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华嫡

　　“元晴？元晴怎么了？”姚元懿恐慌失色，一把抓住施月萍。

　　“娘娘知道二小姐？”施月萍悲喜交加，将姚元懿扶坐回去，“您莫要惊慌，二小姐此刻毫发无损，只是，只是……”

　　“你不必忌惮，我父亲和大伯父是同母同胞，这世上再没有亲近的。”

　　“是，娘娘。这话还要从头说起。不瞒娘娘，民女曾是富贵人家的妾室，是为了救重病的幼弟卖身为妾，后来被府中姬妾打压、挑拨让主子发卖了出去，正是府上童管家救了民女并还了民女自由之身，此后民女一直在府中伺候，连民女的弟弟也被送去习文练武，可谓受了大小姐天大恩惠。再说府中之事，娘娘想必知道，长房一脉数年前就已分家独立门户，四年前大奶奶仙逝，一府之门全由大小姐掌撑。七月初，当今圣上颁旨赐封大小姐为昭城公主，赐婚金孙大王图律勃，八月启程送嫁。此去以后，府中只剩下二小姐和小少爷。。”

　　施月萍字字句句敲在心头，姚元懿恍如大梦一生，好似这些年又经历了一遍，一幕幕尽在眼前。

　　“民女得大小姐垂爱信任，将二小姐、小少爷托付于童管家和民女，只恨我们无能，虽能经营些钱银，却架不住他人迫害啊。”

　　“迫害？谁人迫害你们？”

　　“民女今日斗胆，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娘娘垂怜小姐和少爷。”施月萍说着，连磕了三个响头，“迫害小姐少爷的正是九华公府。”

　　姚元懿扶起施月萍，其实她又怎么料想不到呢？历数往往，和亲之女至高不过选公卿家的庶女充作公主，有时甚至只把宫女认作皇室义女。当初和亲金孙，岂不就是三房的捣鬼。只可怜月萍，若不是求助无门，也不会求到这从来不跟公府沾亲带故的二房小姐身上。

　　“你不要怕，细细说来。”

　　“民女大言不敬，却不敢欺瞒。大小姐走后，公府里就有人来说要接掌府门，说是主幼仆强，免不了主子被下人欺辱，说是接掌，实际却是将府中财宝、产业全数充入九华公府公中。除此之外，还强逼着将二小姐和小少爷迁回府中居住，倒是二小姐倔强，发了几通脾气，再总有几个忠心的还肯护着主子，公府便说念在小姐、少爷习惯了此处，便再缓一缓。”

　　“什么？”姚元懿头晕目眩，只觉一口气血翻涌而上。

　　施月萍慌忙上去扶住姚元懿躺好，又去桌上倒了一杯热茶。

　　姚元懿想到从小弱不禁风的元晴是如何收拾这烂摊子就心痛不已，只推开茶杯，喘着气道，“现如今是如何？”

　　“童管家和民女商量着倒是小少爷更要紧些，二小姐也是这样想，毕竟男儿之身倒是跟爵位……”施月萍没有说下去，“于是凑了些钱银，偷偷将少爷送到别处上学去了。”

　　“送往了哪里？”姚元懿忙追问。

　　“送到……”施月萍欲言又止，“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民女的弟弟随同在侧。”

　　好一个忠心的月萍，姚元懿在心中暗暗点头，晓得有防人之心，当初确实没有托付错人，“你起先说让我救二小姐，那二小姐怎么了？”

　　“民女也有故人在京城官宦门中，时时也听得一些真真假假的话，一日有个姐妹来同我说，九华公府想将长房的二小姐姚元晴许给兵部尚书的二公子。娘娘久在西北或是不知京中之事，这兵部尚书连云泰有两个儿子，嫡长子是个残废，庶二子就被爱得跟眼珠子似的。可这个二公子从来都是吃喝嫖赌样样不缺，还未娶妻就有六、七个通房，还有说他在外头养的外室都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只等生了小公子就迎进府抬姨娘。我和童管家起先是不信的，后来多方打听竟真是有这样的说头，直到一日那公府三房的康姨娘居然领着连家的姨娘来相看二小姐，二小姐气得连摔带砸轰了他们走。后来童管家使了银子去打探，听说那连家的姨娘虽然被气得发疯，可是转遍京城也没有这样好出身的嫡女肯嫁给他家，就是庶女也找不出两个，是以气归气，怕是仍要定这个亲。”

　　姚元懿气得一把捶在床柱上，“好个康姨娘，她的元瑾比元晴还要长一、两岁，这样好的亲如何自己不去结！”

　　施月萍冷冷道：“把长房的小姐往火坑里推，换他们的荣华富贵。我们家的大小姐已然被算计了，如今又要坑害二小姐，娘娘不知道，大小姐和亲金孙，当今圣上赏了黄金百两，白银万两安抚家眷，我家二小姐连个银毫子都没瞧见，尽数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姚元懿怒不可遏，恨不能一把大火烧了九华公府，可是气归气，她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遇事总比上一辈子要冷静些。料理三房不是一日之功，还需从长计议，步步为营，眼前倒是很想见一见元晴，否则如何也放心不下。姚元懿顺了顺气，平静下来，“施娘子说得让人动容，可是我怎知你不是奴大欺主，变着花样哄骗我？”

　　“娘娘！”施月萍大惊失色，“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啊，娘娘。”

　　姚元懿抬手制止她，“你应该也知道，我从西北回来不过寥寥数月，九华公府里的水深水浅也并不清楚，如今又已嫁作沐王爷为侧妃，更是没有什么必要掺和娘家的事了。虽说我父亲和大伯父都是原嫡祖母所出，较之其他房自然更亲近些，可是这么多年月都不在一处相处，也是谈不上什么真感情。”

　　施月萍的脸色越来越白。

　　“但是元晴既是我的堂妹，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看她跌进火坑，只是帮不帮得上，如何去帮也不是一时能给你答复的，为了确保无虞，你带她见我一次吧。”

　　“可是，民女如何将元晴小姐带进王府呢？是要向王府递小姐的名帖吗？”

　　“不行，未免打草惊蛇，待会我会跟祝嬷嬷说你擅长足底推拿，此法能去肝毒益容颜，如此每隔三日便招你一次，三日后，你就把姚元晴带进王府。”
　　施月萍思量三番，只得咬牙应下，“是，娘娘。”

　　“我还有一事要问你。”

　　“民女知无不言。”

　　“堂姐和亲金孙已有几个月，你们可曾收到她的消息。”

　　“十月下旬倒是收到过一封书信，小姐重病在泉州，似乎拖了月余，此后便再无消息。直到腊月送亲的队伍到了金孙，消息传回京城，当今陛下赏赐昭城公主母家，我们才知晓小姐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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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姚元懿觉得脑仁发胀，遂遣了莲子出去，也不叫鲁妈妈守着，只让冰糖帮她拿薄荷油揉太阳穴。上午见了月萍，心中五味陈杂，虽是有些计较，却总是难安。想来想去，身边也只有冰糖一个可靠之人，到底是在西北用大的，比起莲子、鲁妈妈，自然算得上心腹。

　　“冰糖，你觉得在西北好，还是在京城好。”
　　“奴婢觉得跟着侧妃，哪里都好。”

　　姚元懿嗤笑一声，“和你说几句贴心话，谁叫你哄我。”
　　冰糖也跟着笑，一边两个指腹在姚元懿的太阳穴轻轻旋转，淡淡的薄荷味散开，很是好闻，“奴婢不敢哄侧妃，确实只要跟着您就好。奴婢无依无靠，从小就陪着侧妃长大，哪里有侧妃，哪里就是冰糖的家。”
　　姚元懿拍了拍冰糖的手腕。

　　“只是奴婢觉得，侧妃到了京城却是没从前快活了。”
　　“怎么讲？”

　　“侧妃不觉得吗？从前在西北家里人口少，小姐成日里学写字、学画画、学弹琴、学绣花，陪着夫人、老爷说说话，一天就过去了。回了京城，一下子就出嫁，王爷自然是人上人，可是王府还有这么多女人围着王爷。”冰糖忽觉自己失言，忙闭上了嘴。

　　“没事，说的都是真话，接着说。”
　　“冰糖只是觉得小姐在王府常常要怄气，特别是柳侧妃，仗着有人撑腰。”
　　“我们没人撑腰吗？”姚元懿这句话像是反问又像是明知故问。

　　“才指望不上九华公府里的人呢，老夫人冷冷淡淡，康姨娘说话好刻薄，元瑾小姐还跟侧妃拌了好几次嘴呢，回回都让侧妃哭的伤心，侧妃你说，怎么总是能遇上这些讨厌的人呢？”冰糖说得理直气壮，姚元懿在心里叹气，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如果人人都与你不合，那便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从前自己还是姚元曦的时候，康姨娘和姚元瑾虽有些自以为是，但是表面功夫还是有的。自不必说三房的嫡女姚元瑜，连那个从心眼里憎恶的老夫人对自己都还是客客气气的。只能说，你家小姐从前太轻狂了。

　　“那你觉得鲁妈妈，还有莲子、薏仁、百合如何？”
　　“嗯……鲁妈妈平日里太爱念古，管得又紧。薏仁不勤快，做事不上心。百合，就晓得吃了，倒也憨厚。莲子呢，就……”

　　“就什么？”
　　“冰糖不喜欢莲子。”
　　“你还不喜欢她？你们凑一块可是一道好菜呢。”姚元懿打趣。

　　“是啊，恼人，陪嫁的丫鬟改名都是跟着奴婢改了。”

　　姚元懿好笑，冰糖不喜欢莲子是因为莲子机灵，手脚比她要快，只可惜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这几个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栽培一两个出来，冰糖的心思跟她主子一样，直来直去没有城府，还有日子捶打。

　　“冰糖，你倒是还记得我有哪些嫁妆，是谁在打理呢？”

　　“鲁妈妈打理着钱银呢，就是王府的份例都是交给鲁妈妈管的。小姐不记得嫁妆单子吗？奴婢也没仔细看过，只晓得有一份是九华公府公中的，还有一份是老爷的，那时回京不久也没有来得及置产业，倒是直接给了小姐八万两的银票呢。”

　　八万两！真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八万两在外头放息一年少也有两三千两的进息。看来鲁妈妈是攥着大金矿呢！姚元懿在心里细细盘算着，“竟没有亲祖母的那一份吗？”

　　“没听过。”冰糖摇了摇头。
　　姚元懿冷笑，明偷暗盗就罢了，竟连表面的工夫都不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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