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上寒（gl）

　　听了她话，那人的面上也缓缓浮起一层微笑来。最后他伸手在脸上撕下一层皮，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怎么看出来的？”

　　“你脸能骗人，步伐可骗不了我。”肃雪炎道：“我是练武的人，当然先看步伐内息。”

　　九歌闻言点点头：“是我疏忽了。”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会来找我？不当你的将军了么？”

　　“我被解职了。这事情说来话长，你最好还是给我沏一壶茶来。”肃雪炎抬步跨进门：“我自去你书房候你。”

　　话毕她便抬步向着东南方向走去。九歌在她身后愣了一愣，哑然失笑，摇摇头，重又关上门，牵着马匹向着马厩而去。

　　“茶来了。”九歌几乎是撞开了书房的门，他将放了茶壶茶杯的木盘置于书桌上：“远城名产，野白毫。”

　　肃雪炎笑出声来。甚么远城名产野白毫，不过就是行军时候用来泡水提神的几种草木的叶子。

　　九歌翻过两个茶杯，略微涮涮，倒了两杯茶，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现下有茶了，你说吧。”

　　肃雪炎便将自己还都后发生的事情给细细地说了一遍。

　　九歌眸光敛了一敛：“我在你还都前，便告诉过你，这条路走不回来，你还不信。”他瞟了一眼肃雪炎拿出的剑盒：“为了轩辕流岚，连枪也不用了么？”

　　“这是我祖上的东西。”肃雪炎打开剑盒，取出里边那把古意森然的魄渊剑：“魄渊的意思是天上之月，暗夜里的辉耀……这是我所应该继承的东西。”

　　“我懒怠管你的路……不过你既来找我，又用了你当初替我挡的那支箭，是要我帮你去造那么一个组织出来么？”

　　“是。”肃雪炎道：“江湖上，容易做起来的生意，不过镖局，杀人两种。”

　　“你想接单杀人。”九歌叹了一口气。

　　“而我晓得你有门路。”肃雪炎笑笑：“你晓得事情，而我晓得你晓得这些事情。”

　　九歌恶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你这混蛋。我自认识了你，也就你还都的这么些日子消停——然而你现在又扰我来了。”

　　“你本来就不是喜欢消停的人。”肃雪炎道：“否则怎么会戴着人皮面具来给我开门？”

　　九歌不置可否。他拿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江湖累人。你真的已经想好了？”

　　“当然。”肃雪炎将剑握在手上，微微抽出一寸带着寒意的剑光：“我想过了，我这一生，只可以进，不可以退。总顾虑身后身的人，走不出眼前路。”

　　九歌默然地瞧着肃雪炎手里的剑，伸出手去轻轻地触了触那出鞘的剑锋。剑锋很利，却没能割破他的手指。

　　“我给你写几个人罢，能不能招到他们看你本事。我去帮你找个大单子。”九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从认识了你，我就没怎么占着过便宜，实在是太丢我师门的份了。拿纸笔来。”

　　肃雪炎微微一笑，收回剑，将书桌角落的纸笔递过去。

　　她安静地站在林间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前方不远处的小河边，一头有着漂亮巨角的雄鹿踏草而来，环顾四周后，俯下身去轻轻地饮河里的水。

　　是时候了。

　　她举起左手的木质的弓，右手从腰间箭囊里拿出一支利箭来，搭上弦，眼略略瞄了一瞄，拉弓如满月。

　　那头鹿仿佛感觉到了危险，抬起头来。她知道时机稍纵即逝，果断地松开了弓弦。利箭带着风，疾速地穿越树木之间的间隙，稳稳地扎入了那头鹿的心脏。

　　“好漂亮的簧技。”肃雪炎看着这刚刚射完箭的姑娘，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猎装，如点漆的眸里仿佛容纳着星辰。她是九歌介绍给她的第一个人。

　　“你是谁？”她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右手伸到腰后，摸到了那把猎刀。

　　“我晓得你是一名好猎人。”肃雪炎对她握刀的行为报以微笑：“敢杀人么？”

　　“我现下就能杀了你。”她拔出猎刀，向着肃雪炎砍了过去。只听得一声响，猎刀砍到了魄渊剑的剑鞘上。

　　“你不擅长用刀，我却长于使剑。”肃雪炎道：“唐离殃姑娘，我知道你敢杀人，也知道你有这能力。”她顿了一顿：“愿意和我一起，做点与打猎为生不同的事情么？”

　　唐离殃将猎刀插回腰间，转身走向那已死的猎物：“你想招募我，总也得给个有意思的理由吧。这个理由……真无聊。”

　　肃雪炎面上浮起一层笑来：“那么我还听说……远城有个强抢民女的恶少，某日被人用箭射死了？前一日他好像刚刚对某个姓萧的姑娘放了狠话……”

　　唐离殃在一瞬间回转身来，箭指肃雪炎鼻尖，控弦如满月：“你由何处听说的？”

　　“要想护她，凭你现在还不够。”肃雪炎向前一步，离那箭尖更近些：“还差得远呢。”

　　唐离殃咬了咬牙，右手松了弓弦：“看你何能！”

　　肃雪炎看见那弓箭飞来，微微一叹，手若拈花般接住了那粗制的箭。

　　唐离殃看见她如此轻巧就接住了自己以为必胜的一箭，目光里风云变幻。良久，她说：“我答应你。但是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潇潇，你也得护着她，教她变强。”

　　肃雪炎点头应允。

　　唐离殃颇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河边，拔出猎刀，解下鹿身上最好的几块肉，揉了根草绳拴在一起，提在手上：“走吧，我去把潇潇叫上……你那里是有住处的吧？”

　　肃雪炎回想了一下九歌的那处大宅：“当然。不过我们还得去找另外几个人。”

　　唐离殃点点头：“我们先说好了，我和潇潇只是在你手下学习武功而已，一旦我们学成，那你就不能再强留我们。”

　　“这是自然。”肃雪炎颔首：“若那时你们真的想要离开，我必尽全力护你们平静。”

　　唐离殃有些讶异地看看她，笑了笑：“希望你重诺。既然你还要去找别人，不妨将住处的地址告诉我，我和潇潇自己去，省些时间。”

　　肃雪炎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唐离殃去九歌宅邸的路途。末了，她添了一句：“若是敲门不开，不妨翻墙进去。”

　　既然已经欺负了九歌那么多次，再多一次，只怕也无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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