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冬

　　这天晚上，孟冬初的微博发了一张定妆照，照片中他穿着中学的制服，白衬衣，深蓝色长裤，目光沉沉。“新电影演高中生，压力大。”他说。
　　他有些babyface,眉目清秀，穿上校服妥妥的少年样。一瞬间，点赞无数。
　　之前的那张帖子阿冷找人帮忙推了一下，微博上也刷了起来，刚刚行成一定的舆论关注度，这时孟冬初两年之前拍的电视剧在这时候上星播出。他在里头演一个温柔深情的富家公子，是他一贯的戏路，这样设定的男二一般都是吸粉的，孟冬初在里面的表现可圈可点，刷回了很多好感度。

　　这天夜里，临海城。一辆车从盛云总部开出来，往海滨开去，天上的乌云片片，遮住了月光。
　　杨寒把孟冬初更新的定妆照看了几遍，将手机放在一边。
　　“杨少，这是这几天的。”Peter说着把一叠照片和一个文件递给杨寒。
　　杨寒翻看着孟冬初在京城出入几个赌场，和一些日常的活动的照片。照片中的孟冬初或满面愁云或面无表情。
　　“这些日子，他过得挺不如意，还以为他马上会回来找您，”peter说，“现在他签了一部电影，就是您手上那份文件那个，导演比较难搞定，这电影的大部分投资都是导演自己卖房子的钱，而且他还跟霖煌的程总不对付。”
　　杨寒翻开了文件，那部叫《十九》的电影资料都列在那儿了。
　　“让他拍吧，也拍不了多久。”杨寒翻到后面，是几张房子的图，看上去挺温馨。“这是什么？”
　　“这电影的其他投资都撤了，还有资金缺口，孟冬初在找人卖房子，我估计他是想自己投资这电影。这是孟冬初在一个小城市买的房子，地方虽大，房价不高，卖不了多少钱。我找人去看了，拍了这些图。”peter看演仔细翻资料的杨寒，接着说，“中介说是房主自己设计的，里头家具都送，房主急着用钱，所以转手，价钱好商量。”
　　“你知道怎么办。”杨寒的视线停留在那几张房间图上。卧室的陈设简单，色调轻柔；厨房东西样样俱全，看上去自己做饭；庭院颇有古风，种满了花花草草；阳台上阳光洒落，角落放着舒适的躺椅。
　　Peter不由自主地添了一句：“我觉得，他挺想有个家的吧。”那房子弄得谁都想住里头。
　　杨寒没有在心听，又问一遍说：“你说什么？”
　　“哦，我说他挺想有个家的吧，在京城那房子不是也一通折腾。”
　　杨寒听了陷入沉思，那照片上干净舒朗的房间，处处细节设计周到，是用了什么样的心思来做到这些。那个花天酒地，骄傲浮夸的孟冬初，那个懒惰虚荣的，一身少爷脾气的孟冬初，还是那个生涩地回应他的亲吻的孟冬初，那个在他身下哭着流泪说着“我这辈子都不回临海城的”孟冬初，还是那个……那个在树下温柔的笑着，注视着镜头的孟冬初。
　　想里，杨寒的心理莫名泛起一点苦涩，他合上文件，问：“明城那边怎么样了？”
　　“明城答应合作。”peter本打算只说到这里，只是他觉得有些事必须提醒。“只是……你知道影视这块，是你小妈在管，你插手这么多，分给明城那么多资源，有几个叔伯有意见。”
　　“那就把影视这块收回来吧。”杨寒说。“以后孟冬初他也不可能签内地的公司了。”
　　Peter答应着，心里苦笑，为了一个人以后签他们公司，接下来就有一堆人要为这事儿忙了。不得不说孟冬初这人挺傻的，迟早是要低头的，早点低头，以后就没有罪受了。

　　孟冬初从阳台打电话回来，发现阿冷又像看活怪物似的看着他。
　　“怎么了？”孟冬初在床边坐下。
　　阿冷坐在另一张床上。剧组没钱，跑京城郊外的一个小镇上拍戏，住的是小镇宾馆，为了省钱，两人住一屋。
　　“我刚刚听见你打电话了。”阿冷盘腿坐在床上。“你真打算为这剧组卖房子啊？”
　　“嗯。”孟冬初说。
　　阿冷已经对孟冬初的作死行为已经了如指掌了，他说：“你这时真打算跟杨寒死磕到底？连房子都卖了。”
　　“不会死磕到底的。”孟冬初说，“我懂这种人，过不多久他就没意思了，我也吃过苦头了，他该玩够了。你看最近我也顺了些。”
　　阿冷仍旧有怀疑，说了句：“真的吗？”一边说，一边开了电视。
　　电视正在放何云的一个通告。“……何云的多部作品都有不错成绩，《侠客》成为票房黑马之后，他的人气居高不下，主演的电视剧收视飘红不说，文艺电影也是叫好又叫座。近日，他主演的电影的大制作电影《追杀令》正在紧张拍摄中，在今天的……”
　　阿冷听完说：“哎，现在云哥也就只能电视里见见了。”
　　孟冬初说：“我以后也要像他一样，一直坚持，一直努力。”
　　阿冷呵呵了：“你跟他不一样好吗？他背后没有大佬，但是有个一直明里暗里帮他的‘老同学’，你有什么？你有个恨不得你摔到尘埃里转头去求他的杨大少好吗？一样吗？”
　　孟冬初无话可说。
　　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是阿冷可以肆无忌惮地毒舌他，而孟冬初默默继续做自己。
　　“听说我们那公司有一堆债务问题，大老板要卖公司，常影在和云哥谈。要是以后云哥真到了常影，你就看着他成天王，成影帝吧。”阿冷说。
　　“但是，你们云哥跟我说他打算拿他这些年来的积蓄买下公司，自己来做啊。”孟冬初说。
　　“什么？！！”阿冷说，“你哪来的消息？”
　　“我卖房子问他意见，他说的啊。我还跟他说了，以后我要是真的不行了，让你回那公司，当个经纪人什么的。”孟冬初说。“哦，他还说他也看好我投资这部电影，除了我之外，几个主演都是实力新人，在加上故事题材独特，如果后续宣发能做好的话……”
　　孟冬初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却被敲打咚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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