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

　　秦琼泪眼婆娑“你说什么？不、不晚？”人都死了，还不晚？

　　想起来了，三弟确实有妙手回春的本事，那还等什么，快救人，快救罗成，快救表弟啊！

　　“三弟”看到了希望，男人反而连声音都打了抖，患得患失起来”快，快看看他，他、表弟他，他没气儿了”

　　“有救，有救”徐茂功一叠声地安慰他，一边飞快地从随身锦囊里，取出一片不知什么东西，放进罗成嘴里，让他含住，才又道“二哥你听我说，表弟气血太弱，身体太虚，这是一时上不来气儿，也就是咱们通常说的假死之状，看着是呼吸停了，其实脉象里还有一线生机呢”

　　秦琼又喜又泣，道“是、是吗？”

　　徐茂功道“我用千年人参吊气，可暂时保住他一口真气不失，不过，还得立刻下针才是，否则时间一长，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老程赶紧道“前面就是三贤馆，别磨蹭了，马上就回”

　　徐茂功却道“等等，还有一事需得谨慎，我来洛阳之事，绝不能透露给五弟他们知道，现如今我们立场不同，万一要走漏了风声，我性命必得丢在此地，五弟不打紧，但王世充此人小肚鸡肠，说不定，还得连累你们几个”

　　程咬金道“不说就是，这个好办，三哥你只管待在车里，不要被人看见，一会儿我老程把大车赶进去，你直接往老兄弟的屋里一钻，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道啊，他那屋没人敢进，就算老五会来，都有人通报的，躲他还不容易？”

　　徐茂功道“好，事不宜迟，赶紧走”

　　放下车帘，老程驾车，回转三贤馆。

　　秦琼的泪水老也没个住，吧嗒吧嗒地直流，明明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他的一颗心，还是放不回原位。

　　徐茂功暗暗叹息，回回都是这样，一碰上老兄弟的事，二哥就乱了，痴了，找不着方寸了。这哥俩，牵绊瓜葛得太深，太紧密了。

　　哥几个赶回三贤馆，果然没惊动旁人，程咬金只说罗成累了，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众人都已习以为常，答应了就是，谁敢没事来惹他们。

　　一进了屋，徐茂功不敢耽搁，忙叫取了一应针灸用具来，罗成久病，家里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应有尽有，秦琼亲自去取，跌跌冲冲的，连走路都觉得有点打飘腿软，自然是刚刚吓得狠了，还没回过劲来。

　　徐茂功斟酌着下针，亦自一百二十分的谨慎，头顶胸口自不必说，就连手上脚底，都扎了数针，秦琼忍不住鼻子又酸，明知表弟不会疼，但那银针明晃晃地扎在他身上，看得秦琼心口乱跳，手心冒汗。

　　程咬金推推他道“二哥，累了你就坐会儿”

　　秦琼充耳不闻，老程又说了一遍，他才茫茫然道“啊？四弟你说什么？”

　　老程摇头，也不再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秦二爷感觉有小半辈子那么长，终于徐茂功道“成了，二哥，你来试试老兄弟的脉”

　　秦琼颤抖着用手一摸，果然弱弱的，有着心跳，再一看胸前，微微的，有了起伏，秦琼腿一软，浑身的劲松懈了之后，几乎一跤坐倒，叹道“三弟，你、你可真是活菩萨了”

　　徐茂功正色道“这是我兄弟命不该绝，要不然会这么巧？”

　　老程难得叹气道“可不真是巧了，太巧了，二哥啊，这回你那颗心该放回肚子里去了吧，有了三哥，咱还怕什么？要我说，用不了多久，老兄弟就能和咱们一起喝酒吃肉了，对吧三哥？”

　　秦琼看看徐茂功，徐三爷却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表弟病得太久，病根已经落下，身体元气，已伤十之八九，恢复起来，必是旷日持久的，依我看，没个一年半载，很难复原啊”

　　老程惊道“还要一年半载？我说三哥，你不是妖道吗？就没点速成的妖法什么的？一下子就让老兄弟好起来，那可多好”

　　秦琼却微微点头，知道老三说得没错，表弟的确元气大伤，有个一年半载的能好，就算幸运的了，这几个月下来，那孩子骨瘦如柴，几度险险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别说一年半载，就是十年八年，或者一辈子，自己也守着他，看他几乎死在自己怀里时的那种惊心动魄，可不能再有第二回了，他算彻底明白了，倘若表弟真有事时，自己是绝不能独活的，必要跟了他一起去的。

　　徐茂功收了银针，道“三日之内，我得替老兄弟每日早晚各扎针一次，一会儿我开个药方，四弟你去抓药煎来”

　　老程道“这事儿包我身上，放心”

　　秦琼道“表弟何时能醒？”

　　徐茂功道“这说不好，也许马上，也许一两日，得按他身体状况来定，不过，二哥不必太过担忧，有贫道在，老兄弟应该没事的，再说了，他那样厉害的一个小人儿，就算真的想去，阎王爷也不敢要他啊是不是？”

　　他是怕秦琼太紧张了，故意说笑一句，秦琼却苦笑，心想，表弟近来有气无力，成天软绵绵的，都温顺得象只小猫了，哪里还厉害得起来？

　　不管怎样，也算稍稍安了些心，一通忙活之后，服侍罗成喝了药，里里外外的衣裳都重新换过，久别重逢的三兄弟这才腾出功夫，坐下来喝口茶说话。

　　老程说道“对了三哥，你这是打哪儿来啊？听说你投了唐，又随李世民出征去了，我们找你找不着，你怎么就来洛阳了呢？”

　　徐茂功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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