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冬

　　《侠客2》的拍摄现场，孟冬初和何云在一起等戏。何云整个人干劲十足，不是在准备戏，就是处理公司的事务，这部戏他们公司也有投资。而孟冬初就瘫在椅子上，悠然闲散，听着音乐休息。现在签的公司给他安排的工作都很精简，他有充足的时间做功课，背台词，所以到了现场他都是准备好的，因而他在现场就一副老子无所事事的样子。忙的不可开交的何云每次看到他的懒洋洋的样子都想打他。
　　阿冷来过好几次，公司的事务来找何云，顺便看孟冬初。
　　这一天阿冷又来了。
　　孟冬初闭着眼听古典乐，感觉身边有动静，没有睁眼就说：“Marin,我的咖啡就放边上吧。”
　　“我是alen.”阿冷故意用刻意的英文发音说。
　　“阿冷。”孟冬初睁开眼，摘了耳机，“你来找何云啊。”
　　“是啊。”阿冷在边上坐下，瞥了眼在一边打电话的何云，“看来老板又忙去了。”
　　“你们老板现在自己单干，浑身都是劲儿呢，真是，中老年人了还这么拼。”相比自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毫无精气神。
　　听孟冬初吐槽自己老板，阿冷笑了：“martin是你助理？”
　　“说是助理，其实是来看着我的人，你看，干点事情都不利索，一杯咖啡我等了多久了。”孟冬初继续吐槽助理。
　　阿冷愣住了，反应过来孟冬初指的是杨寒派人过来看着孟冬初，马上失笑了：“那，你的经纪人不再这儿？”
　　“我平常拍戏连助理都不带，还带什么经纪人啊，况且那人我烦他。”想到那张李复权那张倨傲的满是横肉的脸孟冬初就不舒服。
　　“那谁帮你挡记者？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记者在外面堵你，我打听了一下，说是你弟弟在临海城开的公司失败，借了很多高利贷，被高利贷追债追的太紧了，他报复，在一间酒吧里放了炸弹，现在被抓起来了。”阿冷说。
　　“什么？！”孟冬初本来慵懒得躺着，一下子掀掉盖在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他都快忘了，他还有一个弟弟。“他还留在临海城，还开了公司？”
　　“你在临海城这些日子，他没来找你？”阿冷问。阿冷虽然对在临海城的孟冬初不了解，但是至少也看过一些新闻，知道孟冬初和家里的关系。
　　“他没脸来见我。”孟冬初一直刻意回避任何家庭相关的信息，导致他都没有搞明白孟成瑞去了国外，怎么孟子钰还在临海城。“我那个名义上的弟弟，跟我一样，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是他母亲教得他自负，总以为自己能成大事……”
　　孟冬初念叨着，正在想应对的法子。
　　“我以为李复权很厉害，应该能帮你挡，合着这里只有一个没多大用处的助理。”阿冷说，叹了口气，“孟哥，要不我来帮你吧。”
　　“啊？”孟冬初刚刚听到这个爆炸性新闻还没回过神来。
　　“反正云哥这边我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有很多人帮他，我来帮你吧。你一直在外边跑，身边都没有个自己人。”阿冷说。
　　来了几趟剧组，阿冷发现孟冬初去了临海城像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以前的孟冬初意气风发的，当然那个风有时甚至是“疯”，但是就算是最差的那段日子，孟冬初都有一种困兽之斗的挣扎的劲头，现在都没了，阿冷有点觉得孟冬初很可怜。
　　“不……”
　　“你不许说不用了，你一直这么说，当你其实需要的时候。”阿冷跟他拗了起来。
　　“真不用。”孟冬初心头一暖，却说。
　　“我已经跟云哥说好了，他这会儿连工作都安排好了。你不要我没人要我了。”阿冷笑着说。
　　“你在京城混的很开，不一定懂临海城，杨寒很……”孟冬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杨寒，一言难尽。
　　“没事儿，我又不是临海城的人，他能拿我怎么样啊，再说了，我有云哥撑腰。”阿冷说。“不说了，我先把你的咖啡解决吧，不对，你还是喝果汁吧……然后再把那群记者解决掉，你把李复权和martin的号码给我。”
　　孟冬初还想再说什么，导演已经在叫人了，就把号码给了阿冷，当务之急先解决记者再说。

　　一演就是一个多小时，中途休息的时候孟冬初的果汁就到了。孟冬初喝着果汁让服装师打理衣服时就能看到阿冷在打电话，一个一个地。
　　换布景的时候，阿冷过来说：“我先帮你去跟记者打声招呼，你接着演，这边martin会在。”
　　孟冬初要叫住他，何云制止了他：“没事的，你让阿冷去吧，阿冷其实是公关的一把好手，会搞人际关系，这一年成熟了很多。我这边人也够，让他来帮你我也放心点。”
　　“师傅……”孟冬初还是习惯叫何云师傅，“我也想有人来帮我，只是杨寒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惹’他呢。”何云嘲讽脸，“就是怕你吃亏阿冷才要去帮你啊。”
　　“我会让自己吃亏？”孟冬初一副大少爷的样子。
　　“是。你是不会吃亏，让自己不吃亏的方式就是报复别人，损敌一千，自伤八百。”何云快速地动着嘴皮子。
　　“你……”师傅启动必杀读心术，孟冬初无力招架。
　　“杨寒……还有公司里的李复权，连你身边的保镖，助理都都不是善茬。没一个自己人，他们哪天合谋杀了你，我怕我都不知道到哪儿给你收尸啊。”
　　孟冬初无语地看着危言耸听的何云，放弃反抗。

　　结束的时候阿冷给孟冬初新找了一辆车，让他换了个装，从另一头绕远路出摄影基地。
　　孟冬初累了一天，到车上基本就瘫了，任由阿冷开车，去哪儿他也不管了，先眯一会儿再说。
　　等他醒过神来，才发现车里只有阿冷和自己：“那个martin呢？”
　　“他啊，烟雾弹啊，穿着你今天那件拉风的大牌大衣，坐你的名车遛记者呢。”
　　“行啊，你，一年多进步不少啊。”孟冬初坐正了一点身子。
　　“那是，不然怎么当你助理啊，你将来可是要封神的人啊。”阿冷说。
　　“封神？”
　　“对啊，你的演技我是看好的，在加上有杨寒这尊财神，你以后肯定拿奖拿到手软，是不是？什么口碑票房双丰收，成为一线大咖，天王巨星，影帝,神一样的传说……指日可待。”阿冷说。“到时候我作为你身边的人，不也跟着鸡犬升天啊。”
　　孟冬初笑了：“你这成天在想些什么呢。”
　　“哦，对了，你弟弟的事公司最晚明天，不是，今天早晨就会出通告的，有李复权帮你挡。明天他应付完临海城的记者会过来。”
　　“公司？说的像是你已经加入令美了似的。”
　　“对啊，我第一通电话直接打给杨总，要了个职位，你不是烦李复权吗？他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现在我是你的首席特助，你身边的事儿我来解决。”
　　孟冬初白眼，我怎么还没听说我身边还有这种职位。
　　“你别白眼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当然是要找最大的那位问问清楚的嘛。”
　　“那你问清楚了吗？”孟冬初假装面不改色地问。
　　阿冷迷之沉默了一会儿：“这种问题你是不是从来不问，直接让杨寒随便怎么处理？”
　　孟冬初不说话算是默认。
　　“我说你是不是傻，你是觉得开不了这个口？不好意思？不愿意面对？哎，你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不会给自己争取点权力啊。”阿冷说。
　　“我听你这话这么难听呢。”
　　“你有一天就死在你的清高上!”阿冷吐槽了一句。“杨大少说……他无条件配合你，你想怎么处理，他就照你说的办。”
　　“他这么说的？”孟冬初说，这话不像杨寒的风格。
　　“我翻译过来的不行啊，听他那话就是这个意思。他还说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去找他谈。”阿冷说，“行吧，你说你异母弟弟的事儿要怎么处理。”
　　孟冬初演完一天的戏，现在已经七魂不见了六魄，现在让他思考这种问题，他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阿冷和孟冬初从贵宾通道进了酒店。Martin已经打发走记者等在房间了。
　　孟冬初一进门就闷声不响，拿了衣服去洗澡了。
　　Marin傻眼了问阿冷：“怎么回事？李先生还等着我回复孟少的态度，明早准备发声明呢。这下我拿什么给人家啊？”
　　阿冷说：“他就这样，拍戏的时候拼命地投入。一下了戏啊，就没神了，让他自个儿待会儿就能缓回来。”
　　阿冷跟martin一起在沙发上坐着等孟冬初，阿冷就跟人聊开了：“《十九》你肯定知道吧，演得好吧，那么多亿票房，观众都这么觉得。他拍那戏的时候就这样，演戏时全副身心都放里面了，一出摄影棚，整个人都要挂我身上了，尤其有段时间他后背受伤了，镜头一咔，他可以就地就躺下去。但是一喊开始，在镜头里出现，你看不出他是个受了伤的人。”
　　Marin是杨寒身边的人，他被派来做孟冬初的助理，当然是做过功课的，也知道所谓受伤是顶头上司杨大少派人做的，至少导火索是这个。他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听阿冷这么一说，才觉得孟冬初的不容易来。
　　“那段时间，他其实有很多丑闻缠身，还要分神处理这些事情。他怎么入戏的呢，只要有时间，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房里干什么啦，但是一演戏，他的神采都来了。演完了，他的电就用完了。”
　　“那时候什么导演都不要用他，《十九》是靠他拼演技赢回来的，他试戏的时候我就在边上，那场戏太棒了，让你汗毛都能立起来，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人天生就是适合舞台的。他演戏的就是特别真，真的把那个角色当成他自己，出来的效果就特别能感动人，但是这样太累，也容易走不出来…………”
　　Martin在边上默默地听着，他以前从未知道自己跟着的这个明星在他人眼中是这样的。他觉得阿冷这番话吹捧地有点过了，然而也无从辩驳，因为所有一切都是阿冷在讲他的个人感受。

　　孟冬初洗完澡出来，穿了见浴衣往沙发上一靠，整个身体陷进去的舒适，眯着眼睛问：“公司那边有没有意见？”
　　“公司意见没有，只有私人意见。”阿冷专业地说。“第一个方案，是看上去正面的方案，就是你来出面帮忙还钱，他债台高筑，不只高利贷，还有银行和一些朋友。孟家估计没这个财力了，所以这部分肯定是需要你来了。再有就是让孟子钰在媒体前道歉，尽量将社会影响降到最低，只是怕以后孟家讹上你。第二个有点绝，记者现在烦你就是因为你跟孟家还有关系，那你索性登报跟孟成瑞断绝父子关系，这方面问题一概不谈了。下午讨论过了，两种方式都有方案，做到尽量不影响你的公众形象。”
　　“要赔多少？”孟冬初只有力气关心这个。
　　“估计上亿，特别是高利贷，不好说。现在孟子钰的合伙人拿了公司仅剩的资金跑了，警方还在追缴，看能追回多少。杨总的手下在算现阶段具体需要多少资金来摆平。”
　　孟冬初知道就算是弟弟的合伙人一分钱也没花，他要赔钱的还是天文数字，要是杨寒出面肯定可以摆平，但孟冬初并不是很乐意。
　　“他认罪的话，要判多少年？”
　　“这个，可重可轻，看律师了。”marin深谙临海城的法则，毕竟是跟过杨寒的。
　　“杨寒那边有这方面的律师吗？”
　　“有。”
　　孟冬初闭着眼睛，略一思索，冷冷地说：“好了，我想好了。钱我不会帮他还的，让杨寒也别，要还钱他自己还。该判判，找个好律师让他少判几年，我也仁至义尽了。钱，孟子钰必须自己还，哪怕他打一辈子工，我管他吃住，这钱他都得自己还。他要学会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了，不能什么都我帮他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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