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魂师

作者:李阿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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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荒野是十分寒冷的,月光带着白练垂到了地上,一条被人踩出的泥泞小路上,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拉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
      周围有鼓出来的土包,还有蓝莹莹的火光,女孩不自觉的有点害怕这样的场景,肉肉的小手捏了捏自己的妈妈,扬起头来微微发抖的问:“妈妈,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为什么那么多叔叔阿姨要坐在那些土包上啊?”
      听见女儿的问题,那女子没说什么。
      但是如果有盏明亮的灯,就可以看见,她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妈妈!妈妈!”女孩撕扯着喉咙大声喊着身后的女子,可把她抱在怀里的人全然不顾的往前面冲着。
      那时候她只有四岁,她不知道那些土包是坟头,那些叔叔阿姨是冤魂,也不知道,那是她一生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妈妈。

      醒来的时候,乔初初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很痛,心口处也有一种绞痛。环顾四周,低调奢华的装修,窗帘被人拉开了,暖暖的阳光照进来。
      心安处即为家,她差点以为这是自己的家了。
      昨晚晕倒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自己半躺在俞承那辆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上,身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身边是一言不发的男人。
      她看了看车窗外,她认得路,这是去市区的路,但是俞家老宅实在汇域区啊。
      她疑惑的看着俞承,很想问问他这是去哪里。
      没有声音。
      她张开了嘴,但是没有声音。
      一边的俞承已经发现了她的动作,回头想要询问她一些什么,但是他发现乔初初一直在张嘴很焦急的想说些什么,手脚并用示意他赶紧停车。
      随着急刹,性能极好的汽车立马停了下来,俞承迫使自己镇静下来,扳过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问:“你不要着急,你刚才受了伤,说不出话也是暂时的,你安静睡一觉,我带你去看医生。”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了,乔初初的情绪慢慢也平静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受了这么多次的伤,即使当时没有症状,也很有可能有后遗症,如果是这样,着急也确实没什么用。
      看见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下去,俞承不自觉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启动汽车。
      其实今天晚上的一切,对俞承来说,也像是一场没有醒来的梦。
      从那个梦中惊醒之后,他就像被什么控制一样,满脑子都是梦里的小女孩。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是谁,但是直觉告诉他,那是乔初初。
      没有原因,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她,现在的她一定也是,那么无助。
      飞驰往齐河区的路上,凉凉的秋风钻过半开的车窗打在他的头上脸上,他知道乔初初的职业有多危险多特殊,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帮上什么忙,只是简单的觉得,去那里看看她怎么样了,还在不在。
      仅此而已。
      但是看着现场的样子,他明白自己显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凌乱的荒草丛,雾气蒙蒙的天空下躺着腹部和头部都被刺穿的面色灰青的男人,不远处别墅的铁花纹门在秋风下吱呀作响,没有乔初初的影子。
      他想自己或许应该离开,他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背负一个家族的财富,他不能沾惹上这种事情。
      脑子里这样想着,双脚却缓慢的迈开往前面走去。
      寻找乔初初的过程里俞承心里不知道打了多少次退堂鼓,自己没有武器没有防身工具,甚至没有带手机就这样孑然一身进来,真的有什么鬼怪或者杀人犯,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等真的找到她的时候,他深深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没有勇气踏进这个屋子,这个体重只有八十几斤的姑娘要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在这昏暗的夜里呆多久。他赶紧走上前去,把乔初初的背包背在身上,双手轻轻抱起乔初初,送到了车上。
      他从后座拿过一条厚毛毯盖在她身上,转身回到别墅。
      不能就这么离开,外面死去的那个男人,他要亲自处理好。
      兜兜转转了几圈,终于在储藏间里找到了一把铁锹,找到房子后门一个平坦的地方开始卖力的挖出一个坑,然后赶紧跑过去把那具尸体拖了过来,最后用黄土掩埋。
      整个过程里,他的大脑是空白的,不知道害怕,不知道抗拒,不知道离开,只知道把一切都掩埋,让谁都不要因为这件事找到乔初初。
      对,是不要找到乔初初,在那样的场景下,他最在意的不是会找到他,而是能否保护好那个还在酣睡的姑娘。
      她太累了,应该休息一下了。
      望着随着车子奔驰而穿梭的路灯,昏黄的光芒把宽阔的高速公路照的温暖,这一刻的他是如此庆幸,自己能帮她做些事情,即使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别人的要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帮助一个不相熟的人。
      一切随缘。
      一旁的乔初初已经再次入睡,微皱的眉头说明了她心里的不安,他想,不管她能不能再说话,自己都想再次保护她,能让她有个家。
      到达他在市区的公寓时天已经微亮了,小心翼翼把乔初初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他走向浴室想要洗个热水澡。
      太疲惫了,但是他只是经历了一次这样的事情。
      过去的那些年里,乔初初每天都在经历,在殊死搏斗,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就不会再睁开的恐惧里,没人依靠,没人安慰。
      如果那个梦里的女孩子是她,他不知道,乔初初从小受了多大的煎熬,忍受离别,忍受漂泊。
      他带着感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乔初初已经睡醒了,半倚在床头上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日出,红色的天空透过窗户把她的脸照的红红的。
      但不知道怎么的,在那样鲜艳的颜色下,俞承总觉得她的脸苍白的吓人,忍不住的,他悄悄走过去,拥抱了她。
      他听见自己的怀抱里,乔乔初初慢慢加速的心跳。
      因为没办法说话,她亲了他的胸膛,像是感激,像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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