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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的味道,新的伤感
母亲不喜欢吃甜品。而我与她恰恰相反。嗜甜如命,无辣不欢。
坐在书房里,我看着放在桌面上的盒子,盒边的点点锈迹表明了历史的痕迹。
我轻轻打开了盒子,难免的发出了吱喇的声响。拿出一个酒心巧克力,剥开了包装纸,放在了嘴里。
咬下去直到尝到了白酒的辛辣我才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脸上划过。
“这都是刘叔准备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文凯站在了门旁。
我没有睁开眼。
嘴里浓浓的味道让我怀念。
“还记得我去收拾你家的东西,那时你已经走了。”
王文凯沉稳的声音就这样娓娓道来。
“那天天气很热,屋里的东西也很杂乱。大的家具都已经卖掉了,只剩下了一些琐碎的事物。我蹲下身子去收拾,头上的汗早已顾不上了。刘叔就出现了,喊了我一声然后给了我一块儿手帕。”
小小的巧克力总是融化的很快。我睁开了眼睛,又拿起了一块。
“虽然那时他已经有了白发,不过我知道那是你爸爸,阿姨以前的丈夫。因为我见过他曾经来过这里,找过你妈妈。”
这些我知道。
有时我下了课早早回到家,发现他在这里,我就会把他赶走。
有时却远远的静静的看着。看着他望着母亲时脸上泛起的笑,如何的让我恶心。
我反复揉搓着手里的糖纸,因为天气炎热,融化的巧克力液体残留在包装纸上,我手上感到还有些黏。
“当时我接过来手帕,说了谢谢。他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如实的回答了他,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下了,我记得旁边还跟着司机,就是那天在墓地上刘一鸣身后的人。后来刘叔挥挥手让他提前回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我收拾这个乱七八糟的屋子。
直到我翻出了一个盒子,他才站起了身走到了我身边。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些动容。他打开了盒盖,我看到里面是一堆糖纸包装。
‘还是那么喜欢这个’,他边说边笑了。
他问我能不能把这个带走,我说了可以。
他盖上了盖子,双手又轻轻的反复摩挲。
我记得他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一生就送过她这两样东西,一盒饼干,还有三块巧克力。”
说到了这里王文凯就停住了。我才意识到第二块糖早已在口中融化而我没有发觉。
手里碾平的糖纸已经让我叠成了一颗心。
我不想伸手去盒子里再继续拿了,嘴里甜腻的味道让我无法再吃下第三块。
“上一辈的事情就随着时间过去吧。”王文凯轻轻拍了拍我一侧的肩膀。
“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我还能过去吗?”沉默了许久又吃了巧克力,我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把叠好的心又放回了盒子里,重新盖上了盖子。
我本以为母亲留着这些糖纸是为了看我吃了多少巧克力。她怕我有蛀牙,就限制我的数量。我曾经冲她开玩笑,说:“至于么,不就让你给我买几块巧克力你就这么斤斤计较还给我记账。”
后来她不再限制我吃巧克力的数量,反而会主动给我买几块。不变的是把我吃完的糖纸回收起来。
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喜欢的不是收集糖纸。而是收集一份份无休止等待的爱。
我把盒子放回了我的背包里,手背抹了抹满脸泪痕的脸颊。
“明天我就回上海。”
我起身去了洗手间。
人们的习惯总是和时间有关。喜欢一样东西,或者讨厌一样东西,都会或多或少的有时间的因素在其中。就像是健康的生物钟,一旦养成,不易戒掉。一旦改变,又不易重新养成。
和昨天一样,现在我躺在客房的床上,晚上十点半。屋外还有庞阿姨吸尘器工作的声音。
拔下了充电器,发现手机充满了电却一直没有开机。
现在这个时候给熊嘉林打电话怕是已经睡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了号码。
可是拨出去又后悔了,只不过是看到了开机时手机里无数的短信,一半的短信是王美丽,一半是熊嘉林的。
此刻我听到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嘟嘟声,又不知道开口的第一句话怎么说,又该和他说些什么。难道要我对自己的房主说,打电话只是因为今晚有些失眠吗?
打算挂了时没想到对方就接通了。
“喂。”
声音里没有一丝睡意透露出来,反倒是有些清醒时的低沉与陌生。肯定是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才会觉得听筒里传来的男声那么的性感。
“呃,是我。”咳咳,我嗓音怎么也不自然了。
对方没有应答。我从听筒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画面,只能想象着他应该是静静的平躺在他的床上,不像我,听到他的声音时居然会瞬间反应,从床上坐了起来。
“喵~”
终于有了熟悉的声音,我才想起来自己还遗留了二二在他那里。
“二二还好吗?”有了话题我倒轻松了。刚才听他说话为什么会莫名的有些紧张。
“还好。”刚才没仔细听,现在听起来,他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难道生病了?
“你还没睡啊,难道,还在看书?”听着二二的叫声应该是离他很近。
“没有,要睡了。”
答非所问。
“哦。”
又是沉默。每次看小说里总是描写在听筒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感觉距离不过是咫尺之间。可是此时的我却在电话里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安静的觉得他很遥远。
似乎很少和他打过电话,没有从听筒里研究过他的声音。沙哑里带些清醒的诱惑。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着正在通话中。说了这么几句话,倒是有些想他了。除了想念过母亲,那种幻无,伸手也触不到的怀念。
我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熊嘉林的来电照片,原来想念一个现实生活里的人是这样的感觉。似有似无,撩动心房。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声音是从听筒里传来的。平淡又安静。赶紧把手机又放在了耳朵旁边。
“啊?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
即使声音很微弱,还是让我捕捉到了对方的一声轻叹。
“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连熊嘉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会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哦,我明天就回。”我的意思是明天回上海,可是在心里却有些回到他家的意味。想着那个我生活的地方,我居然有有些伤感。也许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在那里住下去了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对他的家产生了感情,还是对他有了留念。
“恩。我要睡了。”熊嘉林低沉的嗓音让我回味。
“那,再见。”
我看着挂了的屏幕,真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居然会有三分多钟,真是恼人,话费居然都浪费在了沉默上。我躺下了闭上眼一会儿就意识模糊了。
反倒是熊嘉林,挂了电话后明朗的双眸一直望着窗外的清冷月光。
第二天王文凯把我的背包放在了后备箱,我只买了一张飞机票。
那天看到他的手机里的照片,在加上这几天的相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认识了近十年的,哥哥。
“东西拿全了吗?”
“全了,阿姨。”
“你看看,好不容易回来几天干嘛不多住几天。单位那边儿多请几天假多好。”
我笑了一下。
庞阿姨又给我往车上装了好多特产。
“阿姨够了,我再装我就上不了飞机了。”
和王文凯的爸妈告别,我坐上副驾驶。王文凯踩了油门。
一路无言。自从知道他和那一家人一直有联系,甚至联系的很密切我就不想和他说话。我也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我自己。
外面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燥热,一旁的树木快速的掠过我的视线,回忆着路向,才发现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转过头看着王文凯,这是我上车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到了就知道了。”
他手握方向盘,直视着路况安静的驾驶。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
“我哪里都不去。你送我,去,机,场。”我怒视着他的侧脸,一字一句的从我嘴里说出来。
没有得到答案,相反却感觉到加快了车速。
我隐约知道了他的目的地,我开始了焦躁不安。
“停车!”
“你听到没有,我说停车!”
他还是没有反应,我解开了安全带,作势要下车。
王文凯一个急转弯就把车停下了。我下了车才看清了前面的建筑。
王文凯下了车走到我旁边要拉我,我转身就要跑。可是才冲出去,就被拽住了。我挣扎着一阵阵捶打他的胸口。
“你放开我!”我压抑的嗓音有种不受控制。
“婷婷!”王文凯制服住了我的双手,我喘着气。他看见我有些平静了。
“你不能永远不见你父亲。”
“我说过,我没有父亲!”我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王文凯,感觉自己的双眼比这个炎夏的温度还要高,如果面前有面镜子,我就会看到我冒火的眼睛和扭曲的面孔。
这声吼让周围过往的人们都侧目,有搀扶着的,有穿病号服的。
这里是医院。
“婷婷,你听我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后悔的事情。”
“相信你,才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也许是这句话太伤人,也许是我的语气太伤人。王文凯放松了我的手。足见我做了多大力的挣扎,他又用了多大了力气制服我,留在胳膊上的红印触目惊心。
太阳不懂人心,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被你照耀。
我想转身坐上车。
“婷姐。”身后传来了一个青涩又熟悉的声音。我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听着他又叫了声凯哥。
“一鸣,结果怎么样?”
我的手在车扶手上没有动。
没有听到回应。我转过身,看到了刘一鸣的红肿的双眼,显然是哭过。手里还拿着一些化验单。
王文凯安慰着他:“没事儿,这么长时间都挺过来了,刘叔一定会好的。”
刘一鸣动了动嘴角,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看了我一眼,又点了点头算是给王文凯的回应。
刘一鸣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还是上次在墓地也见到的那个有些年纪的中年人。
我没有在停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王文凯,我航班要耽误了。”我坐上了副驾驶。
一个人坐在飞机上,我竟会平静的想起了刘志强这个名字,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说实话得知了他肾衰竭我无动于衷。可是在看到那个我见到过他5岁样子的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检查结果不匹配的化验单下的无助,竟让我手足无措。我承认,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在候机室我又拿出了那个从他手里抢夺过来的饼干盒。
那时我只有15岁。一个独自和母亲搬到了城那头的小姑娘。我也有过清澈的双眸。直到我偷偷回到以前住的地方,在院子里见到了那个让我嫉妒的男孩,还摆着一个写着5周岁生日快乐的蛋糕。
主人一家三口和谐快乐,聚会上其他成员也捧场祝贺。
原来真相是这样。
母亲曾经对我说过,婷婷,你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相貌中良,脾性尚好。眼光不要那么高,挑来挑去的,最后只剩下了悲哀。我不懂。15岁的我只知道是母亲的懦弱才让我们从那个大房子里逃了出来。要说眼光,母亲这一辈子不也就看上了刘志强这个混蛋吗。
我看着铁盒盖子,有些锈迹。可这个男人竟记得母亲的喜好,而且存留至今。这到底是愧疚还是,爱。
我闭上了眼。想起了王文凯的话,上一辈的事情毕竟是过去的事,不应苦了这一辈的人。
八月份的尾巴是处女座。上海刚下过了一场雨,下了飞机空气倒是没有北方那么的燥热,湿润的空气扑面袭来。
午饭并没有在飞机上吃,奔波了一天现在有些饿,没想到航班延误,下了飞机竟是这个时间点了。
站在门前我犹豫了许久,拿着钥匙的手又退缩了。还是选择按了门铃。
看到了开门的男人,他围着一条黑色围裙,头发剪短,立体英俊,有些消瘦,面容平静。
想起了母亲的标准,相貌中良,脾性尚好。顿时觉得她的标准何尝不是高的吓人。我哪里会有这样的好运,一生会遇见这样一个只爱我一个人平凡人。我奔波了许久,也只求遇见一份属于我的平凡。
“怎么了?”
“恩?哦,没事。”我盯着他的脸太久了,竟然都出神了,从脑海里踢出那些杂乱的想法,恢复了赖皮的交流模式。
“我好饿啊!我亲爱的房主先生你准备好晚膳了吗?”
我背着硕大的背包,拎着一袋子特产一身风尘仆仆的挤进了门。
“我的二二呢?”放下了所有附加品,我就冲进阳台,结果根本没有她撩人的身影。
熊嘉林没有说话,观察着刘婷表情态度的变化,无视了自己见到她时的喜悦,愤怒,和无奈,自顾自的进了厨房。
我找遍了阳台客厅还是没有二二的踪迹,熊嘉林是不会让她进卧室的。二二丢了这可是大事!
“熊嘉林你个小人!你把我二二弄哪儿了?你敢背着我,我,我……”我刚吼出口结果在厨房看到了二二就窝在熊嘉林的脚边,这一口气差点没把我噎死。
我看着二二一脸的狗腿样,再看看熊嘉林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到底是离开了有多久,难道这俩人都转性了吗?
“这,你,呃……”
“端碗。”
“啊?哦。”我从他手里接过了碗,手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指。我赶紧端出来放到了餐厅的桌子上。就这样重复着端碗端盘的动作,直至准备齐全他才坐好。我也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他看起来气色还蛮好的,没有那天电话里听着那么的像是生病的样子。
“我们谈谈合约的事情。”熊嘉林第一个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静。
“合约?”
“没错。一个月就要到期了。”
我咬住了筷子,又放了下来。对啊,当初说要住一个月再住下去就该说我无理取闹了吧。
“嗯,这个啊。”一个月怎么会这么快,快到我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要搬离。我今天刚刚回来见到思念的脸庞,马上就又要离开。心里竟会有些不舍。
“所以要改一下合约内容。”
“嗯。嗯?”
什么意思,本来就是口头的。有什么好改的?难道要让我补房租!我了个去,我就说熊嘉林你就是个贼抠贼抠的臭狗熊!
“改?改什么,反正我不会补交房租!”我理直气壮。
熊嘉林没有理会我的话。
“你如今是我的房客。不过你要是还想住下去的话。”
熊嘉林停顿了继续的话,放下了碗筷,而且目光也直视着我。
还是没能适应他的目光,我夹了一口菜放在了嘴里,又示意了他一下,继续呢?还想住就怎样呢?
“想住又怎样?那我也不会交房租!”继续将无赖进行到底。我端起桌上的饭继续吃,其实是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
“做我女朋友。”
“咳!”
这满嘴的饭菜全喷出来了。真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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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佳人终于要出击啦!哇咔咔~~~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