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玉

作者: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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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第二日清晨,一众仆人端着上好的燕窝粥和各式各样的精美糕点,跟在公子羽身后,来到厄儿的房间。

      公子羽坐在桌前,笑着指着桌上的一碟桂花糕说道:“之前你最爱吃的便是它,快尝尝这山庄里做的可合你口味。”

      厄儿很合礼数的向公子羽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轻轻拈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吃了起来。

      公子羽笑了笑,问道:“如何?可喜欢这味道?”

      “恩。”厄儿点了点头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公子羽闻言端起一杯茶水,笑着轻轻啜了一口:“如此便好。”

      刚刚用罢早膳,一红衣女子便带着几名丫鬟闯到公子羽面前。

      “梦蝶,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公子羽轻轻斥道。

      梦蝶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然后低着头,轻轻回道:“公子,梦蝶……梦蝶编了一支舞,想跳给公子看……”说到最后,梦蝶的声音已是微不可闻。

      公子羽打开那把白玉骨扇:“哦?那你准备一下,明日跳与我看便是。对了,说到跳舞,我倒是忘了,厄儿的舞跳得极好,不如明日,厄儿你也跳一支,如何?”

      厄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好。”

      公子羽哈哈笑了几声:“既如此,不如让这山庄里会跳舞的女子,明日都来跳一支,看看谁的舞姿才算倾城倾国。”公子羽顿了一下又道:“这云隐山庄也该热闹下了。”

      公子羽此言一出,云隐山庄所有的貌美女子先是一惊,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欣喜。

      终于有机会,可以在公子羽面前表现一次了……

      于是当天,便有一座三丈高台拔地而起,矗立于云隐山庄百阶高的大殿之下。

      第二日,待公子羽入了上席,竹月在旁边拍了拍手,于是,琴瑟铮铮,鼓乐共鸣,身着五彩华衣的女子们,无不是描青黛,点朱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渴望坐在台上的公子羽能多看自己一眼,再多看一眼……

      梦蝶瞅了一眼那些个舞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长袖一甩,挽着一条架在台上的红绫,脚尖一点,便真的宛如一只红蝶,翩然飞落至台上。

      台上正在跳舞的女子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看梦蝶随着那乐声翩然起舞。不得不说,梦蝶不愧为皇子炎送来的人,有着倾城的容貌不说,舞姿曼妙,曲线毕露,让她们一看,心中便知有几分差距。

      梦蝶一曲舞罢,行了个礼,站在台上低头娇笑,应是在等着公子羽的夸奖。

      公子羽却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厄儿道:“该你了,不要让本公子失望。”

      厄儿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台下,一步一步登上那三丈高台,敛了衣袖,在微风中婷婷而立。

      曲音一出,白如冬雪的长袖“哗”的一声甩开,清秀的面容带着唇角如春阳般的温暖笑意,浮于这碧水云天之间,才是真正的堪称绝色。

      梦蝶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虽然很不服气,但她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厄儿的女子跳的舞,确实在这世间难得一见,她身体的灵活和轻盈是她再练十年也无法比拟的。不仅如此,厄儿跳起舞来,才是她一直所追求的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她在自己的世界跳舞,却让身在世外的人为她驻足,为她心动。她周身所散发的灵气,与这绵延不绝的攀云山融为一体,宛若天上的仙人下凡,曼妙不可言喻。

      坐在台上的公子羽看着台下翩翩起舞的厄儿,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厄儿,如果是你,我也许认不出你其它时候的模样。

      但是,如果不是你,我一眼便认得出来。

      公子羽将手指放在茶杯的托盘上,漫不经心的叩了两下手指。

      竹月看见后,心下一惊,然后端起那茶盏,面不改色的续了一杯新茶。

      厄儿一曲舞罢,公子羽站起身,拍了拍手掌道:“厄儿的舞真是妙极了。本公子都不知要赏你什么好。”

      “回公子,厄儿什么都不要。”厄儿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你若要,这整个云隐山庄,就都是你的。”公子羽指了指厄儿道。

      台下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公子羽低声对竹月说了什么后,便起身离开了。

      竹月对着台下的一众舞女道:“公子有赏,今日凡献舞之人,皆赐山中温泉浴,请各位回去稍作准备,半个时辰后,自有人为各位引路。”说罢,竹月也转身离开了此处。

      半个时辰后,公子羽推开厄儿的房门,看见厄儿并未做准备,于是笑道:“怎么,不想去吗?”

      “恩,人太多。”厄儿低着头说道。

      公子羽笑了笑,将厄儿搂到怀里:“我早已为你准备了另一处沐浴的地方,那处温泉是攀云山里最清澈的泉水。如何?”

      “我……”

      “去吧,今晚……我来找你,好吗?”公子羽在厄儿的耳畔带着几分邪魅,却又极尽温柔的说道。

      厄儿低下了头,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公子羽拍了拍手,几个丫鬟端着美酒果蔬和换洗衣物进来,朝厄儿行了个礼。

      厄儿看了看公子羽,公子羽笑着道:“跟她们去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

      看着厄儿随那一众丫鬟离开,公子羽眸中的温柔转瞬即散,复而露出一抹锋利。

      竹月来到山中茂林隐蔽下的一块巨大岩石前,四下望了一眼,发现无人跟踪后,轻轻叩了叩旁边一块凹进去的石头,然后绕到岩石后方,从一处刚刚开启的极狭小的石门间探身进入,顺着一根藤蔓滑向洞底。

      公子方才敲了那茶盘,正是召她来这的暗号,而这里,莫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吩咐,公子是很少来这里议事的。

      到了洞底后,便是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的洞穴入口,竹月扫了眼四围,便朝着其中一处洞穴走去。

      行至尽头,却是一番冰天雪地之景。一个身穿黑袍,容貌惊为天人的男子坐在一方冰晶上,双手结咖,在这处空间中,布下一个隐约可见的结界。

      此人名叫龙渊,是公子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能人异士,会些奇门异术,被公子隐匿于此。

      竹月向那人点了点头,简单的行了个礼,便走到坐在另一方冰晶上的李默然身后,轻轻唤了声:“公子……”

      “恩。”李默然淡淡的应了一声道:“都安排好了吗?”

      “公子放心,梦蝶和其她人正在找厄儿姑娘的麻烦。一时片刻,厄儿怕是无法脱身。”

      李默然默默点了下头。

      “只是,属下不明白,公子为何要这般对待厄儿姑娘,之前公子还为了厄儿一再隐忍,如今不仅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还让属下私下挑起她们的争执……”

      “你不觉得,这个厄儿倒更像我们离开青城时,在厄儿家遇到的那个厄儿吗。”李默然闭着眼睛,反问竹月。

      竹月心中突然一片澄明,之前她也觉得厄儿的性情未免变了太多,本以为是失忆的缘故,如今看来,却是另有玄机。

      “听公子一说,属下也觉得此人的性情和当时所见的厄儿颇有几分相像。对了,莫非公子早就发现了,而那日公子特地为厄儿准备的桂花糕,原来竟是此意。”

      “是,厄儿不喜欢桂花糕。她说,桂花的香气倒还闻的惯,但是制成的糕点,香味却太过浓郁,她不喜欢。而那日,那女子丝毫未有厌恶之感,倒是用入口即化,唇齿留香予以褒奖。”

      “这女子屡次扮成厄儿的模样,倒不知有何用意。”李默然转了话头,自言自语道。

      竹月心中也甚是疑惑,复又问道:“公子说,是这女子扮成厄儿的模样,那有没有可能,就像兰妃那样,厄儿有个双胞胎姐妹?”

      “此女乃异类。”龙渊突然开口道,“灵力强大,且通变化之术,想是心中有所徒。”

      “通变化之术?”竹月愣了一下:“属下只是听说过此术,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此事。”

      龙渊轻轻笑了笑道:“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性,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竹月听了此话,明了了公子来此议事又让梦蝶与一众舞女向那个厄儿挑事的目的,原是对那女子的顾虑,于是竹月退到李默然身后问道:“那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兰妃那边,将你调查出来的事情布于天下。不用我们出手,各路王侯就会向朝廷讨个明白。”
      “可是属下还没有可靠的证据,而且公良幽也没有找到。”

      “那些王侯要的不是证据,他们要的是机会。流言一起,天下皆疑,正是起兵生事的时候,到时候皇上为了平息众怒,自然会降罪于丞相和兰妃,就连皇子炎,怕也在劫难逃。”李默然云淡风轻的说道。

      竹月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只是这样以来,岂不给了镇西王一个翻身的机会吗?”

      “看似是我们给了他机会,可对于各位王侯来说,他们会允许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所生的孩子继承皇位吗?”

      “属下明白了,公子要的是天下之乱,只有乱天下,才能平天下。”

      李默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公子让在下去找公良幽,又是为何?”

      “为了曲幽公主。”

      “曲幽公主?”

      李默然皱了皱眉道:“是,曲幽公主的身份有疑。从今天开始,公良幽你亲自去找。至于这个厄儿,我今夜便带着她回青城。”

      “公子要回青城?”竹月愣了一下。

      “恩,天下之事,倒不急于一时,但是厄儿,每每想到,心中总有不安。”

      竹月闻言便也不再问什么。虽然她的心里尚还有些疑惑,但是她知道,只要办好公子交代的事情,所有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

      李默然和竹月准备离开此处的时候,龙渊突然开口道:“李誉,那件事情,你可再考虑下。”

      “你愿留便留,愿走则走。背信弃义的事情,我不会做。”李默然背对着龙渊,淡淡说道。

      “你乃真龙,天命所归,何来背信弃义之说。”

      “龙凤若不能呈祥,独守这天下,又有何用。”李默然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李默然带上面具,和竹月一起来到了厄儿沐浴的温泉旁。此时,梦蝶和那一众貌美如花的女子似乎还没有尽兴,把厄儿还有旁边服侍她的丫鬟一并扯到温泉里,将她们摁到水下,片刻后又抓着头发一下捞出水面,不等她们吸一口气,又再次摁到水下。

      看着那些美人儿玩得如此开心的样子,公子羽皱了皱眉对竹月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这帮女人的原因。”

      说罢,公子羽脚尖一提,踩着水面一把抱住厄儿,一个旋身,安安稳稳的落到了温泉旁边的地面上。

      虽然他知道她不是她,可是她毕竟现在化成了她的模样。看着她被欺负,他的心里终是不忍。

      梦蝶见状,一下愣住了,那个蓝衣女子不是说公子羽下山了吗,还说公子羽其实心里对自己偏爱有加,无论她做什么,公子都不会怪罪。

      梦蝶指了指竹月刚要开口,只见公子羽一掌推来,前方温泉里的水,便真的像无数巴掌朝自己迎面拍来,将脸打的生疼。

      梦蝶摸了摸鼻子,一滴鲜血染红了指尖,滴到水面上,氤氲出一片鲜红的水色。梦蝶还未从这场惊吓中清醒,便突然觉得身子被水花卷起,然后被重重的抛向岸边。

      “别污了我的温泉。”公子羽淡淡的说道,然后,便抱着厄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梦蝶觉得,她此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过。

      公子羽将厄儿抱回房间,让竹月给她换了干净的衣物后,又亲自为她擦干了头发。

      “厄儿,对不起,是我……”公子羽的唇上,突然被一根纤细的葱葱玉指压住。

      怀里的女子笑着摇了摇头,一双眸子满含温情,虽然她一句话没说,但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公子羽的心突然颤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与厄儿容貌无差的女子,公子羽突然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想要含住那一双樱唇,贪婪的吮吸一番。可是,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终又移了方向,在那女子的额头轻轻的印了一个吻。

      厄儿,如果真的是你,那该有多好……

      “厄儿……我要离开云隐山庄,去一个地方,你可愿与我同行?”公子羽柔声问道。

      “愿意……公子去哪儿,厄儿就去哪儿……”怀里的女子带着几分娇羞,轻轻点了点头。

      公子羽笑了笑道:“我们要去青城。”

      说罢,公子羽明显感到怀里的女子微微颤了一下的身体……

      “好,我随你去。不知公子何时启程?”厄儿低声问道。

      “今夜。我让竹月帮你准备一下,晚上我来接你。”公子羽柔声说道。从现在开始,这个厄儿,他不能让她在他的视线内消失。

      真相,也许才有大白的一天。

      月亮挂上树梢的时候,马车已经驶离了京城。李默然坐在车里,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厄儿,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女子知书达理,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分寸都把握的恰到好处。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应是一直被礼教所束缚。但是,听龙渊说,她虽然平时将自己的灵力隐匿的很好,可她在试图打破山中密洞的结界时,却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她的灵力很强大。

      不过,纵使她通变化之术,但厄儿的秉性她许是不太了解,才让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露出了破绽。

      如此说来,这女子的气质,再加上她所拥有的灵力,倒与一人,极为相似。

      那便是,跟在镇西王旁边的紫衣女子,厄儿的姐姐——莲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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