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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清晨的湿气还未退去，陆沉风带头走在行山泥泞崎岖的小路上，三步爬一个小山坡，五步爬一个大山坡。
这不走寻常路的总方针，白砂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白砂怀里还抱着张留，走起山路来有些吃力，好在陆沉风在她身边时不时拉他一把。
子苓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她是张府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府里也没怎么做过粗活累活，没走几步路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一路无话，偶尔有小张留咿咿呀呀的声音，在距离山顶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时，陆沉风停下脚步，“到了。”
白砂和子苓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到了？
“大姑娘需要的药材，找到了。”说着陆沉风一手指向前侧方向。
白砂瞪大了眼顺着陆沉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方杂草。
这样的杂草张府花园也是一抓一大把的，白砂本人更倾向于陆沉风根本就是指了一团空气的猜测。
“这药材若轻易摘取，便失去了它原有的药效。子苓姑娘，麻烦你下山去把大姑娘请来。”
子苓看了张留一眼，毕竟二姑娘就她看好小公子，她在犹豫间，陆沉风又道：“我看小公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愿意同砂砂分开，子苓姑娘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公子，在原地等你们上来。”
“好吧。”子苓最终还是点头，转身下山去了。
子苓一走，陆沉风便一掀袍子的下摆，找到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来，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招呼白砂一起坐下来，“来来来，坐下歇会吧。”
白砂毫不客气地坐下，她怀里吊着的小张留扭头看了看陆沉风，突然松开了之前一直黏在她脖子上的手，开始往陆沉风身上爬。
白砂终于得空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和手臂，“这小胖子还真不轻。”
担心张留摔下去，陆沉风直接将他抱过来安置在自己腿上，与张留对视了一会之后，直接上手捏了捏张留肉嘟嘟的脸，半大的孩子只有咿咿呀呀地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白砂拍了陆沉风一下，无不无聊？又不幼稚？！
陆沉风遗憾地收了手，把张留搂得紧了一点，清晨湿气重，山中更有些阴冷，“砂砂~”
白砂扭头，这么傻的名字谁应谁傻！
“砂砂砂砂砂砂~”
“好好说话！”白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怒道。
“白姑娘，生个火取暖吧。”
“……”
愚蠢的人类，喷火这么高大上的艺术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看的！
白砂看了张留一眼，“有小孩子在呢，要注意影响。”
说得好像要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一样。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张姑娘和章掌柜这对苦命鸳鸯见面？”
白砂把话题转到张怜身上来，她琢磨着如今有张惜从中破坏，这个任务有点艰巨，“二姑娘她……”
白砂突然一顿，在这山上周围好似没有什么活物，连飞禽走兽白砂也没有看见过，正因为如此，她紧张兮兮的问陆沉风，“你有什么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
“明明有的，你再仔细听听……”
心理暗示和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一瞬间白砂已经在心底脑补出了《荒村遇险》《白日见鬼》《行山未解之谜》《瑱城灵异故事》等一系列恐怖惊险小说，她极力想让陆沉风同意自己的观点：“你听，就是那种‘啾啾’‘啾啾’的声音……”
“舅舅？”
“不是舅舅，是啾、啾啾……“白砂不厌其烦地纠正陆沉风的发音用以转移注意力，突然陆沉风怀里的张留张口了，“啾！”
“这小胖子会说话啊？”惊讶之后，白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沉风，“连留儿就会读，你怎么就不会呢！来，跟我念……”
陆沉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砂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耍了。
“砂砂姑娘，别念了，是我。”
草丛里钻出了一个大块头！吓得白砂往陆沉风身后躲了躲。
那人穿着灰扑扑的打着补丁的麻布衣裳，头上戴着的草帽几乎把整张脸遮住了，当他抬起头摘下帽子，白砂才认出眼前的人是章贺年。
章贺年今天的形象实在是与第一日在药房里见他的模样相去甚远，整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你……”刚开口，白砂就发现了自己的冒失，她现在还是个哑巴。
陆沉风说道：“无妨，反正他们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沉风公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怜儿。”章贺年急切地问。
“章掌柜稍安勿躁，张姑娘正在上山的路上，待会你们相见时，切勿露出马脚。”
章贺年连连点头，但是白砂觉得，他的保证一点也不靠谱。
果然见到张怜时，章贺年一个激动茫然站起身来的时候，差点从山坡上栽下去。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章贺年身上，陆沉风顺势说道：“这位是在行山居住的猎户，正巧他在不远处的山腰有一间屋子，我已同他说过，借用一下他的屋子，去里边煎药。”
主治大夫都这样说了，大姑娘也没有反对，其余的人下人更不敢有异议。
跟着张怜一同上山来的有两个张府下人和子苓，张惜在听子苓说了行山上难行的小路之后，决定留守原地。
山腰的小屋真的非常小，章贺年陆沉风和张怜进屋之后，剩下的人只有在外头的小院子里候着。
白砂将已经熟睡了的张留转交给子苓，然后自己守在了门口。她可不像陆沉风一样是个没有眼色的电灯泡。
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门外的白砂已经听见了里面张怜和章贺年深情款款的呼唤：
“怜儿！”
“贺年！”
白砂就想问问在里面强势围观的单身狗陆沉风心里是什么想法！
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原本背靠着门的白砂差点倒栽进去，背后的人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白砂回头见是陆沉风，以为他终于有了八百瓦电灯泡的自觉，打算退出屋来了，却没想到他竟是从背后揽着她转了个圈，将白砂拽进了屋子里。
关上门，没等白砂挣脱他，陆沉风已经松开了手，他轻咳一声对屋子里的张怜和章贺年说道：“冒昧打扰一下二位，现在不是叙述别情的时候，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才是正经事。”
一屋子的粉红色泡泡，噗嗤一下都被戳破没了影子。
白砂想如果自己是当事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要把陆沉风拖出去喂狗的。
好在张怜和章贺年很听劝，两人很快端正态度看向陆沉风，“沉风公子可有什么法子？”
“这办法，有倒是有一个……”
陆沉风话音一顿，章贺年就接口道：“沉风公子需要什么尽管提就是。”
陆沉风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围着他二人转了一圈，最后在张怜面前站定：“这个法子，恐怕会坏了张姑娘的声誉，只看张姑娘……”
声誉对姑娘家来说多重要啊，念在张怜先前对她留有一分善意的情分上，白砂忍不住说道：“张姑娘你别听他的……”
张怜有些诧异地看向白砂：“砂砂姑娘你……”
“是他让我装聋作哑的！”白砂指向陆沉风，“所以张姑娘你要三思啊……”
陆沉风伸出手将白砂的食指掰回去，然后将她的手放下，“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就算张姑娘坏了声誉，解决办法也简单得很，只要章掌柜娶了张姑娘就好。”
但天知道章贺年到底是不是个可靠的男人。
张怜满含柔情地看了章贺年一眼，没有半分犹豫：“沉风公子但说无妨，我……照做便是。”
*
从行山回来以后，张家的大姑娘又病了。
这病来得蹊跷，在病床上躺着的张大姑娘，还不忘嘱咐张老爷一定要找到那个行山上的猎户。
张怜对张老爷说，那猎户祖上是给人算命的，猎户便给她算了一卦，卦象上说自己克夫。
若是让樵夫把这话传了出去，以后恐怕就没人敢娶张家的大姑娘了。
大姑娘不嫁，二姑娘也没法嫁，二姑娘不嫁，自家就无法和周家做亲家，做不成亲家张老爷的就不能借周家的力量成为瑱城的一霸，也就没办法把章贺年那小子压下去。
张老爷心中警铃大作，忙差下人去寻张怜所说的那个猎户。
张府的下人再返回行山时，那小木屋还在，只是已经人去楼空。
在瑱城要找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在行山深居简出的猎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张老爷急得都快要上火了。
不明就里的二姑娘张惜挑了个好时候来给张老爷添堵。
“爹，您什么时候将大姐给嫁出去啊？”张惜一进屋就挽上张老爷的胳膊，撒娇道。
“还嫁什么嫁！”张老爷正心烦，一把甩开了张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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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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