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生

作者: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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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不须归


      如果……
      不,怎么可能会有?我看着愈发朦胧的石壁,这些石头是坚硬无比的,我想着我现在要是也可以这样坚硬就好了,因为不会有人来救我,从我孤身一人开始,到死也不会……
      就算有人来……那也只可能是看我的笑话,想要亲眼看着我如何死掉,或许……还会像三年前那样,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我在那些人的眼中,永远和他们厌恶的妖怪一样卑微下贱。
      我咬着牙不撒手,蛇已经缠绕到了胸前,我低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这条蛇向我脖颈的方向爬来。
      我吓了一跳,心都跟着一颤,当下下意识的松开了攀在墙壁上的手,瞬间,整个身体都跟着重力仰面向下方的泥地里跌去。
      暴雨倾盆,好似是九天银河倒泻那般轰烈巨大,将我的视野冲刷干净,不甘的泪水*雨水一起滚落在脸庞,划过耳际,模糊了回忆。
      如果爹娘还活在这世上……那么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不会在逃亡,一定不会这样落魄,我会和普通人家的孩子玩耍在一起,逗蛐蛐、跳格子,没有陷害,没有追杀,那会是多么温暖的一件事?可惜……我连爹娘的模样都不记得,我连爹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享受不到那样的温暖,我能得到的,是被永远驱逐,带上“受诅咒的妖怪”,这个空落落的头号。
      我慢慢的阖上眼,想给自己争取到一点死后留念。
      一道温润蓝袍蓦地入眼,我惊了惊,旋即挑了一下嘴角。
      村里的人现在才出现……就是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吧,让我绝望得自觉认可死亡,这样的机会……
      我突然愣住了——我是……不想死的。
      那些散成烟云的遗念又突然凝聚在一起,骨子里向外窜处了一股如牛非死不回头的倔强。
      他们想让我死,他们逼我死,他们等我死,事到如今,我死了,岂不是让他们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怎么能让这些人如愿以偿?
      暴雨连绵,打得我只能眯着眼。
      “我会活下去!”
      我扯着嗓子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喊得声音哑然。
      冷风冽冽呼啸,仿佛千万只鬼哭声噪噪。我听着自己的声音从未如此声嘶力竭,撕扯着喊出自己的信念……耳边的暴雨雷鸣的声音渐远,声音在一时间盖过了这片暴雨天地,伴随着话音话落,雨中回荡起的无限回音,走向肃然寂寥。
      无比漫长,却又自豪的寂寥。
      两米之高的地方,打着油纸伞而站的蓝袍人并未说话。隔着重重雨帘,我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身影,更无法看见他的神情。
      我只是在想象,想象那个人落荒而逃,但他没有;想象那个人对我冷嘲热讽,但他没有。我想象着他的神情,但我却看不见他的模样。他只是站在雨中,安静的没有一个字的闲言碎语。
      恍惚中,只是见他蹲下了身子,一扬手,我感到右臂一痛,缠在胸前的蛇瞬间松了松。
      这个人……是在救我……
      我仰着头,茫然望着那道身影,不知道是那根神经的错乱,竟让我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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