的同事们，也不好抱怨，就说：“林总，没关系。这么贵的披萨，您破费了。”说完，还拼命地把披萨往口里塞，吃一口，灌一口水。
　　林暄总结性的说了发言，就散会了。言璟看着那些人走出来，一个个苦着脸，差点笑出来。怕自己绷不住，赶紧跑到林暄的办公室。林暄拿了外套，正准备走。看见她一脸的得意，走过来说：“好哇，你果然是故意的。”
　　言璟翘嘴，“是又怎么样？我心里不舒坦，拿你的钱出出气，你舍不得啊？”
　　“哎，真拿你没办法。我就吃了一口，可怜他们怕我不高兴，都吃完了。”林暄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言璟哈哈地笑出声，趴在林暄肩上，抖了半天。
　　林暄拍拍她，“走啦，回去给你做饭。”
　　言璟松开林暄，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笑着说：“有你在，真好啊。”
　　林暄看她开心的模样，心里很是满足，主动去牵她的手，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言璟跟林暄提了一件事，“林暄，Kate mom前几日在学院选了些学生参加她的演讲小班，为下个月的演讲比赛做准备。她也让我去了，我们班有十八人。最终能代表去参赛的就两人，竞争还是挺激烈的。所以未来的一个月，我周末都没的休息咯，要去上课。”
　　“能参加演讲班，本身就是件好事啊。我听说你们教授每年都去做评委的，还受过总理接待呢。”
　　“嗯，mom确实很棒，人也特别友善。不能跟你过周末了，不要难过哦。”言璟的眼神里有些抱歉。
　　“没事，本来是想着周末和你回家看我妈的。”
　　“我回不了，但你必须去。我觉得，姑姑除了是反对你和我关系的转变，还有一点就是，她把你养育得这么好，突然间冒出一个女孩是你那么喜欢的，她又不满意，心里肯定很不舒服。有种儿子被我抢走、骗走的感觉啊。你不能因为她对我不接受，就不回家了，不去看她。你反而要常常回家，多帮她做事，多说点舒心的话。要让她感觉到，即使你有了爱的人，即使你结了婚，也不会忘记她，会更爱她，让她放心，这样才能更愿意接受我。如果她态度缓了一些，我有空，也会回家去看她。毕竟她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我不能表现得像在跟她怄气，让她觉得白养了我。看到我们都孝顺，又离不开对方，她最终一定会接受我们的。”
　　林暄眼神中全是赞赏，对她说：“还是你想得周到。老婆，你真棒。”
　　言璟害羞地指着前方，“快开车吧。”
　　周六，林暄先送了言璟去学校，就回了林家。
　　言雪虹和林博刚从市场买完菜回来，在餐厅的桌子上整理东西。林暄进了门，第一句就是，“老妈，老爸，我回来了。”像多年前去北京读大学时一样，很久才回到家，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言雪虹也有一种时光穿越感，愣愣地应了声“诶”，转头看见他，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为了言璟跟自己斗气，才离开家的。脸又塌了下来，继续做手上的事。
　　倒是林博看言璟没回来，就问：“小璟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林暄换了鞋，走过来说：“她参加了演讲班，这一个月周末都要补课。如果表现得好，就代表学校去北京，参加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
　　“这是好事啊，你有空帮她多练练，口音也可以给她纠正。”林博一直关心言璟的学习。
　　林暄点了点头，对他们说，“爸，妈，你们刚从外面回来，走路也走累了。去休息吧，看看电视也行。择菜洗菜，都我来。中午饭，也让我来做。”边说边把他们推到客厅去。
　　林博表示欣慰，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来。言雪虹手上拿着电视机遥控器，眼神却一直飘到林暄那边去。看他认认真真地把芹菜茎背后的丝拣出来，心里想，“这小子在家没做过饭，怎么还知道这个？”
　　林博看她表情疑惑，笑着说，“肯定是小璟训练出来的，教过他。你看咱儿子，有了老婆，更孝顺了，多好啊。”
　　言雪虹听见他说“老婆”二字，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又转为看电视。电视上刚好放的是一个家庭生活剧。男女主角的妈妈，从小就是死对头。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会相爱，所以男方去女方家里提亲的时候，丈母娘送上了一大盆的凉水，倒在他头上，不知道有多狼狈。过了几天，女主角去男主角家拜访时，婆婆就让她拿了一根针去穿珠子，美其名曰：女人嘛，不管在什么年代，手工活还是不能忘。可怜那女主角穿了几个小时，眼睛都痛得流眼泪了。
　　林博在一旁评论，“你说这不是找事吗？将心比心，我家孩子在你家受到欢迎，我必然也会欢迎你的孩子嘛。再说了，孩子们幸福，大人们就开心，再大的仇怨也能过去。”
　　言雪虹不同意他，说：“你是不懂当妈妈的心啊。你说我儿子要是为了一个女人，跑到她家里去低声下气的，还这么不受待见，一盆水泼下来。我肯定很难受，很气愤啊。等到那女人来了我家，我是要出出气的哟。凭什么我养得这么好一儿子，被你偷走了心，还要去你家受气啊。”
　　林博望了一眼林暄，说：“还好我们家没有这种问题啊。你看，文蓝的脾气最是温和，她看着林暄长大，本来就很喜欢他啊。女婿上门见家长，一定是好吃好喝的待着。还有啊，小璟这孩子性格好，你也喜欢她。她来咱家，你哪里还舍得刁难她啊？我老婆心地善良，对孩子们一贯就好。这不，皆大欢喜。”
　　听见林博夸自己，言雪虹当然开心，但也没失去理智，“真会说话。我要是再反对他们，我就成了电视上的恶婆婆了吧？”
　　林博哈哈一笑，“你自己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咯。”
　　林暄最后做了芹菜炒黑木耳、咸鱼茄子煲，鲤鱼汤三个菜，上齐了后，赶紧叫林博他们来吃饭。
　　言雪虹看他做的咸鱼茄子煲，就问：“儿子，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菜的啊？我都几乎没做过。”
　　“这个菜是舅妈特别喜欢吃，她做得也很好。我就去向她学了过来，想着以后有机会，做给舅舅舅妈两人尝尝。”林暄解释道。
　　言雪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心里想：“我喜欢吃的菜，你怎么不去学一学？”
　　林暄特别机灵，赶紧对她妈说：“医生说芹菜、木耳、茄子都降血脂，所以我才想着今天做这些菜给你吃。咱们以后少吃油腻的肉菜，妈，你的身体要紧。还有这鲤鱼汤，现在是秋天，天干气躁的，你一直咽喉、支气管不太好，喝这个汤清热解毒、益气化痰。”
　　言雪虹听了这些话，很满意，但嘴上还是说，“这些我还不知道么？都是我跟你爸去买的菜。”
　　林博笑着说：“那没关系，儿子有关爱你的心，就是好事。咱家孩子就是厚道，对老婆的家人想得周到，对自己家人也细心。有这么个好儿子，全是你的功劳。”
　　言雪虹平时很喜欢听好话，后辈们要是常常夸赞她做饭的手艺，就算累一点，她也会开心地做一桌子菜，叫他们来吃饭。不管是有人肯定她的手艺，还是肯定她对孩子的教导，她心里都很满足。所以，这饭，她吃得舒心极了。
　　下午，午睡起来，林暄还主动提出带他们老两口去逛商场，给他们买点秋冬装。这一路上，店里的导购都夸言雪虹气质优雅、保养得好，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最后，林暄给她买了件米黄色的毛呢大衣，她试穿的时候，林暄的眼镜扑闪扑闪，笑着对她说：“妈，你穿这身跟我一块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你是我姐，哪里想得到你是我妈啊。”
　　“哎，说什么呢，都一大把年纪了。”嘴角的笑掩饰不住。
　　林博也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老婆，你真漂亮。”这夸奖，说得她脸上散发淡淡的红晕，害羞地骂：“死老鬼，现在气色好，还不是多亏了你弟弟送来的冬虫夏草和灵芝。”又突然想起言伟宁来，冲林暄说：“你大舅舅从小身体素质就不好，你回头有空回趟Y城，把我那半盒送给他吃。”
　　“妈，早就说了你仁善，果真是啊。舅舅那，有我孝敬呢。你那里的，自己慢慢吃吧。”林暄帮她脱下身上的衣服，拿给导购去开单。
　　林博帮言雪虹穿回了自己的风衣，站在门口等林暄一起下楼。
　　三人刚走出商场，林暄就接到言璟的电话，“我从学校出来了欸，已经上了公车。你还在家里吗？”
　　“我和爸妈刚从商场出来。要不，你过来，我们一家人去外面吃饭吧。”
　　“姑姑今天心情怎么样？会不会看见我，很不开心啊？”言璟有些担心。
　　“不会啦，今天一切正常。你先坐车到广场这里来，广场南路有家日式餐厅，你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林暄挂了电话后，对他爸妈说：“小璟下课了，我让她过来一起吃饭。”
　　言雪虹默不作声，林博却微笑说：“上了一天的课，吃点好的，犒劳犒劳她。待会多点些海鱼，你妈也能吃。”
　　四十分钟后，言璟到了广场南路。林暄出来迎她，还帮她把身上的背包给取了下来。进小包间时，言璟脱了鞋，和林暄一起跪坐在姑姑、姑父面前。她很小心地打招呼，“姑姑、姑父，等了很久吗？”
　　“没事，现在还早呢。”林博笑着说。
　　言雪虹别扭地说：“出去了，就果然不回来了吗？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害得你不敢回家了呢。”
　　言璟赶紧申明，“怎么会呢？我最近确实是忙着上课。下个月前15天，我们班要竞争去比赛的名额，到时候会更忙。16号演讲比赛在北京正式开始。”
　　林暄侧了侧身子，把她的手拿起来，放在手里抚摸，温柔地说：“你好好地去比赛，我会在家好好陪爸妈的。如果真能代表学校去比赛，不管是什么名次，我们全家人都以你为荣。”
　　言璟急急地向言雪虹表示孝顺，“姑姑，我知道您一个人又要做家务，又要带豆豆，很辛苦。只要我有空，我就回来帮您做点事。教豆豆做做作业，也是可以的。”
　　言雪虹看不惯林暄对她的腻歪，咳嗽了一声，说：“我是不指望你们咯。好好吃饭吧，手抓得这么紧，很好看啊？”
　　言璟羞红了脸，立马从林暄手下挣脱了出来。
　　吃饭时，平时少言的林博，为了活跃气氛，讲了很多单位里的有趣事。林暄一直应和着他，只有言家两位不太作声。晚上，林暄先送了父母回家，才和言璟一起回城北。
　　上车后，言璟总算松了口气，“当人家儿媳妇，真不好当啊。”
　　林暄帮她系好安全带，摸了摸她的脸，“那就请多多努力，为我们美好的未来奋斗吧。”
　　言璟圈住他，亲在他嘴上，说：“其实比想象中好太多了，姑姑没有为难我，这是好的开始啊。”
　　林暄捧住她的脸，满眼笑意，亲在她的鼻子上，然后用自己的鼻尖抵在那里，柔柔地旋转，很是亲昵。
　　言璟抬高了脸，主动吻他的唇，慢慢撬开他的牙关，和他舌尖交缠。一时温存，车里的气温仿佛也升高了许多。
　　之后的半个月，言璟才回了三次林家。第一次是周五下午，她没课。言雪虹正在客厅里拖地，她一进去，就把书包丢在沙发上。然后抢过拖把来，对她姑姑说：“姑姑，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言雪虹看了一眼地面，说：“第一遍用拖把拖，第二遍去阳台上拿干净的抹布，再把地抹一遍。最后，你再检查一遍，看看地上还有没有渣滓或者头发。有的话，拿纸巾包掉。”
　　言璟咬着牙答应了，“好嘞，我明白，您放心。”
　　接着，她弯着腰，拖了快两个小时的地。言雪虹最后，总算说了一句，“不错，很好。我去接豆豆，你去做饭吧。”
　　言璟乖乖地点点头，把拖把拿去阳台洗了，又洗净了手，回到厨房。她用五花肉、豌豆、胡萝卜、玉米、和土豆炒好，加到大米、燕麦片、小米里面，一起放到电高压锅里煮五谷饭。豆豆回家的时候，闻见了饭的香味，很开心地怕了拍手掌，抱住她腿不放，说：“姑姑，你最好了，这个饭好香啊。”
　　言雪虹没有夸她，反而问了她一句，“我们大人吃什么？不会也吃这个饭吧？”
　　“我还炒了青菜，做了个汤啊。这个饭，各种营养都有，还很香呢。”
　　言雪虹不开心，“我们老了，吃不了这种新口味。我再去煮白饭。”
　　言璟赶紧抓住她，“姑姑，我去吧。”换了个电饭煲重新煮饭。
　　言雪虹还在一边嘀咕，“你这五谷饭煮那么多，还想让豆豆明天早上吃剩饭么？”
　　言璟抹了一把头上冒出的汗，心里叹气：“好衰。果然还是没了解透姑姑的喜好啊。”
　　好在林暄回来后，帮她吃了不少五谷饭。最后，剩下的两碗，他们就打包带回了城北公寓。回去的路上，言璟一直感谢林暄，“还好有你啊，以后我做饭做不好，你就都帮我吃掉。”
　　林暄笑着点头答应她，“不管老婆说什么，我都绝对服从。”
　　言璟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二十四孝好老公，请继续保持。”
　　第二次，是某个周二下午，言璟大概四点钟的样子回到林家。家里来了个客人，言璟见过这位阿姨，她是万钦的姨妈，也是言雪虹的老同事。
　　那阿姨一见她进来，就问言雪虹：“就是这姑娘吧？”
　　言雪虹点了点头，手上在叠一件驼色的棉麻风衣。
　　言璟看见了，走过去问：“姑姑，这是你新买的衣服吗？”
　　那阿姨打断了她的话，说：“这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啊，我们家万钦没福气哟。”
　　言雪虹看一眼言璟，说：“是我家姑娘傻，没嫁给你们家万钦，是她的损失。”
　　言璟赶紧转移话题，继续聊言雪虹手上的衣服，“姑姑，这衣服好像还挺好看的呢。在哪买的啊？”
　　“我网购的，第一次买。”言雪虹把衣服放在茶几上。
　　“是不是又便宜又好啊？”言璟坐下来说。
　　“便宜是便宜，说是日本外贸原单。”
　　言璟拿手去摸了摸衣服，说：“质量还不错呀，姑姑你好会买衣服啊，第一次买就这么厉害。”
　　“我是觉得一点都不好，而且特别大。根本穿不了，打算退回去呢。本来想叫林暄回来，替我寄回去。现在你回来了，你去寄吧。”
　　言璟闭了嘴，心想：“怎么老是说错话，得罪姑姑啊。”她傻笑着把衣服放回包装袋里，说：“那姑姑，你把地址给我吧。我打电话叫快递员□□就行。”
　　言雪虹还是不满，“林暄以后的衣服，你千万不要帮他买。眼光这么不好，怎么行啊？这衣服一摸，就知道很粗糙。”
　　言璟扁着嘴，默默地点头。衣服寄出去后，言璟看时间该去接豆豆了，就问：“是我去接豆豆，还是您去？”
　　“我和你阿姨想出去吃饭，我俩去接豆豆。吃饭的事，你自己解决吧。”说完这些，言雪虹就叫上老同事，提了包出门。
　　言璟看着光线暗下来的客厅，在寂静中，感知内心的清冷。她想：“以前，姑姑常一个人在家，是真的很孤独啊。”她打电话给林暄，“快下班了吧，我一个人在大院呢。你早点回来接我，一起去吃饭。”
　　林暄接到她的时候，看她闷闷不乐，就问：“怎么了？我妈又做什么了吗？”
　　“没有啦。就是觉得，现在还好有豆豆在身边，偶尔也有几个朋友来找姑姑，她才不那么寂寞。以前，你在国外，姑父又常常不回家，她一个人该多孤单啊。突然觉得我们太不懂事了，总惹她伤心。姑父明天不是说要去欧洲学习考察吗？要十天才能回来。你多回去陪陪姑姑，听见没？”
　　“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上次，我们从工地回去，我还说我忍了我妈很久。唉。”
　　言璟拿手敲了敲他的头，说：“等明年姑姑生日的时候，我们好好给她办个生日会，把家里的亲人朋友都请过来热闹热闹，也让她高兴一下。”
　　林暄很同意，一个劲的点头。言璟拍了拍他脸，说：“开车去吃饭。”
　　言璟第三次回林家，凑巧是林博出差回来的第二天，也是11月15日。她和陆震两人通过了学校内部的选拔，第二天就要去比赛了。
　　林博去了好几个国家，带回来比利时的巧克力、德国的水果糖，还有法国的香水，全装在一个大礼盒里。言璟回去的时候，在茶几上看到了。
　　林博笑着让她打开，“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儿媳妇买东西，我看他们都买很多。我也不知道怎么买，就让秘书随便挑了几样。我想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些吧，香水也会用。”
　　言璟受宠若惊，“巧克力和糖，留给豆豆吃吧。香水我也用的少，给姑姑用吧。”
　　“豆豆吃那么多糖，会坏牙的。给你买的，你就用着。你姑姑那不用操心，我给她买了丝巾。”
　　言璟只好接受了，笑着说：“明天我就得去比赛了，带上这些，训练的时候可以补充能量。”
　　林博听见她要去比赛，就问：“比赛要多久？”
　　“刚好一周，回来的那天，还能赶上林暄的生日。”言璟笑。
　　“诶，要是拿了名次，等林暄的生日，就给你们办订婚礼，就算三喜临门啊。”
　　言雪虹听见他这么说，走过来说：“还没比呢，就知道能拿名次啊？别太骄傲了。”
　　言璟嘟着嘴，向言雪虹撒娇，“姑姑，我们老师是美国人啊。她就喜欢吃西餐，我要吃一个礼拜的西餐，会死人的。今天，我想吃你做的菜，好不好呀？你做的百合可好吃了，做这个菜好不好？”
　　言雪虹顿了一下，许是言璟很久没在她面前撒娇了，她有些不适应。
　　言璟还在无辜地眨眼，说：“姑姑，我还要带一瓶Y城特产的豆腐乳。等我吃面包、蛋糕，咽不下去的时候，拌点进去，就有滋味了。”
　　言雪虹笑了出来，“你这孩子。真是从来没听说过，用豆腐乳配蛋糕吃的。”
　　言璟站起身，拉着言雪虹的手晃，“姑姑，你给我一瓶吧。”表情特别可怜。
　　言雪虹拿起手，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头，“讨米像。”说完，推着她去书房里翻了一瓶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像抱个金疙瘩，小心翼翼的，还一脸得意，把林博给笑得一直摇头。
　　第二天，言璟、陆震跟着Kate mom坐飞机去了北京。全程的费用，学校会报销。
　　一路过关斩将，22号的总决赛，陆震拿了第四名。而言璟，凭着温柔淡定的语调,加上mom选的新颖题材，拿下了年度总冠军。CCTV当晚做了全程直播，林家一家人在电视机前，看见她兴奋地亲吻银色奖杯，内心也是激动不已。
　　林暄这才把他准备了一周的事情，交代了出来，“爸，妈，我定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办订婚仪式。明天言璟一回到C市，就带她过去化妆。言麒也被我喊回来了，他明天会开车把大舅二舅两家人都送过来。到时候，我们全家好好的聚一聚。”
　　言雪虹有些不满，“怎么弄得这么急，也不早点跟我们说。宾客的名单，你拟好了吗？”
　　“我早准备好了，都已经发下去了。”
　　“我说呢，这几天在大院总碰到人跟我说恭喜。我还挺莫名其妙的。”
　　“我做事，你们放心吧，一定不会出差错。下次结婚，我们再按照Y城的习俗，办场传统的婚礼。”
　　言雪虹挥了挥手，“你弄都弄了，出了错也是你自己的遗憾。早点回去吧，明天够你忙的。”
　　林博很大气地鼓励了他，“年轻就是好，任性、冲动，也就那么一次。加油吧，儿子。”
　　隔日，言璟十点钟回到了C市机场。一下飞机，就被李科和他老婆拖到轿车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由美子，于是惊奇地问：“哇，怎么会你们两夫妻一起出动，来接我啊。林暄干嘛去了？”
　　由美子用蹩脚的中文告诉她，“Alice,林暄有事要忙，委托我们接你过去。他有一个大大的惊喜，等待着你的到来。”
　　言璟一路紧张，握紧了双手，怀里还抱着她得到的奖杯和锦旗。
　　一下汽车，她望了望面前的纯白建筑，心跳更快了。耳朵里，全是扑通的心跳声。
　　电梯一直往十四楼上，一出电梯，她发现李萍站在面前。
　　李萍迅速伸手过来拉她的手，一起往左边跑，直到跑进最里面的化妆室。推开门后，她看见王一和鲁霞，正站在梳妆台两边对她微笑。她们穿着吊带低胸的白色真丝褶皱短裙，腰间还系了一条缎面的黑色腰带。三人全部一副伴娘的打扮，她这才明白了，就说：“还真是大大的惊喜啊。谢谢你们来这里帮我。”
　　仨人把她按在座位上，李萍拍了拍手，说：“造型师，赶紧给她拾掇拾掇。”
　　由美子看她在化妆了，也进了更衣室，换上了相同的真丝伴娘裙。
　　半个小时后，言璟的头发已经全部盘起，最上面贴了一朵粉色绸缎做的玫瑰花，镶了金边，闪闪发亮。耳边垂下两股头发，被造型师做了中卷，显得很复古。
　　订婚礼服已经换上，上半身是全白的真丝绸缎，泡泡袖上点缀了许多粉色丝绸做的蝴蝶结，每个结中间，都镶了一颗小珍珠。下半身的大摆裙，用蕾丝做了菱形的交叉，很有层次感。每个菱形当中，也绣上了镶珍珠的粉色蝴蝶结。礼服裙是高腰的设计，胸部下面用粉色绸缎做了一个假腰带，身体线条更为明显。
　　王一把白色的蕾丝手带系在言璟的左手上，上面贴绣了一朵带绿色枝叶的粉色玫瑰。举手间，很是清丽。鲁霞蹲在地上，把镶满珍珠的高跟婚鞋放到言璟脚边，说：“穿上这个，就无敌美了。”
　　一切准备就绪，言璟扶着由美子的手，后面跟着她的三位好友，一起往大厅走去。进大门后，经过了一段特别的小径。
　　林暄在路的右边放置了人工草皮和小盆的鲜花，左边有木块搭成的小台阶，先上后下，一直延伸到一块小黑板旁边。黑板上，绿树间，一位大男孩右手牵着小女孩，他低着头，看着女孩温柔的笑。上面还写了一行字：感谢在生命最初之际，就遇见了最爱的你。
　　言璟看着黑板，温柔地笑。由美子提醒她，“该进正门了。”王一和鲁霞推开了白色的大门，言璟一下被现场惊艳到。
　　眼前，出现一个白色大理石的欧式门，两根门柱上，放置着两盆紫色的绣球花。门的中间，铺上了紫色的厚缎面地毯，一直延伸到主席台上。从门里穿过去，她站在地毯上，看见左右两边，各立着九根大理石矮柱，每根中间绑着一条紫色丝带。柱子上面，各有一盆浅紫、紫红、白色相间的绣球花，象征着对爱情的忠贞，还有两情相悦的永恒。
　　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林暄，走到主席台上，眼光洒向整个会场，开始讲话，“今天，是我和言璟的订婚仪式，谢谢各位亲朋好友来到这里，祝福我们，见证我们。非常感谢。”他先向所有人鞠了个躬，然后再站起身，看着右边林博和言雪虹坐的位子，说：“今天也是我26岁的生日，在这里，我最感谢的人，就是我的母亲。我感谢她无私的生养和教导，我感谢她宽大的包容和理解，我感谢她接受我和言璟的爱情和婚姻。在我过去不能陪伴她的日子里，她独自经受着孤独和不安，毫无怨言。在我回到她身边的时候，还能无条件地支持我的事业，鼓励我去拼搏梦想。她是我心中，最伟大的母亲。我爱她，怀着深深的敬意。”
　　林暄向父母鞠躬，九十度的弯腰持续了将近一分钟。言雪虹的眼里满是泪水，抓着林博的手不放。林博的鼻尖也有酸意，却依然笑着说：“儿子长大了，懂事了。结婚了，更孝敬你了，你应该开心。”
　　林暄重新站起，转向左边的言伟宁夫妇，说：“第二个应该感谢的人，就是我的舅妈，也是言璟的母亲，文蓝女士。谢谢您当年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健康的言璟。谢谢您，用您的智慧和善良，教养出温柔可人的言璟。谢谢您，在我们最应该得到支持的时候，您第一个站出来帮助我们，鼓励我们。从今往后，我将和言璟一起，孝敬您，爱您，保护您。”
　　路那头的言璟，拼命地睁大眼睛，头也稍稍往后仰，害怕自己掉泪，会花了脸上的妆。抬头时，才注意到天花板上的色彩。中间的小圆圈上画满了暗红色的枫叶，似乎在随风飞舞。包围着小圆的，是一个大圆。那是半透明的玻璃，淡蓝色的波浪纹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纯洁、清幽。
　　林暄还在说，“最后，我要说的是，今天我带着真诚和勇气，在这里，请求我的女孩，和过去的二十年一样，在原地等待，我会一步一步走向她在的地方。”
　　李科拿了一束白色绣球花，放到林暄手里。
　　林暄慢慢地、稳稳地向言璟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坚定，走的深情。
　　他把花放到言璟手里，和她并肩而立。突然全场灯光熄灭，只剩一束紫色的光，打在二人身上。林暄用右手牵住她的左手，微笑地说：“我的女孩，跟我走吧。”
　　看见他的笑容，言璟的心平静下来，微笑着和他十指相握，一起走向主席台。走到主席台右侧，紫色灯光消失，台上的白色荧幕，突然放起了一个MV。
　　每一张照片下，林暄都亲手写了一行字：
　　你一个月，我六岁，我们第一次相见。你的纯真笑容，温暖了我整个童年。（照片上，一个月左右的言璟抓着白色的毛线鞋，睁大着眼睛看前方。六岁的林暄，穿着迷彩服，大汗淋漓地站在阳光下，拿枪摆着pose。）
　　你四岁，我十岁，我们手牵手去看世界。你说喜欢我，我舍不得你。长长的台阶，我背着你，想背到永远。（四岁的小卤蛋，十岁的小馒头，站在人民广场的百货公司前，晒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你五岁，我十一岁。我整个冬天都在生病，我懊悔了很多年，错过了你的五岁、六岁和七岁。（五岁的假小伙，剪了一头短发，站在医院的竹林前，霸气地叉着腰。十一岁的男生，站在演讲比赛的台上，淡定从容地微笑，牙齿露出的颗数刚刚好。）
　　你八岁，我十四岁。你躲在我的怀里撒娇，脸上的笑容，弥漫到酒窝绽放。我爱不释手，我想，这是爱情来了。（十四岁的小伙用手捞住白嫩的小豆腐，她在他的怀里，害羞地笑。）
　　图片切换，她九岁的生日，扎着两根羊角辫，乖乖地放在身前。十岁，手里抱了个红苹果，脸笑得一脸红彤彤。十一岁，乔其纱的格子长裙飞舞，长辫子也扬起了幅度。
　　（他在照片下写：给你梳过很多次头发，真想梳一辈子。喜欢你的发尾，扫在我的心上。）
　　他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篮球比赛冠军、辩论赛冠军、语文写作赛金奖，脸上不变淡静的笑。
　　（他写：没有错过你的时间里，一切都变得有力量。）
　　她十三岁，他十九岁，最后一次见面，公园里的阿姨在喷泉前，给他们拍照。那两人的中间，隔着宽宽的距离。
　　（他说：十三岁的你，说喜欢我，要我不要丢下你。我忘了，十九岁的我，用了怎样大的力气，才可以放开你，不去拥紧你。）
　　她十四岁，一直到十八岁。每一年的照片里，都没有他。她傻傻的笑，傻傻的等。
　　他的那几年，身边合影的人换了又换，也没有她。他酸疼地思念，酸疼地等待。
　　（他画了个哭的表情，写：我真害怕，你会不要我，离开我，抛下我一个人。）
　　言璟看到这里，推了推他，指了指脸，笑：“不害臊。”
　　林暄很无辜地，“这是大实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满脸认真地望着她，牵住她的手。
　　言璟看MV都没哭，听见他这一句，真的掉了泪。林暄轻轻地帮她抹去，拥着她继续看。
　　她的十九岁，手上戴着他送的订婚戒指，两人相靠倚，脸亲密地相贴。
　　（他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求婚，成功。）
　　她的二十岁，游泳馆里，李真帮他们拍了相拥亲吻的照片。
　　（他写：第二次求婚，依然成功。在许多人面前吻她，宣示她是我一个人的，我太开心了。）
　　图片不断回转，逐渐消失。
　　林暄拿起话筒，凝望着言璟，对她轻轻唱：“牵着你的手，让世界不再转动。有你的温柔，什么都足够。牵着你的手，我不怕任何以后。所有的快乐都希望和你拥有。牵着你的手，那是幸福的理由，每一分一秒都想陪你走。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只要你能快乐就足够。”
　　手牵起她，转向正面，两人一起向宾客敬礼，他大声宣誓：“你就是我幸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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