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琳琅天

　　凡人之间，盐铁的生意都要有官家的允许才能做。
　　地处要道的大城，盐铁之物还可以用钱相对轻易地换取。但到了交通不便的山沟里，铁器便成了必不可少的传家之宝。一把斧头或者剪刀用上三代也不出奇。要是借用的时候有了什么损坏，更是足以让两个交好的人家，转眼反目成仇的大事。
　　叶琳琅转醒前，叶母一家的情形可说是差到了极点，便是想卖儿女都没地方卖，只能坐着等死的地步。
　　山里人没读过书，知道的事情是少了点，但不代表不长脑子，看不出他们家的情形。叶家穷的不是一天两天，平日里没少问别家借米借粮，又还不出。时日一久，免不了给排挤。好在叶家那点田地早就卖了，叶琳琅醒后，除了他上山打猎外，叶母几个都不怎么出门，是以才没受什么委屈。
　　叶母不受欢迎，却不代表她儿子也是。秋收正是农忙的时候，但每天叶琳琅从山里出来，穿过村子回自家的时候，手里都抓着沉甸甸的野鸡野兔。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一多总会被人看到。这么能干的小伙，若不是他年纪小，家里又有好几个累赘，只怕早就有人上门给自家闺女说亲了。
　　山里人老实，看他总能抓到猎物，态度便也好起来。加上村里人也不是每个都速度快得能跑过兔子，便偶尔会有人找他换肉回家打牙祭。光吃肉也不见得是好事，加上马上便要过冬，米面总比肉食能放得久，有人要换，他也不会拒绝。
　　这般有来有往，叶琳琅便也跟村里一户人家的汉子有了交情，知道了村子里有需要，都是到山下的镇子里换的东西。山外的大城虽然也去，但都是村长要过年了才坐驴车带人跑上一趟。

　　想跟叶琳琅学两手的汉子姓张，叫大牛。
　　村子里有姓张姓李，姓叶的就他们一家。
　　叶家是外姓人，所以虽然叶父识字，叶家还是受到些排挤。好在叶母几个平日不出门，倒也不怎么受影响。张大牛力气大，是得也多，尤其爱吃肉，有空闲的时候经常上山打猎，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有收获。眼见叶琳琅还算是个孩子，居然那么厉害，免不了起了心思想学两招。但他虽道叶家大儿有能耐，肯不计较叶母之前佘去的那点吃米面吃食，却也想不到对方能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从老虎嘴巴底下逃生。
　　且不仅是逃生。
　　张大牛站在叶家门口，看着叶琳琅把他家的斧子拿在手里，干净利落地把只比大人都长的老虎整个剥批，又手里斧落把能肉剃下，骨头分段，嘴张地连拳头都能塞进去，半句话说不出。
　　听叶琳琅说要借驴车把虎皮虎骨带到镇上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让叶琳琅先去休息，他马上去找村长借驴车。记者忙朝村长家冲去，路上还没忘了回家把自家婆娘叫去给叶母帮忙。
　　张大牛他婆娘是别的村嫁过来的，心地不差，只是之前叶母上门求借，她挨不住分给她些米面都没见还回来，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嘀咕。自家汉子说叶大郎打了只大家伙下来还不信。结果到了叶家，一圈人围着挤也挤不进去。人缝里一看，一院子的血水，顿时知道是真，忙挤过人缝，跑去给叶母打下手。这么大只老虎，自家也能分到的好处先不提。村里人不清楚，她却是听过，这老虎骨头老虎皮都是宝贝，可卖不少钱来着。叶家眼看着要发达，可不是多多亲近才好。
　　村长也是吓了一跳，几个月前叶家大儿还病得要死，没想一下子居然变得那么厉害。要知道打虎是一锤子买卖，但没了老虎不还有大黑熊吗？山里别的没有，这些大家伙却是从来不少的。眼见叶琳琅小小一个，眼见卖了就有好日子过也没见脸上有什么喜色。衣服上还沾着点血，手里拿了把斧子，村长顿时后背发凉。也没敢推说什么，忙叫人把东西都搬上车，带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直接出了村朝山外镇子赶去。
　　村子里平日都是靠种地维生，但偶尔也会抓到些猎物，若有上好的皮毛舍不得自用，自然要到外面卖了。村长每个月都会到镇子上买些布匹粗盐，也多少认识点人。
　　那掌柜也是大吃一惊，“这、这……谁家壮士……”正说着转眼又是错惋：“这皮倒是剥得不差，可要是整只，那价钱一定跟高啊！”
　　这话一出，村里来的几人都看向一行人唯一的孩子。
　　叶琳琅本不准备出头，毕竟小孩子免不了被看轻。不过其他人都太老实，话还没说几句就全叫人看出来，如此便也没什么好说的。
　　“伊可卖多少银子？”
　　“这……这是你打的？”掌柜见他一个孩子来问，当下皱眉想叫他让开，让他跟大人说话。却不想随即听村长说这虎是他的，立刻错愣。过了会儿才说出话来，还带了口吃。
　　叶琳琅点头，有些妖兽除了妖丹，皮毛也有特殊的用处，可以跟宗门换灵石，他年轻时没少练习剥皮的手艺。因着手里不是利剑，只有一把烂斧子，所以皮不是剥得最利落，但也不至于影响价钱。
　　“这皮子作皮裘可惜，应有人会想买了收藏。虎骨可以入药泡酒，虎鞭壮阳，都是好东西。”
　　又补上句：“价钱不应低。”
　　掌柜一开始想压价，但村长多少见过点世面，随身带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时间久了怕出纰漏生意给人抢去，便了软了口气，最后以三百两的价成交。
　　手上有钱，家里没粮，接下来自然要在镇里买齐过冬的粮食。先是米面，接着到打铁脯里买了剪刀斧子针线之类的物件，还买了不少布。回村的时候，不仅驴车上摆满了大米，几个汉子手里也没空着，都拿满了锅碗瓢盆蜡烛灯油。
　　叶琳琅虽不看在眼里，却也知算欠了人情，便给帮忙的人都扯了几尺布作谢礼。

　　山路崎岖，一行人夕阳西下才到村子。之前叶母受了村人不少接济，眼下宽裕了，自然要还。正好虎肉多，光他们一家吃不完，拿去卖又不植多少银子，于是每户人家都得了点作人情抵。
　　远远看见炊烟在天上飘，平日里到处跑不是上山爬树就是下水摸虾的小孩子都不见了，全在厨房里咬着指头等吃肉，就叶母和几个男人跟村长去了镇上的人家站在村口翘首以盼。此时见人回来自然大喜，忙拥了人回屋吃饭。
　　几个汉子人老实，收了东西不好意思，还帮忙把驴车拉到叶琳琅家门口，帮忙把东西都卸下才走。叶母和二儿子看他带回那么多东西都觉吃惊，两个小的不懂却也知道不用饿肚子，当下高兴地欢呼起来，一时院子里唧唧喳喳的都是在喊大哥最好大哥最厉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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