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Lets have dinner

　　“那个，一直都有点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桃井低着头，将一簇头发在手指上一圈一圈地绕，“高田前辈是不是喜欢今吉君呢？”

　　“回答和你是不是喜欢大辉一样。”

　　“谁要喜欢那个笨蛋啊！”

　　“我承认翔一不是笨蛋，但，谁要喜欢他？”

　　喜欢吗？又不喜欢吗？这种问题高田不屑于回答，原因是不能回答。

　　还不够明显吗？当然是喜欢的啊。否则，她又为什么要在进入桐皇后主动加入一群体育白痴，又为什么总对他开容易让人误会的玩笑？她很卖力地暗示，但今吉一如既往表现得浑然不知。至于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高田不想深思，被棒槌狠敲脑袋都不会比揣摩今吉的想法更损伤脑细胞。

　　有些事情现在看来尚为过早，“前辈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这种话又太像狗血肥皂剧。高田不说喜欢，她宁可让一些东西死在时光里或者烂在肚子里。

　　调情再怎么暧昧，时间长了自然见惯不怪。桐皇篮球部每日必定发生的两件事，一件是青峰又翘掉了部活，二是高田对今吉的“问候”必定如期而至。今吉前辈，一起吃晚餐吧。对此今吉从来只是眯眼笑，从未给予回答，而高田也显得从未想过得到任何回答。

　　“高田，那是我的书吧？”

　　“是吗？……哦，是的，不好意思，今吉前辈。”

　　“你是故意的吧，高田？诶，竟然还在上面画画了！”

　　“没想到前辈也看这种书啊。”

　　“因为作业要交读书笔记。不过你意外地画得很漂亮嘛。”

　　“承蒙夸奖，这个，是加油的意思。”

　　IH前的小插曲，高田拿了今吉的书，在某一页上画了一只蓝宝石色泽的蝴蝶。乍一看，栩栩如生，好像书页上真的停了只活物，下一秒就会拍拍翅膀飞走。书出乎意料地是英文版的《小王子》，多愁善感的文字很不适合今吉。书被漫不经心地收进包里，高田想他大概不会注意到，蝴蝶画在那一页上并不是因为那是她随手翻到的，半透明的蓝色翅膀下那行文字并不是碰巧在那里。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时，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加油吗？那可要好好努力了，不能辜负经理的希望啊。”今吉虽这么说，实际上是游刃有余。

　　“我很好奇这样的书会被前辈看出什么样的心得？”

　　“没看完啊，但我觉得你很像那只小狐狸。”

　　“哦，我还担心你觉得我像那条咬人的蛇。”

　　“说不定那条蛇就是玫瑰幻化的啊，毒牙就是花刺。同样是玫瑰，那一朵之所以特别只因为她有小王子，没有小王子她什么也不是。说不定她无法忍受平庸，所以要把小王子带回身边。”

　　“前辈的看法真是耐人寻味。”

　　“高田，玫瑰除了小王子之外什么也没有，而只要小王子愿意，他就可以拥有地球上无数朵玫瑰。独一无二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没有什么是真正独一无二的，”一番话用好听的声线讲出来被粉饰不少，但发语者是今吉就有些奇怪，“你说如果折掉那支玫瑰，小王子的生命轨迹又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我打断你的手，你的篮球生涯又会有什么变化？我以为夺人所爱这种恶趣味只是花宫的专利，”那前辈的所爱又是什么，算了，这种问题会得到真实答案才是活见鬼，“扯远了啊，前辈，总之，比赛加油。”

　　加油说到底也不过是客套话，头几场比赛毫无悬念到了无聊的程度。桐皇同时拥有着强劲的队伍、桃井零差错的数据，以及“奇迹”的青峰大辉，三重保障，即使仅剩其一也仍旧战斗力十足。

　　比赛期间桃井抱着笔记本，一改往日的天真可爱，露出志在必得的野心家表情。性别原因，桃井只是经理，但论能力，她也称得上一员特殊的“奇迹”。有了桃井，高田在战术讨论上省了大把功夫，看上去倒也乐得清闲。“我很怀念我才是桐皇数据王牌的时光。”说这句话时桐皇已与对手拉开大把比分，高田口气像在自言自语。

　　“别那么讲嘛，雪绪前辈，大家还是很需要你的。”桃井大概会错了意，以为高田是不满自己取代了她的位置。

　　需要我什么？给腌柠檬切片？“只是随口说说啊，五月，别介意。”她的确只是随口说说，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没什么好计较的。

　　第四节开始前，青峰就已一人取得了82分，分差大到不可思议，他没精打采地要拍拍屁股走人。若松顿时从板凳上弹起来拦住他，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怎么，难道这样你们都赢不下来吗？”黑皮拉下了脸，语气里是对若松的不满以及百无聊赖。

　　“你！”

　　有人及时拍了拍若松肩膀，回过头他看见高田，使个眼色示意他冷静：“大辉不想比就让他先回去好了。”

　　“但是……”

　　“没必要啊。”看一眼原泽克德，监督正漫不经心捏起自己一簇头发，并不阻拦。

　　一队人目送青峰走得逍遥，今吉对高田摆出一张道貌岸然的愁眉苦脸：“你就这样放他走了啊。”

　　“原来前辈想让他留下来比赛吗，好吧，我的错，不该不征求前辈的意见。”好像你真会去拦他一样，高田暗自腹诽。

　　学妹这么乐于认错，今吉嘴角上扬皮笑肉也笑：“青峰不在，最后一节会打得辛苦一些呢。”

　　“收起那个没诚意的表情我就信你的话，”休息结束，高田接过今吉擦汗的毛巾，“这场比赛赢了，一起吃晚餐吧。”

　　“大概能赢的吧。”上场前，他笑眯眯地回答了前半句，好像完全忽视了后半句。他一转身，高田就略带嫌弃地把他的毛巾扔到了一边。

　　果然，没有青峰，比分仍旧一点点地拉大，高田不禁猜测今吉那张笑得可恶的脸大概被不少人印成照片贴在墙上当过飞镖靶子。明明是只坏心眼的狐狸，又装什么羔羊。

　　“雪绪前辈也不劝劝青峰君啊。”桃井在生青峰的气。

　　“你都劝不住，我能怎么办？想让他留下来大概就只能打折他的腿了。”

　　“阿大太任性了啦，今吉君也该管管他的。”

　　“这点别指望翔一，而如果我胸围再大十公分才有希望劝动大辉。”

　　“B没什么不好的啦，”桃井像模像样地安慰，之后又有些低落起来，“其实青峰君以前是最爱篮球的，只不过……”

　　“一个人在山顶的时候，会下望深渊；等跌落到深渊以后，人就会仰望天空。”脑袋里有现成的句子便讲了出来。

　　“啊，这个我知道，是雨果在《笑面人》里写到的。”

　　“所以我说大辉会输，输过以后，他就又会爱上篮球了。但是五月，你其实不想看到他输的吧？”

　　“我……”其实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矛盾吗？的确有点儿。她更希望自家青梅竹马以输球之外的方式重拾对篮球的热爱，桃井从没想象过青峰输掉的样子，大概会逆天得五雷轰顶吧？

　　比赛结束，桐皇以三位数的得分赢过对手。高田听见一边输掉的队伍一半在说那黑皮怪物太过可怕，另一半在抱怨桐皇戴眼镜的队长性格简直恶劣。无论哪一方面，虚情假意地玩玩谦逊然后大获全胜，再虚情假意地说句好险却欲盖弥彰地让对手知道自己还留有余地，果然是今吉的风格。难怪当初玩扑克会栽在他手里，高田这样想着，一走神将今吉的毛巾碰掉在了地上，并不小心一脚踩了上去。毛巾是白色的，顿时一个鞋印清晰可见。

　　看到这一幕的今吉不禁垮下了脸，听高田没什么歉意地说一句“抱歉，我的错”。一张明显不久前还骗过人此刻却装无辜的漂亮的脸在别处大概人见人嫌，可偏偏今吉是这个队伍的队长，众心所归。

　　他有点无奈地捡起毛巾拍了拍，随后拿走高田放在板凳上的一包湿巾纸当替代。

　　时间不算早了，有人提议说去附近哪家店解决晚饭，立刻就引来赞成的回应，尤其是若松，看来大嗓门的单细胞是容易饿的。

　　“太好了啊，雪绪前辈，这样就能一起吃晚餐了呢！”桃井对她仰起笑得明丽动人的脸蛋，话语里别有深意。成人之美这种事她很乐意，想来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每一秒都是节日，至少和黑子一起时她就是这样感觉的。

　　但有人三观和她有出入，这样的晚餐还不如不吃。正打算纠正桃井的观念，高田就被若松招呼着走：“快走吧走吧，要饿死了啊。”

　　看着你那和青峰糟糕得不相上下的吃相，会有胃口吃饭才怪。高田没搭理若松，一个人落在了队伍最后。“我就算了，零花钱不够。”最终找了最烂的借口，她望了望今吉，大有“你请我我就跟着去”的暗示意味。

　　“这样啊，那我们一人凑点钱出来请你吧。” 诹佐没听出那是推托，好心提议得到了支持。

　　高田一时有点无措，被今吉拍了拍肩膀：“看吧，这不就好了吗？别辜负大家的好意嘛，一起吃晚餐吧。”

　　听自己挂在嘴边的话从今吉口中说出来，效果有点微妙，但高田没那个闲情雅致，说不去就不去：“当女士真正钱不够用时她会说家里有事得早点回家，只有当她想早点回家时才会用缺钱花这种蹩脚的理由。今天我还是先走了，”说着光明正大地看向今吉，“前辈，送女士回家吧。”

　　“诶，我吗？”有人貌似茫然地左顾右盼两眼，征询似地指了指自己。

　　“开玩笑的，别在意。”她说完转身，不去深究今吉的表情又掺了多少虚假成分，只留下一句再见。

　　再见，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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