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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壹、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特别安静的然后忽然有飞机启动的声音。光芒折射出一片刺眼的白色,那个人在她面前,背着手转身笑容明媚。
周围似乎有隆隆的杂音,可是木安晨感觉明明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看着对方的口型就知道了所言说的内容。
——我回来了哦,姐。
被恐惧扼住,然后梦境碎裂。
这个月里,木安晨已经记不住第几次从噩梦里惊醒。
她频繁的做一个梦,从二十岁那年佐牧之救她的那一次开始,然后是他随后的重病,嗓子损伤,失语症……然后是那年她撑伞站在雨里,被他弟弟指着说一切都是她害的的场景,再然后……就是她自己设想的,木安朝回来时候的场景。
只是一个回身的面对,就让她怯懦不敢面对。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从不愿意把自己摆在和木安朝对比的位置上,因为害怕会一败涂地。
木安晨被身边睡着的人抱进怀里。
“……”
无法出声安慰,佐牧之只能小心翼翼地轻轻拍拍她,以此作为安抚。
他心里清楚地记得医生说的话——他说安安因为担忧引起的这种噩梦失眠。
但是木安晨宁愿吃安眠药也不愿意说出来梦到什么。
这是第几次了?
因为佐牧之觉得不论如何安眠药还是对身体有影响,扣了药瓶不让她吃就会变成这样。
在木安晨醒来他也会立刻惊醒,第一时间伸手去安抚她,只能这么告诉她别怕。
“我没事。”
因为佐牧之的触碰,刚刚那一点的惊恐瞬间被丢弃,木安晨低声的说了一句平稳了呼吸,缩开手臂的细小动作让佐牧之原本的动作为之僵滞。
木安晨没有再说话,而佐牧之无法出声。沉默了细碎响着木安晨重新躺下的声音,她闭上眼睛一遍遍闪过的是木安朝要回来了的信息。
两年前的事故,佐牧之和木安朝不知因为什么解除的婚约,她曾经为了掩盖自己暗恋,犹豫再三最终说出口的愧疚的说法。
时光是偷来的,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因为那一次意外偷来的。
所以经历的时候全是担惊受怕。
早就习惯两个人的相处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在佐牧之无法开口说话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都是少的可怜,跟罔论在他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之后的现在。
木安晨没有动,婚后的这么些日子里,她早不像是以前那样语速飞快的说话,所有的伶牙俐齿都被收敛,开始变得在她说过一句话之后,习惯的住口等着他书写出回答,又或者是无声的表达。
佐牧之静静的躺着,木安晨垂下眼去拉开台灯拿了安眠药吃下去,也自然的继续保持着沉默,躺回原来的位置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迷糊的醒来之前她感觉靠在谁怀里,暖暖的,让人安心,仿佛在那次意外里抱住她保护的人,安抚她说,别怕,我在这里。
那一次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句安安,一如平常唤的。
安安——木安朝。
她想,在得到之后,小心翼翼的维护比过去偷偷望着的时候要累太多。
不自觉的攥紧床单,她觉得这一双手啊,似乎什么都抓不住呢,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就算晨和朝有着相似的意思,就算有着血缘,但是就是不一样,不相同,不相似。
所以再怎么尽力都是徒劳无功,劳心累神。她现在只是还没有被自己耗尽那点希望而已。
贰、
很多人都在说,如果佐牧之没有因为那一次的意外变成一个哑巴,他总该会有更好的未来的。所谓的好的未来,估计是比现在更好的成就,走的更远。而不是因为这样的交流受限而就此,驻步不前。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木安晨,但是对于佐牧之而言他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并不期望自己再能像以前那样。
工作的事情他多数时间会在家里处理,沟通上他会以文字的方式发给助理然后让对方去处理。
“牧之。”
木安晨在外面敲了敲门,稍微等了几秒之后自己开门,探进来半个身子。佐牧之的目光在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什么?】
下意识的做出的口型他知道木安晨是看明白的,佐牧之起身走过去手搭在门把上准备带她进来,却见到她身后另外站着两个人,一个空手,另一个提着箱子。
——是医生。
又是这样。
佐牧之指尖略微用力的攥紧,然后在木安晨靠近时又掩饰的松开。
“白医生是今年才从国外回来的,不论中医西医都有涉及,”木安晨与他在轻声地说话,隔着不过两步的距离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个人之间隔着越不过的阻隔。
她伸手拂过佐牧之的脖子,继续轻声地说, “其实,你现在这样失语的症状只是短暂的,声带复健训练的话,应该是可以恢复的……”
佐牧之几乎是下意识就向她传达,【这样挺好的,没事。】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这样这一件事情,但是佐牧之很多时候总是会用回避来作为回答。
其实如果是以前,她也会希望如此的,因为木安晨自己就是因为不敢面对所以选择回避。
有些事情没有那个决心去尝试,有一天线如果跨过了说不定就是回不了头的。佐牧之之于木安晨就是不敢尝试的那件事情,因为不论有多小的概率,都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现在啊,她……
张了张口,现在说话之前,佐牧之在手机上快速的打出一句话递到她面前。
结婚之后的日子,让她早就开始习惯首先去看佐牧之想要表达什么再说话——
你和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对方的目光一如既往,木安晨不觉咬住下唇,她微微低下的目光出神的望着地面,“佐牧之,你这样……”
她口中想要说出的话转在喉头绕了好几转,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答那天,佐牧之在病床上平静的样子,他平静的表达一切,他和木安朝解除的订婚……
她害怕那样的佐牧之淡淡的没有生气,她害怕佐牧轩一字一句的指责。
所以到最后她带着私心又故意的说——
我大约这辈子都没法被原谅,是因为我你变成这样,不能说话离开安朝。牧轩说的对,我欠你的,可是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还,唯一能许得出手的,大约只有下半辈子。
那个时候她也和现在一样低着头用着一样的语调给自己找好最体面的退路。
——我用下半辈子在你身边弥补我的错,偿还愧疚可以吗。
而今天,她亦是抱着同样的心态说,“我会更愧疚。”
——会主动说嫁给你,会留在你身边,会在这里,都只是愧疚而已。
我们都走错路了,所以……才在一起了呢。
不是相爱,只是愧疚和亏欠。所以,离开也没有关系,我反而……会松了口气。
不断地给自己找到这样的理由,为自己铺垫着不要去可悲的觉得难过。
“……”
佐牧之抬起的手僵住,原本想要拂过她发间的手僵硬的缩回,他没有说话,眼中的痛色与脸上僵住的表情牵强的变化,他慢慢的打出三个字,“对不起。”
“……”木安晨不知道怎么回答,说着的话只能堪堪发出一个不成调的单音,讷讷的住了口不自在的深呼吸一下。
两人沉默里敲门声突兀介入,木安晨脸色变得越大难堪。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看到佐牧之忽然变化的眼神,随着对方说话的字句,她想偷来的时间结果还是碎了。
“佐牧之,好久不见。”
木安朝神色淡淡,带着安之若素的坦然,“好久不见。”
三、
两年多的努力被一朝打回原点是什么感觉?
对于佐牧之来说,简直无力到心生烦躁。木安朝的出现简直就是最后时限的终止,所谓的好久不见不过是那些背地里手段被看破之后的一句调侃。
木安朝的表情悠然将佐牧之的面无表情和木安晨的逃避看在眼中。
弯起的笑容掩盖住她原本眼中夹杂的神色。
看来不论是佐牧之许诺之前,又或者是在她讨厌讨要他许诺的结果的现在,情况都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木安朝不说话,只是带着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无法说话而显得越发不安的佐牧之,终于放下手里的咖啡,开口,“我在国外偶然遇到早诺哥了。”
她说话的声音里面带着轻快,让佐牧之为之紧张,“我跟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他看起来并没有放下我姐。”
“……”
佐牧之的沉默让木安朝笑容得意起来,她盯着他的目光让嘴角的笑容都带着恶意的弧度,“我姐根本就不应该和你在一起,像你这样用愧疚拴住她的家伙,凭什么困住她离开早诺哥身边?”
“……”
一切在佐牧之眼中几乎与从前重合。
“她,不喜欢,李早诺。”
书写的笔画里带着他固执的情绪,认定了木安晨不喜欢的思维带着变质的笃定。他坐在床边,手掌贴着木安晨的脸侧,轻轻摩挲的动作惹得她从梦里醒过来。
床头昏暗的灯光让木安晨看清身边的人,专注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而后她听到长时间不曾说话的佐牧之开口,发出破碎的音节,低哑而模糊不清的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他就用着那样模糊不清的如同呓语的状态,对着木安晨重复说说着什么话。
木安晨望着他沉默的摇头,慢慢的说,“我听不懂,牧之。”
——我知道。
他忽然笑,那笑容让木安晨心里一扭,接着在反应前,已经被佐牧之吻上。
没有办法安抚的焦虑感传递而来,木安晨的抗拒都被压制住,佐牧之将她死死扣在怀里,低声喘息着却说不出话来。
——安安,不要再看向李早诺好不好?
佐牧之在试图做声音的复健。
沉默相对多年之后,突然开始对于以前抗拒的事情热衷的动力是什么?
木安晨不清楚,也觉得搞不清楚。
就像她搞不清为什么佐牧之最近变得反常——具体难以形容,只是觉得奇怪。
这样的变化让木安晨不知所措,说不出来别扭之处在哪里只是本能觉得不对的状态。
或者说,木安晨觉得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总觉得和原本预想的不一样。
她觉得……佐牧之在监视她。
思及此,被压在床上的木安晨皱紧了眉头,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抖,被压制的手腕略微抗拒的动了动。
原本轻柔吻上她眉心的人似乎因为这种抗拒的表现而变得僵硬。
他的手指缓慢的拂过木安晨的眼睑,引得她疑惑的睁眼。昏黄色调的光线下,佐牧之的皮肤是濛濛的月牙色。
安安,看着我。
他确实是真的有着奇怪的动力。
佐牧之的发音依旧别扭的喑哑,但是木安晨却早就能够看懂他的口型。
佐牧之望着那双褐色眸子里自己的剪影,忽的抿唇笑着,抱紧她。
肌肤相贴的传递着温度,心跳擂动的一片混乱。
佐牧之结束时,贴着她脖侧低声说着什么,呢喃的重复着,累的几乎睡过去的木安晨却一字未听懂。
——我爱你,安安。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别离开我,我怕会再做出那种事。
四、
他们大约应该要个孩子了。
佐牧之的母亲旁敲侧击的提示让木安晨莫名觉得措手不及。
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来?
走出公司门口,木安晨不自觉的选择了抱臂的姿势,为什么这个词在心里来回的转。
隔着外套能够大概得摸到手臂上丑陋的疤痕,想起那次火灾里几乎让人眩晕的窒息感,从医院醒过来之后被佐牧轩指着问为什么要把他哥拖进这件事情里……
“……安安。”
最近几个月里慢慢听习惯的有点怪异别扭的语调响起,有些出神的木安晨猛然抬头,就见到站在她面前的佐牧之。
背着的午后阳光落成一片濛濛的光幕,“我来接你了。”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宛如是在安抚。
“说了一样的话呢。”
对着佐牧之扯出明朗的笑容,木安晨突然对他说,“那一次在火场里也说了一样的话。”
“……”
佐牧之的表情略顿未曾说话,木安晨没感觉有什么异常。
她很多时候并不会去多想什么,所以现在也只是对佐牧之说,“回去吧。”
这个城市的阳光总是很好,只要是晴天,不论什么季节都会像是夏季的晴空万里。回去的路上,开车的佐牧之并不怎么说话。
从前他就不是话多的类型,现在更是吃力没法畅所欲言。只是控制着方向盘,时不时的望她一眼,心里自然蔓延开的愉悦感像是被倒出来的糖浆蜂蜜,慢慢流动的时候让四周的一切都错觉的有一种甜美的味道。
木安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被微暖的阳光照着昏昏的睡着,车子来到家门前停下。
佐牧之停好车后第一眼就是转过去看向木安晨,她整个人坐的有点缩下去,依着安全带靠着椅子睡得有些别扭。
略微侧了侧身,佐牧之探出手压在她眼角,那里有一小块淡去的疤痕。
看着木安晨有几分出神,压在她脸上的手指蜷了蜷慢慢滑下去。
他们认识很多年了,佐牧之记得。
是那种从年龄还是一位数的时候就认识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木安晨还只是个小姑娘,佐牧之都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了,那个看起来软软的小姑娘一个不经意就变成了眉眼精致的样子。
他们之间交流并不多,而木安晨身边的人太多。就算被唯二特殊叫成“牧之哥”也觉得不够。
她的目光落在李早诺什么多,她和李早诺的相处太亲近,她……喜欢李早诺吗?
这样的念头无数次出现,然后又被无数次强压在心底,然后在听说她会和李早诺订婚时,全都爆发出来。
佐牧之的表情顿了顿,他将手挪到木安晨的肩头,轻轻地推了推她。
那片火海里面发生过的一切都应该被掩埋起来,深深的埋起来没有人知道,自己也不要再想起。
他看着迷茫睁眼的木安晨,掩去双目中复杂的神色,倾身轻轻吻住她,而后笑着摸着她的发,低声说道,“到了,安安。”
木安晨看着他,耳边似乎有东西燃烧的噼啪声,她在刚刚那一段路上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四处困境无路可退、无路可进。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佐牧之却忽然出现,慢声开口说——
“安安?”
梦里的佐牧之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到,只有忽然扼住心脏的恐惧促使她听到一点点声音
就猛然惊醒。
她辨识不出口型是什么,只是一瞬间的恐惧还残留在意识里。木安晨惊恐不定地望着佐牧之,他的声音和记忆里的不一样。
沙哑到有时候会听不清说着什么的嗓音不会带来那种恐惧的感觉。
木安晨有点怔怔的,像是一只呆愣愣的小猫。佐牧之则抿嘴弯起唇角,直接解开安全带,将她抱出车子。
在那场火灾之前的木安晨是个有些小名气的平面模特,而且她原本也会有更好的出路,但是那次事情却改变了这一点,那一次之后木安晨不得不选择了别的职业。
现在的木安晨过得并不如过去肆意。
下午的时间是空闲出来的,临近国庆的假日让很多时间都显得放松。
被抱着走了一段,这会清醒过来的木安晨面色古怪的挣动几分,就被怕把她摔到的佐牧之顺从的把她放了下来。
普一落地,木安晨飞快地妄图退后几步,佐牧之则是早就预见一般将她又给扯了回来。
“……”
两个人在处于一种很尴尬的情况,佐牧之这么觉得。
拦住木安晨的手腕上略略用力,佐牧之忽又转为牵住她的手。
他觉得哪怕木安晨的态度抗拒也无所谓,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只要还维持现状——
“牧之……”
闻言的佐牧之略微低头,在木安晨额上啄了一下,鼻音里轻轻地哼出一个疑问的音调。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副画面就是一副画一样,但是对于木安朝来说并不是那样的。
五、
佐牧之的恢复很好,或者说之前的失语症只是心理的缘故,当那道线过了之后,事情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当然——
如果木安朝永远都没有回国来的话。
“你到底要做什么。”
木安朝这段日子里若有若无的频繁出现让他觉得恼火,甚至于有几分不安。
因为木安朝的做派,这几天有意保持距离的态度更加明显了。
木安朝从来都不想木安晨和自己在一起,这一点佐牧之从两年前就知道了,但是两年前他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现在理应也是这样的。
只是从木安朝回来的那天说的话,别有深意的让他止不住的担忧。
佐牧之从来都觉得只要自己不放手,别的人就没有插手他们之间的余地。
但是他却会害怕一件事情。
他这辈子最疯狂的时候就是做了那件事情,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不出来嘛,我希望我姐误会。”
木安朝的表情带着理所当然的甜美笑容,看着佐牧之的表情温和柔软的像是春天里开出的花。
“……”
“这是你最该选择的离开方式。”笑容有多甜蜜,在那笑容之下就有多少木安朝对佐牧之的恶意,就像是暴露在阳光之下有着剧毒的花,有多美好就有多可怕。“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呢?那个话不多,看起来沉默稳重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说道后面,木安朝的咬牙切齿几乎让她面上的表情有着扭曲。
但是她没有办法,只要一想起当年的那次火灾她就没有办法只是用刻薄的话语对付眼前这个家伙。
“……这是我和安安的事情。”
“呵呵,连哑巴都懒得装了是嘛?”深呼吸之后的木安朝抬起头,“用着那点怜悯把她困住很有意思吗?”
“我没有。”
他立刻的否认,用着坚定的肯定句。
“别骗人了!装了两年的哑巴,现在突然这样是又想要骗她了吗!就像两年前那次。”
木安朝突然的说了一句,她看向佐牧之的眼神就像是望着一个疯子,“你以为掩盖过去就没人能查到了吗?两年前,商场的火灾,全都是你做的。”她说话的语调里带着的起伏全在讲述着这个人有多么可怕,“我没能查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但是——在我姐姐本来就能和早诺哥订婚的时候,用这种方式破坏的你……”
“卑劣,阴暗,可怕。是嘛?”
佐牧之打断木安朝的指责,用着低哑而有些变调的发音说着,“我会把安安留在身边,只要你们闭嘴,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两年前你想让她死!”木安朝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拔高之后是落回去的喑哑,将手边的资料摔在地上,“你是想要她死的吧!那么大的商场你都能安排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佐牧之你是有多可怕啊!你知不知道她当年差点就因为你的那个念头死在火场里!”
“是我做的又如何。”
佐牧之打断木安朝高亢的话语,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语调平铺直叙地可怕,“是我放的火,我想让她死,就算是——”
死了,她也只能和我一起。
“……啪——”
细微的落地声响起,猛然打断了两个人的声音,佐牧之看清木安晨愣怔的表情时,同样看到木安朝脸上得逞的笑容。
“安安——”
佐牧之上前了一步,相对的木安晨却瑟缩着后退。
手掌颤抖着有几分曲着,木安晨说不出来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
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有这么一种变化的选项,却怪异的不敢面对。
她之前都不记得那次火灾里她是怎么获救的,只是知道是佐牧之救了她,而且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指正着为了救她之后的佐牧之有多大的损失。
她原本有点点窃喜的,只是那么一丁点的喜,也都在瞬间被泯灭。
原来当初从火场里坚定走向自己的人并不是命里的英雄,原来她以为保护她的双手伸出的本意并不是护住她。
他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后退了一步,木安晨想要从这个人眼前逃开。忽然而生的委屈和恨意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佐牧之险些碰到她的手让木安晨僵硬的躲避,下意识格出的手使得压住了尖叫。
“……”
呼吸变得有几分急促,木安晨觉得现在自己什么话都没办法组织语言说出来。有一种说出来的感觉在心里面如同是突然破土而出的草芽,疯狂的生长之后,遮天蔽日。
木安朝的话就如同是一句破开封印的咒语,在火场之中的记忆碎片混合着这一段时间来混乱的片段闪现着涌入脑海里被动的读取。
混乱的抬头看向佐牧之,却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看不清楚。
——那个人,曾经想要杀了我吗?
——是想要我死的……吗?
心里忽然就被莫名的涌起的悲戚淹没,眼泪也仿佛是涨潮一般漫过眼眶,是谁在灼灼火光里走来猛然抱住她,是谁的手缓缓的将她握住,是谁笑着跟她说……
“一起下地狱吧。”
“……!!!”
木安晨无意识的念着,整个人忽然颤抖起来,那一天的记忆疯狂的再现,她被困在火场里几乎已经放弃了能够逃出去的念头,然后佐牧之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闯了进来。
“你说,如果这么死了之后会去地狱的话,那么就一起死吧……”最后一个字,木安晨有几分不确定的只能够发出一个轻音,她每一个音节的发出,都让佐牧之的表情越发变得难看一分。
原来自己爱的人,并不是那样的英雄,以为保护了自己的那双手其实差点把她带离这个世界。后退了几步,木安晨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她微微垂着头没法看到视线落在哪里,也看不清楚表情。
只是声音渺渺的说:“安朝,你先出去好不好。”
对于这样的姐姐木安朝不放心起来。她所有的料想里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也许木安晨是会愤怒的,是会和佐牧之翻脸的,是会离开这个疯子的……
但怎么,都不应该是,这样无力的模样。
“姐——”
“安朝,你先回家去好么。”木安晨的声音不再那么绵软,她抬头望着木安朝笑起来,“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六、
“……”
“……”
木安朝离开时关上门扉的声音变成最后一次大声的声响,屋子里面的发条钟表在滴滴答答的走着。
木安晨并不开口,也不去看佐牧之。只是一味的沉默着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些什么。之后下定了什么决心,才开始斟酌着语气和用词开口,“大约已经够了,佐牧之。”
“……”
木安晨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这个她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她现在觉得恐惧的人,“两年了,我想也应该还清楚了——虽然当年的事情明明是你自己做的。”她顿了顿又将目光挪开,“我不欠你什么了。”
“因为李早诺,吗?”在木安晨停顿的间隙里,佐牧之突然向她这么问着,一只手抚上木安晨的脸,对上她的目光时,忽而笑了出来。那双眼睛如同粼粼湖光,温柔得看着你带着最后一点卑微的期望,“还是因为,你只是害怕,罢了?”
被贴近的压迫感从脚底一路窜上来,佐牧之强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衣料之下传来的心跳声没由来得让木安晨对原本的恐惧感觉退却,“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记起来啊,安安?”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忽然一用力将木安晨推倒在沙发上,他的手掌顺着脸颊的轮廓下滑到脖子上轻搭的卡住,“就算只是愧疚也好啊,因为这个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可以的。可是现在呢,所以是又想要逃了吗?”
“我……”
“我爱你。”
木安晨无言以对之时,佐牧之忽然以这么一句话直接的击向面前的人。他俯身下来,两个人之间几乎脸贴着脸,能够感觉到对方的鼻息,“所以,只是装作愧疚就好了,留在我身边安安。”
木安晨看着那人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像是明明已经快要崩溃的哭出来却强作镇定的样子,让她见了无法控制的一阵慌乱,想要捂住他的眼睛,让他不要再这么笑了。
“稍微看到我一点啊,安安。”
佐牧之的吻随着他口中呢喃出的话语一点点的落下来,搭在木安晨脖颈间的手没有离开,偶尔加重力道扼住木安晨的抗拒,“不要从我身边逃走,安安。”他祈求的语调里的话语是加快语速的沙哑,“因为那种事情,因为你离开,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还那么做。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一起毁了我们两个。”
“……”
木安晨有些愣愣的,脑子里面闹哄哄的是两年前的事情,和着两年多来的事情。好半天之后才缓缓伸手环住他,轻轻的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过去的那些年,一直患得患失的害怕失去你,你知不知道?”
——呐,我们试试吧。
如果不能够美好的在一起的话,那么就一起毁了对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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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病娇,双向暗恋,双向误会对方心有所属,互相自卑觉得对方目光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好了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狗血被我撒的有点勉强啊。
果然强迫你爱死上我什么的对于作者来说就是很苦手的事情。看了很多那种强迫之类,我总感觉女主完全可以转头就算对方一脸完全不理会的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本文女主一直都喜欢男主,而从前两个人没有表白心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其实是过的很棒的啊。除了互相都有点患得患失的。
男主就是个心机婊,女主就是个白花切开里面是黑的那种……感觉。
两个人都抱着不折手段要得到对方的念头啦,这两个人互相喜欢最好就互相在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