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鬼差

　　10 鬼差

　　“鬼差好当吗？”胡子拉碴的灰衣大叔亦步亦趋地跟在蹦蹦跳跳带路的男孩身后。

　　“好当好当特别好当！”黑衣男孩摆着手臂带着男人在路上绕来绕去。

　　这是阴曹地府，男人知道。心里分明是怕的，但眼见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野花，再多的紧张也在熟悉的环境下消弭了。

　　男孩余光里见着身后的人步子不再凌乱，便收了脚回头笑嘻嘻地打量他。

　　“你看到的路是什么样儿？”

　　男人，在世名唤李山，看着孩子乌溜溜的大眼，想起了以前总来叼肉吃的小狐狸，不由得眼神柔软下来：“是森林，石斛铺的路，两边还有向日葵，很好看。”李山也没有多问，基本的道理多少还是懂些的，这里眼见的，人人不同。

　　男孩听完高兴了，小大人是的点点头，“嗯不错不错！我很喜欢！”说完又摇头晃脑地接着带路。

　　李山觉得有趣，又感到亲切，好奇男孩眼中是什么样子，心下打定主意日后要问问他。于是也开始套起近乎来：“鬼差每日都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抓鬼呀！”男孩背着手大步走着，说完嘿嘿笑了，“骗你的！”回过身对李山露出两颗小虎牙，“就带他们过来就行啦！之后交给艄公哥就好啦！”男孩扬扬手，满不在乎地说。

　　李山又问：“艄公哥？”

　　“他是划船的，可不爱说话了！我三百年都没见他说过一句。他在…那边！”男孩遥遥指着一望无际的森林另一头，回过头和李山说：“今天你见不到啦！咱们走的是\'员工通道\'！”好像说了什么笑话，男孩两手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他们就这么走着，一个问一个答，眨眼间就到了地府的大门口。
　　李山愣愣抬头看着身前的红漆木门，厚重的牌匾比他生前住的护林塔还高。

　　“咱们要进去啦！”男孩“啪啪”拍着府门，手掌还不如一个门钉大。“我回来啦！”边拍边冲着大门高喊。

　　李山又有点怕了，他看着猩红色的大门从中间敞开一条缝，像龙张开的嘴，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男孩跳到他身边主动牵了他的手，晃了晃说：“别怕！大家都可好了！”说完扽着还没回过神的李山迈步向里走。

　　地府里的景色和他想的倒有些相似，像小时候和同学参观过的故宫，大气而庄严。而来来往往的“人”又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哎呀小黑回来啦！”

　　“今天还挺早嘛！”

　　“这是新来的鬼差吗你好呀！”

　　路过的人不仅是奇装异服，纵跨各个朝代，还有些明显的非人类。各种动物口吐人言，把没什么见识和毫无想像力的中年大叔惊吓地几乎要魂魄离体了。木偶是的被牵着走，连牛蛙脸的书生拍他的肩膀都没有反应。

　　“哎呀你怎么傻啦？”男孩放开牵着的手在李山眼前拍起了巴掌，“回神回神！”

　　李山双目逐渐回焦，左右看看发现远离了人群正走在台阶上，万幸没摔一跤。

　　“小白说习惯就好啦，第一次见他们都这样的。”男孩见李山双眼回复清明，转身接着走了。

　　李山虽惊异刚刚小黑拍手时醍醐灌顶的感觉，却也没有言语继续跟在后面。

　　“咱们现在要去看地狱，明天呢你再去找城隍，一天工作时间太长人会变傻哒！”小黑继续给李山科普知识。

　　“每天都有任务的，我也是！可麻烦了！要是赶上灾祸，那就要忙死啦！”

　　李山听着男孩逐渐变调的牢骚，心绪又平静下来了，像是生前每日在森林里巡逻，听树枝划过防水服的沙沙声带来的满足。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漆黑的大门，小黑说：“这里面就是地狱啦！好多魂哦，可别瞎碰！”

　　李山连忙点头，将进到地狱中的事实让他好像感到了自己的心跳，事实上他已经死了，是不会有心跳的。

　　他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小黑在身后把门关上，走到他旁边指着面前成群结队直挺挺站着的人说：“他们就是魂啦！地狱很大的，里面的魂数也数不清，悟了就能回去轮回啦！”

　　李山有点不明白，他向前走了两步，看眼前一个个灰白袍子的人动也不动的，像被什么束缚住了，又像在梦魇之中，面目各异却都带着恐惧和狰狞，除此之外，静的可怕。

　　“他们…是在排队等受刑吗？”李山回头小心翼翼问道。

　　“排什么队？他们正在受刑哪！”

　　“那行刑的人呢？就这样站着不动就是受刑了？”这和李山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生前看过连环画，地狱的刑罚万千，狱卒狠绝，场面血腥可怖。和现下看到的一点也不同。

　　小黑奇怪的看着男人，十分不解，“我们没有人是行刑的呀，那些都是他们的恶业显现，旁人是看不见的。你不知道吗？”

　　李山懵懵懂懂的点头，却仍两眼透出疑惑。

　　小黑看了，只能继续解释道：“他们受业障之累，不通事理，不知悔过，无升菩提之心，自然是逃不出心造地狱的。地藏王菩萨日日念经引导，早晚会透过掩耳魔障让他们知晓忏悔、继续因果的！”说完伸手向远处虚虚一指，“菩萨在那边，但地狱太大啦，我都没有走到过呢！你仔细听，菩萨的声音哪里都能听得到的！”

　　李山看着扬起下巴骄傲的小男孩，逐渐听到低沉而悠扬的梵语。好像原本就在脑海里一般。

　　“好啦那我们回去吧，还要找地方给你住呢！”

　　男孩拉着李山出了门，一路无话。

　　直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李山开口问道：“我能做好么？”声音有些沙哑。

　　小黑挑眉瞅了他一眼，大声回答道：“当然啦！你看到的可是森林哪！”

　　by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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