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决绝

作者:汎彼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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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



      我会救你.
      长平街上熙熙攘攘,一片繁华。花香胭脂香,各种香味参杂,其中还有一种奇异的肉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肉香来自街角一家包子铺。包子铺开张于一年前,老板是一个女子,据说是来头靠亲戚时父母双双染病而亡,亲戚给了她一些钱开了间包子铺。邻居们可怜她便时时光顾,加上她人甜而且那包子真是天下一绝,于是生意总是火爆到不行。
      此时,铺前围起了长龙的队伍。队中一位身形彪悍的大叔扯着嗓子喊“给我来四个鱼肉包子!”正在忙碌的女子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笑了,声音清亮“鱼肉包子卖完了!下次要早啊。”女子笑容如花,募得让人心动,很原始的欢乐与心动,很纯粹很纯净。

      大家都笑了,那位大叔看着女子的笑微微脸红了,声音也柔了几分“那还剩什么给我拿几个。”“哎!”女子甜甜的应了,利索的拿了几个白菜猪肉包子递过去。

      一天就这么忙碌的过去了。顾夜雨数着今天赚的钱,嘴里叼着个卖剩的小笼包,笑的眼睛弯成一轮新月。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夜雨准备要关了铺子,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裙角。

      她低头一看,一个小女孩双眸明亮,倔强的看着她。夜雨俯下身,叼着包子含糊地问“怎么了吗?”女孩看着她不说话,夜雨疑惑。突然小女孩抢过她嘴里的包子,呼啦啦的跑了。

      夜雨怔了半晌,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别说她小气,连个包子都不肯给,而是那小女孩跑的时候,地上划着一条血迹。她可不能放任一个流血的孩子不理啊。

      待夜雨追到一个巷口时,眼前的一幕让夜雨吃惊。小女孩可怜兮兮的将包子塞向一个浑身是血的红衣男子,男子昏迷不动,小女孩趴在他身上,坚持不懈的将包子喂给他。

      夜雨不知要怎么办,血啊,是仇人追杀?牢狱逃犯?她可不敢给自己找麻烦。可是见死不救,她又觉得良心不安。就在她进退维谷时,小女孩发现了她,双眸明亮,可怜兮兮像只流浪猫,声音带着无措“君离不吃,怎么办啊?”

      噢她的天,她受不了这么可怜的目光啊。

      狠了狠心,她走上前,决定当一回英雄。夜雨轻声安慰小女孩“他是受伤了,我来帮你。”夜雨打量了男子一眼,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小女孩紧紧抓着男子的衣服“你能救他吗?”夜雨安慰“我试试。”于是二人搀扶起男子,一步步掩在夜色里走向包子铺。

      夜雨给男子擦洗身子,又请了大夫,忙忙碌碌的弄到大半夜才消停,男子呼吸也渐渐有力。
      夜雨看着这个红衣男子,此时他闭着眼,看不清全貌,然而肤色瓷白,轮廓分明俊朗,浑身透着一股灵气。

      此子必非凡人。夜雨暗暗心想。

      一直坐在一旁的小女孩渐渐放下心将目光看向夜雨,目光明亮,声音糯糯的“谢谢你。”夜雨笑了笑,递给她一个包子“饿了吗?”女孩接过包子,三口两口吃完“很好吃,比森罗界的东西还好吃。”

      夜雨愣了愣“森罗界?”女孩舔了舔手指,歪头看向她“嗯,我叫流夏,他是我的主人君离,我们是来人界找东西的。”夜雨看着她一脸自然无辜,觉得好像不是在骗她。

      可是,她还是懵了。森罗界那是什么东西

      流夏看出她的疑惑,叹了口气“时间太赶了,不能和你解释太多。”夜雨回过神又问“那你不怕我把你们暴露吗?”流夏笑了,很是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不会啊,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夜雨一惊“你要杀我?”流夏摇了摇头“君离是森罗界的上主,浑身萦绕森罗之气,人界的人一旦触碰他,两天之内会浑身腐烂而死,你刚刚碰了他,对吧?”流夏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神情憨态可掬。
      夜雨强笑“别骗我了,小孩子说谎不好哦!”

      流夏嘟起嘴“没骗你!你看看自己的手是不是长出了红斑。
      夜雨呼吸一窒,低头看自己的手,白皙的皮肤上几块红斑分外刺眼,她尖叫着跑出房门,跑去沐浴,拼命的洗刷着自己,白嫩的皮肤被刷的破了皮却还是一个劲的刷。流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浴桶前,有些不解“不痛吗?”刷了也是白刷啊。

      夜雨用水泼她“滚开!滚开!不要靠近我!”流夏微嘟嘴,离远了“死那么可怕吗?”像是被触碰到最深的痛处,夜雨失控的大喊“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那些残忍的画面撞击着她的意识,不能死!她那样都活下来了,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别开玩笑了!她蜷缩着身体,肩膀一抖一抖的哭了起来。

      流夏有些无措,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些不人道,她小声嘟囔着“也不是一定要死。”夜雨一震,起身问“你说什么?”

      流夏看了看她,微微大了点声“我说,你也不是一定会死”只是不一定哦。夜雨不知何时冲到了她面前“要怎么做?”看着流夏不语,夜雨干脆跪在了她面前,狠狠的磕着头,声泪俱下“求求你告诉我,看在我救了你主人的份上,我真的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她不能现在死,那个人还活得好好的,她怎么甘心

      流夏看着她,为难的皱了眉“你求我也没用,你应该求君离,只有他的血能救你……”还没说完,夜雨早已起身冲向了君离的房间。流夏愣愣的继续说“可是君离的血,凡人受不起啊……”所以,还不如乖乖等死,流夏如是想。

      夜雨冲进房间,拼命摇晃着君离的身体“喂!你醒醒啊!救人啦!”可是君离分毫未动,夜雨想了想,放下了他。

      匆匆赶来的流夏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夜雨拿着把菜刀对着君离的手比划,脚边还放着一个大脸盆。
      唉呀妈呀,还好她来得早,不然她家主人就要被放干血而死啦!

      流夏吸了口气“你这样不行!这血要君离亲自送入你体内才有效。”
      “哐啷”菜刀掉下,险险擦过君离那宛如皓玉的手,流夏舒了口气,好险好险。夜雨颓败的蹲下身,然后又立马站起身,拼命摇晃君离。

      流夏立马跑过去“不可以对我家主人如此不敬!”夜雨推开她“他是我救的,我却要被他害死,这是什么道理啊!”流夏不依,拼命拉扯“上主是何等尊贵的存在,怎么能为你而死!”

      “吵死了。”声音低沉微哑,带着不悦。

      夜雨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流夏惊喜的低呼“君离!你醒了吗?”夜雨低头看去,君离缓缓睁开双眼,瞳孔灵澈,仿佛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暗夜的红莲,妖冶而魅惑,光是这一双眼睛就能夺魂摄魄。

      夜雨怔住,却见他看向她,微顿,问流夏“这是人界”

      流夏忙不迭的点头。君离微皱眉“人界的人都不穿衣服了吗”静默,死一般的寂静。

      夜雨看向自己,未着一缕的身体在烛光下微微映射白皙的光芒。“啊!”她连忙扯过君离身上的被子把自己包住。谁让她那么激动,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呢等等,这不是重点!!

      反应过来的她连忙瞪向君离“喂!我要被你害死了!你必须救我!”君离看着她,似乎想了什么,然后————又昏迷了过去。

      夜雨急了“诶!什么态度啊啊啊。”就要伸手去推,流夏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双爪子“上主现在很虚弱,你不能打扰他!”夜雨瞪大了双眼“那我就坐着等死吗”流夏没回应,可是依然一脸漠然。对峙着,夜雨的眸子渐渐充满水汽,可是却倔强的高昂着脖子。流夏那双明亮的眸子在对峙里渐渐开始闪躲,最终低下头“你跟我来吧。”

      转身走出房门,回头看见夜雨不为所动,她叹了口气“君离现在救不了你,如果你想撑到他醒来的那天就和我走吧。”夜雨打量着她,思考半晌最终跟她走了。

      流夏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首饰,仔细一看是一条雕着几片小巧荷叶的项链。流夏划破自己的手,将血滴到荷叶上,碧绿的荷叶变得更加碧绿,泛着绿色的光芒。

      流夏把它递给夜雨“这项链是我灵力的实体,你带着吧,可以让你暂时不受森罗之气的侵蚀。”夜雨拿过它,有些疑惑“你的血也可以吗”

      流夏摇了摇头“我是君离灵力的衍生物,所以我的血也有点像他,可是只能暂时抑制。”夜雨戴上项链,吸了吸鼻子“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流夏好奇地看着她“人界的人,都这么怕死吗”

      夜雨眸色沉了沉,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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