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侦探哈迪斯

　　6.
　　于是，第二十四次的相亲。
　　接着，是第二十五次。
　　以及第二十六次……
　　二十八次……
　　二十九次……
　　……

　　这天纱织居然翘了课，阿福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一所酒吧前。

　　“阿福……阿福！辰巳星矢——！”她难得叫一次他的真名，却扑到了别人的车上猛拍玻璃。
　　阿福赶紧下车把纱织扶到自家的车边，有些不满道：“小姐，您怎么喝醉了？”
　　“我没醉！没有！”纱织摇摇晃晃地站着，“我不过是到吧台要了几杯……”
　　“几杯？！您到底点了几杯什么酒啊！”
　　“忘记了，我随便点的，”随后她凑上来，不礼貌地用手指指向阿福的脸，“剃掉……剃掉！胡子……嗝儿……胡子真难看！”
　　她一张嘴，喷出一股难闻的酒气。
　　这是不可以被别人看见的——阿福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不然明天的小报上不知道会用多难看的语言来形容城户家的当家，他们可不管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刚成年，那些记者永远只想吸引观众的眼球来达到哗众取宠的目的。

　　他不得不赶紧把他的主人塞进车后座，带她回家。

　　“相亲就为了结婚？！混蛋！！”
　　“爱情——那些家伙把爱情放到哪里去了……”
　　“……一心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太太，其实就只是想找个与自己身份相符的女性。结婚……他们不过和我一样，是在应付差事……”
　　“可恶……只是为了应付差事……嘁，那样的婚姻能有什么意思？！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传宗接代，生个孩子？！”
　　“如果人类是这样目光短浅的一群生物，我为什么要做一个人呀！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路上，阿福的耳边满满的都是纱织的絮絮叨叨，而他选择保持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

　　……

　　纱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裹着毯子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并且仍穿着昨晚的那一身衣服。

　　她轻手轻脚地下地，循着一些微小的声音走到后院前的落地玻璃门边，首先进入视野的，是一群猫。

　　没错，是猫。各种颜色都有。

　　这种软软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全世界到处都是，它们享受自由的生活，同时也乐于受到人类的照顾。它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摆出一副可爱的样子，自然就有人类给他们端上美味的食物。所以他们不仅出现在大街上，也出现在居民的庭院里，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纱织很惊讶，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中也会突然有一天迎来这么一群不速之客。而且看它们熟门熟路的样子，似乎已经来光顾过不少时间了。
　　这群猫轻微地喵喵叫着，簇拥着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青年蹲在地上，摊开左手，便有好几只小猫围过来舔着他的手心里的猫粮……

　　恰好是春日的艳阳天，本来就温暖的天气和着灿烂的日光，令纱织对这眼前的景象产生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你是谁？！”纱织立刻回过神，她刷地拉开落地玻璃门，猫群受到了惊吓，一下子逃得干干净净。
　　那个青年有些遗憾站起身并回过头：“小姐，您把它们吓跑了。”
　　“阿福？！”纱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子，“你怎么把胡子剃了？！”
　　阿福无奈道：“小姐，您似乎忘记了，是您昨晚说我的胡子不好看，命令我剃掉的。”
　　“但你可以拒绝我呀！你现在这样……太陌生了！”
　　“陌生？”
　　“像……”纱织想了想，用大拇指示意了下客厅，“像我的那位曾祖父。”

　　就在客厅正中，那张前代城户纱织的照片旁挂着她丈夫的肖像，他拥有和阿福相似的面容。

　　并且，他也叫星矢。

　　7.
　　辰巳星矢。
　　星矢这个名字，是星辰箭矢的意思。
　　阿福不明白他老爹干嘛给他起这个名字，他老爹现在得了帕金森，很多往事基本是想不起来了。

　　他听说过城户家那位前代星矢的名头。他是个英雄，守护着女神，保护过大地，他曾是他的偶像，哪怕他从没见过他，哪怕那个星矢只留下了一张彩照。

　　“我要维护世界的爱与和平！”

　　嘿，纱织的这句口头禅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那是因为，当他还是个少年时，那也曾是他的理想。
　　他老爹说：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每个少年都希望成为英雄，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现实却告诉他，关于以前那些英雄的后半段故事并不那么惊心动魄——那个前代的星矢，在大地恢复了和平之后，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了到了一百多岁，然后如任何一个正常人那样寿终正寝。

　　很平常是不是？

　　因为少年总有一天会长大，变成一个普通的大叔。
　　于是，在这个和平的时代里，这也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时代，不需要英雄。

　　现在，纱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她非常好奇的样子。

　　……

　　纱织好奇的一件事是，似乎冥冥中如同有神明的安排那样。她从未注意过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似乎和自己有着某种微妙的缘分。

　　纱织见过神。

　　城户家的后院，种着一株巨大的垂枝樱，每年春季的月夜，她都喜欢靠在廊前观赏花景。这株樱的花瓣是白色的，雪白的花瀑映着天上的残月，她一看就会发个几小时的呆。
　　然后有一天，她在那树下见到了一个人影。
　　她不记得那个人影的长相了，隐约中，她只能记得他黑袍黑发，毕竟那时候她太小了，才七岁。
　　七岁时的纱织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不知来由的神，他站在樱树下透过花丛仰望月空，白色的花瓣就这么一小片一小片地穿过他的肩膀，落到地上。

　　“你……是谁？”那时，纱织跑到他身边问他。
　　“我是带来不幸的源头，”那个“人”淡漠地回答她，“你不会喜欢我的。”
　　“你是坏人吗？会伤害我吗？”小女孩问。

　　他摇摇头。

　　“那你会带来什么不幸呢？”
　　“你的父母，会在今夜去世。”

　　他一语成谶。第二天，她果然收到了她父母的死讯。
　　她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符号。但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被证实的时候，虽然装作不在意，还是会难过的。
　　那一晚，那个“人”又出现在樱树下了。

　　“我的爸爸妈妈死了……”纱织难过地坐在樱树下，“可是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那个人怜悯地望着她：“因为那并不是不可预知的意外，是人为的暗算。我可以看到这个。”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呢？”
　　“因为人的生命有始有终，他们的寿命本来也已经到了尽头了。”
　　“可他们还很年轻，才三十岁呢！”
　　“每个人的寿命都是不一样的，纱织。”
　　七岁的纱织惊讶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从没和你说过！”
　　“然而我见过你，以及你们，”这个“人”微笑道，“那曾是个美好的开始。”

　　随后，他环顾四周，环顾这个庭院里的一花一草一木。纱织想不起他的面目，但是至今能想起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分外熟悉的回忆的神色，他努力将这城户邸的一切纳入眼中，融入心底，如同一个久归的人，回到了他的故乡，回到了他的小时候。

　　是的……是的，纱织记得这个。这一晚过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但是她记得这个。
　　她想，若她有守护神的话，那个“人”或许就是了。

　　但她从未曾想过，自她十二岁开始，站在她身边真正守护她的那个人，辰巳家的独子，一直都在她眼前。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事，并愣在了原地。

　　“今天晚上，又有相亲，”阿福并不知道纱织的心理活动，开始陈述现实，“我知道您不乐意，可是……”
　　“闭嘴，”她不高兴地打断道，“我知道了，去就是了。”

　　可她并不明白她在不高兴些什么。

　　8.
　　第三十次相亲。
　　对面又坐了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绅士，可是纱织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她看到她的管家先生坐在车里等她，啃着一个汉堡包。

　　“您……”她的相亲对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什么？”
　　“啊，抱歉，没什么。”纱织努力拿出淑女的伪装对自己方才的行为进行演示，“您不觉得窗外的夜景很美么？”

　　说完，她装模作样地端起咖啡浅呷了一口。

　　“日本的夜景的确很美，”她的相亲对象顺着话头赞叹道，“但是，迷离的夜色属于真心相待的人。纱织小姐，我看得出，您的心并不在这里。”

　　纱织立刻呛住了。

　　“咳咳……您在……咳咳……说什么呢……咳咳……”
　　“您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心上人了，不是吗？”
　　“咳咳……咳咳……”

　　纱织不能反驳，只能尴尬地不断咳嗽。

　　“看来，您也并未向他诉说心意啊，”她面前的绅士优雅地微笑道，“您并不乐意到这里来和我相亲，却又不肯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这对您来说，可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啊。”
　　纱织终于撕下了淑女的伪装：“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记得刚才有自我介绍，我是心理医生。”
　　“呃……”
　　“知道吗？不仅是面部表情，人的每个肢体都可以直观地反映出人类的心理活动。有的人掩饰得好，看不太出来，但并不意味没有。”
　　“是吗？！原来如此……我掩饰得太差了吗？！”
　　“不，我根本没有看到您的任何掩饰。”
　　“……”
　　“这么相亲，对你我双方来说都是不礼貌的，”心理医生建议道，“或许您应该冷静一下，首先选择追求自己的心底所求。毕竟相亲这件事，也是重在你情我愿嘛。”

　　他的这番话立刻令纱织升起了强烈的好感。不，不，不是那种爱情的好感，但至少在她心里的相亲名单中，他已经是排第一了。

　　“我不是说了吗？”他端起咖啡，向窗外颔首，“夜色迷离，属于有情人。所以，汝当去追寻真爱。”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翻译过来就是：去吧，去向那个你喜欢的人表白吧！去约会吧，去谈恋爱吧！脱离单身狗的行列吧！

　　“谢谢！你……你叫啥名字？！”纱织得到了鼓励，激动得有些口吃，站起来还不忘问对方姓名。
　　“Devon Mu，请叫我Devon，我之前有提过，不过再提一次也没关系，”Devon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您，城户纱织小姐。”

　　9.
　　阿福早早地坐在车里等着纱织相亲完毕。当他看到他的主人形单影只地出现时，他就知道，这一次的相亲一定又泡汤了！
　　但是那个相亲泡汤王似乎并没有往常的失落模样，她看上去高兴极了，一边跑出大门一边还向这边挥手。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几个黑衣人拦住了纱织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她被他们抓住，就要被推上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但是，不，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当所有绑匪以为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女生时，这位被锻炼了七年的格斗高手爆发出了她惊人的实力。阿福看着那些穿黑西装的家伙被一个接一个丢了出去，他根本来不及拯救她——这个姑娘自己就能拯救自己！
　　纱织毫不在意地拍拍手：“你看，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现在这样可以算出师了吗？”

　　在情理之中，并没有出乎阿福的预料——他早就想过这一点，所以才会悉心教导她的不是吗？
　　所以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为他唯一的学生由衷地感到骄傲。他想说些什么以示鼓励，却在看到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掏出枪时，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挡在她身前，接着，砰——

　　阿福倒下了。

　　10.
　　这一刻，纱织眼中的画面定格，她的心脏随着枪声被紧紧攥住，脑中反复着同一句话：
　　星矢为她倒下了……
　　星矢为她倒下了……
　　星矢为她倒下了……
　　星矢为她倒下了……
　　……

　　——星矢为她倒下了。
　　——不！！！！！！！！！！！！

　　11.
　　又停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同样的来意不善，下来的黑衣人很明显是之前那一批的援兵，他们还以为抓一个小姑娘很简单呢，不过是一拥而上的事，反正她的管家也已经倒下了……

　　——哦，天哪，他们错了。

　　那个女孩，她的手中何时多了一根金色的权杖？
　　她用那权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空中一划——空气里迸发出一阵强烈的炙热气息，强大的气浪掀翻了在场除她以外所有站着的人，他们手中的武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下也统统掉落在地。
　　“咯——啊——”女孩用不成调的字符低低地咆哮，渐渐地，这些字符拼成了一个名字，“星……星矢……”然后又是一个：“天……天马……”

　　在她凌厉的气势之下，没有人敢于先站起来。那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十九岁少女了，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浑然天成地给周遭产生一种“给我跪下”的压迫感。

　　忽地，那些□□绑匪们想起了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城户家的前几代当家曾是一位女神在人间的化身，所以至今，这个家族仍受到神明的眷顾。

　　所以他们想，他们，大概是看到活着的神明了吧……

　　12.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被抬上车的绑匪们各个都是呲牙咧嘴。
　　“你倒下的时候，”女孩恢复了正常，“我以为你死了。”

　　方才的气势和权杖都消失了踪影，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纱织也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警察就来了。
　　他们裹着毯子，正靠坐在一起。

　　“怎么会呢？”阿福笑道，“我一直都有穿防弹衣，这个你知道。倒下也是因为子弹的冲击力，毕竟没想到在日本也会有□□使用蟒蛇……”
　　他展示了下穿在西装里的防弹衣，的确，很结实，但他还是因为冲击力伤到了肋骨，医生建议他等会也去医院检查一下。
　　“如果你没有穿防弹衣呢？”纱织扭过头，托着下巴悻悻地说，“如果没有穿，你还会给我挡子弹吗？”
　　“当然。”
　　“……一定不会了，因为没有防弹衣你就死定了，所以……”
　　“我说，”阿福不得不再次强调了一次，“当然。”
　　“你……”纱织回过神，“你说什么？”
　　“我会为你挡子弹？”阿福一脸理所当然。
　　“为什么？！”纱织不可置信地问他，“那样的话你会死！”
　　“或许吧，”阿福说，“但是我不挡在你面前，会死的就可能是你，不是吗？”
　　“……为什么……”纱织定定地望着她的管家。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挡子弹？！”纱织近乎发脾气般向她的管家怒吼，“你是血肉之躯，而且又不是我的亲人，为什么要这么保护我！你不要命了吗？！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你只是我的管家，仅仅是我的管家而已呀！辰巳家效忠城户家，用的是忠诚，并没有用性命呀！人类的生命是很可贵的，一下子就会没有了，就像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他们……”
　　她知道自己说了很不妥当的话来了，而且居然还流出了被自己视为软弱的泪水。可是她控制不住，就像Devon说的那样，她不是个擅于掩饰的人，那就干脆不要再掩饰好了。

　　因为她发现，她喜欢他呀！喜欢他，所以也珍惜他的生命，在她的眼中，他是师傅，是家长，是保镖，既当爸爸又当哥哥，已经早就超出一个管家的概念了！

　　“我！我……”她用手背擦着眼角，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你……”
　　“什么……”对方早就被她的眼泪搞得手足无措了。
　　“我喜欢你！混蛋！”她给了他一拳，“给我接受啊混蛋！我相亲了三十次没一次觉得对方顺眼的，那都是因为你啊！我刚刚发现原来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啊！我是谁，我是城户纱织！我又有钱又长得漂亮还那么聪明那么天才，难道你还觉得我配不上你嘛？！”
　　“不……不，我……”阿福……不，星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受宠若惊又犹豫不决，“是我……我配不上您的，小姐。”
　　“为什么？！”
　　“我今年，都已经三十一岁了，纱织小姐，”他说，“我大了您整整十二岁，媒体会说闲话的……”
　　“那就用钱把所有的媒体买下来！”
　　“您不能总是想着用钱来摆平一切……”
　　“是的，因为我只有钱！”她捉住了他的手，“这个时代，钱就是拳头，钱就是权利，钱就是一切！我贫穷得只剩下钱，如果你不接受，我就会继续这么贫困下去！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并不想看到您孤独……”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是吗？！”
　　“不，”星矢叹了口气，“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的确对你的性格有些微词，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是如你表现的那样的……”
　　“……”
　　“我教你格斗的初始，并没有想到你能坚持那么久。我原以为你会放弃的，但是你咬着牙，浑身瘀伤也不肯吭一下，我就发现，那才是真正的你。”
　　“……”
　　“你是坚强的，孤独而坚强，正义而善良。你始终坚持着你的理想……或许你不知道吧，在我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有你那样的理想——维护和平，维护正义——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些太大了。有些东西我现在就可以守护，而且，近在眼前。”

　　他刮了下纱织的鼻子：“我想，我想保护你。这就是我现在所有的愿望。”

　　13.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啥也做不了，但是我祝福你们，孩子，”辰巳老爷子抖着手，“所以，纱织小姐就拜托你的照顾啦！无论是结婚也好，还是怎么也好，总之，现在我可放心了。”
　　说完他还掏出手帕擦了擦眼。

　　当他的儿子带着现任女朋友向他报告这个喜讯时，这位老者的心中第一个念头是：城户家有后代了。第二个念头是：辰巳家也有后代了！

　　两全其美，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远在天国的前任当家和当家的太太，一定也会为此而欣慰吧！

　　那一桩久远的城户家飞机失事案随着纱织被绑未遂案而告破，城户财团的其中一个股东锒铛入狱。家族财团就是这样，哪怕是不是血缘至亲，只要涉及利益，六亲也会不认。

　　当星矢和纱织从疗养院走出来时，恰好是夕阳西下。
　　现在，他满耳朵都是大小姐对于“理想”的构想。

　　说是理想，不如说是幻想更好吧？

　　“我不想生孩子，因为听说生孩子很疼！”
　　“那个啊……小姐……”
　　“所以我已经购买了一家生物制药公司，他们会开发出人造子宫，让男人可以生孩子！然后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大小姐，请你饶了我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决定要办一个世界级的结婚典礼，”她无视了星矢的发言，兴奋地说，“这，将成为一场我毕生难忘的盛大宴会！”

　　（番外四完 （不知道这算HE还是BE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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