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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山书院(三)
苏骁骁跟着赵厨娘越往里头走,越觉得这地方精巧得很,方才她可没有光顾着吃,那门口长廊所对的险峭山崖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来不及说什么,但心底不是不惊叹的。
这书院修于山腰,门口处尚且一目了然,入了外院之后,亭台楼阁一应俱全,绿树繁茂,青瓦白墙,风凉而静,人在此清净地中,就只觉得心旷神怡,疲劳皆一扫而空,精神振奋许多,不愧是读书育人的地方。
见苏骁骁四下打量新奇不已,赵厨娘笑着道:“这地方依山傍水,除了高了点也没有啥坏处,小公子在这里读书求学,必然可以吃得好睡得好呢。”
苏骁骁道:“姐姐叫我苏骁就行,这地方修的可真好,怕是贵的很吧?”
赵厨娘年纪也不大,只比苏骁骁长上个几岁,却被她一口一个姐姐甜甜得喊着,白胖的脸上飞了一抹红霞,“可不贵呢嘛,不过是圣上下令修的,再大的代价也付得起,不过这些树木啊却都是原来山上长的,否则也不会长得这么高大了。”
皇帝?这皇帝也是够闲。
苏骁骁一边听赵厨娘介绍书院,一边跟她一起进了厨房端了两锅子汤出来,等回去的时候肚子也消食消得差不多了,于是又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碗汤。
苏骁骁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嗯,酒坛子真的没动过呢,果然大家还是很识时务的,九成九屈服于萧暮的淫威之下了。
等用完午膳就有打扫卫生的小厮上前把碗筷收拾走了。
大家摸了摸饱饱的肚子,乖乖地坐着,等萧先生发话,毕竟都是新丁,初来乍到的学生,自然要听夫子的话。
萧暮不负众望地咳了咳,折扇一下又一下地在手心敲着,说道:“大家现在……先去歇息吧,申时到学堂集合。”
申时?几点啊……苏骁骁难过地望天,还好萧暮的下一句话拯救了她。
“大家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两人一间,记得好好休息,之后会有人领你们去学堂。”萧暮依旧笑眯眯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的那句“好好休息”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苏骁骁想了一想,东张西望,然后放慢脚步偷偷地落后了众人,走在萧暮旁边,偷偷摸摸地小声说道:“先生,两人一间?那个……你看我,方便?”她一个男扮女装的未婚少女,怎么能跟别人一起住呢!清白啊清白!她星星眼地望着萧暮,十分期待他给她单独安排一间单人公寓。
萧暮笑呵呵,扇子掩在唇边,学着她一样低声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苏骁骁仍旧觉得不安,“真的?”她丢了他名贵的扇子,他该不会借此公报私仇大做文章吧?
“当然。”
苏骁骁勉强选择相信他一次。
虽然他已经无数次拿坑她逗她当好玩了,最恶劣的是,他不仅坑她逗她,还吓唬她威胁她恐吓她,其恶劣行径令人发指!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心里抖了抖,不免有些怀疑地望着他。
不过后者表现的太天衣无缝,温尔儒雅,翩翩风度,无懈可击,于是苏骁骁只能心里打鼓,嘴上什么也没说。
但很快苏骁骁就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专门给学生安排的院落还是很干净整洁的,整个院落呈长方形,房间两两相对,中间一棵高壮的树,或粉或白的花穗缀在枝头,隐有幽香满园,沁人心脾。
“都初秋了,这是什么花,竟看起来要盛放的样子?”刘贺文有些吃惊,他也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人了,但是自从进了这白马书院,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修建的极为别致精巧,哪怕是他父亲花了重金请人来修缮的新别院花园,也不及这里一分一毫,尤其是这些苍木高树,颇有百年树木古老之感,就这一棵花树,也能生长得如斯特殊,枝干凌乱交错,却也错落得十分美。
萧暮道:“此花无名,一直长在这山上,我见它与众不同花香怡人,便留着了。”
众人便都满怀诗意地昂头看树。
只有苏骁骁耸耸肩,对于这种文艺青年的审美不予以任何置评,这花……美则美矣,香也确实香,可是纷纷攘攘挤挤挨挨的,美感在哪里?理科生苏骁骁觉得这些古人实在矫情。
众人还在看,苏骁骁百无聊赖,鼻子动了动,啊欠!一个响亮的喷嚏把气氛搅得一干二净,顿时碎花随风飘落满地,可见这个喷嚏的杀伤力,苏骁骁有些羞涩地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啊各位,你们继续,继续。”
众人:一点都不想继续了!
因为要分房,所以大家不再赏花了。
……
好吧其实是因为不能赏花,所以开始分房了。
符暄和自带书童三福一间,刘贺文和自带书童阿宝一间,莫无渔和苏骁骁一间,尚逍则单独一间。
这房间分的明显有问题,苏骁骁满脑门的黑线,瞪萧暮,后者朝她眨眨眼。
苏骁骁立刻捂住眼睛扭头不看他:眨毛线啊小心得眼病,以为使出美男计就可以么!
苏骁骁开始杞人忧天未来的清白问题。
尚逍同莫无渔在小声说话,问他要不要过来同他一起住,看苏骁骁的眼神仿佛她是头饿狼随时要扑了莫无渔这只小白羊一样,不过显然莫无渔还是挺乐意跟苏骁骁分到一间房里的。
于是各人就拎着行李往分好的房间里走。
萧暮执扇站在原地,望着莫无渔和苏骁骁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仰起头看花,半刻,转身离去,身后风起叶动,拂落香花无数。
这白马书院处处都有人打扫,所以苏骁骁进屋一看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连床铺都叠得妥妥当当,一股子阳光的味道,心情大好,立刻就选了一张床,脱鞋、抱被、睡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莫无渔站在门口怔了怔,随即也走到另一张床边,整整床铺,放下包袱,举止斯文,不过最后也抵不住床铺的诱惑,躺了上去。
等莫无渔也躺下之后,苏骁骁才睁了一只眼开始打量,这屋子里陈设得井井有条,中间进门正对书柜,两侧由高高的拱木门隔开,分成两个空间,书桌相对,再侧边才是床,各自在各自床上的时候,倒是看不到对方,大大的浴盆则在另一角,有屏风遮着,恐怕换衣服洗澡什么的也勉强安全,看到这里,苏骁骁才稍稍安了心,沉沉地睡去。
外头阳光甚好。
院落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声细细,莫无渔和苏骁骁对面屋子里的符暄倒没有休息,直接走出了院落,但他没有往原路走,而是朝另一条林荫小道而去,熟门熟路,似乎来过一样。
他一路悄无声息地,没有惊动任何人,偶尔路过低头扫地的小厮也没有察觉到他,他就这样走到了一处竹林外,然而尚没有沿着小道进入竹林中,就听见了竹枝晃动的簌簌声,他屏息而听,所闻有剑声戾戾,衣扉翩然,可知有人在竹林之中练剑,且身形快而稳,高手之姿。
符暄迈出一步,虽然极轻,但陡然间这林中的人就停了剑势,竹林间瞬间就恢复了寂静,连一丝风声也无——这人的功夫,恐怕还在他之上。
符暄开始往里走。
他自问天资不错,功夫不弱,重月门又是高手聚集武学鼎盛之地,所以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在江湖新秀之中,武功的造诣也排得了靠前,他从重月门回京,长年纨绔在家,未曾遇到过什么敌手,但也并没有心生傲意,因为他自小就知道,师门有一位师兄,骨骼精奇,天纵英才,天资更是百年难得一见,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得到了师父真传的人。
只可惜……
他已经走到了竹林的中心处,这里有一片空地,铺满了细细的白沙,若有稍稍大一点的风刮过,恐怕还会拂起如烟白尘。此刻有人持剑背对着站在沙上,他的脚没有陷入沙地里,他的四周,也没有任何的脚印。
符暄轻轻一撩衣袍,抱拳道:“二师兄。”
那人转过头来,手中长剑带着内力朝符暄砸过去。
“师兄的见面礼太重了。”符暄稳稳接住,还不忘道了一句。
朋渊布满了老人斑的脸上表情极其刻薄,“说话都这么人模人样的,哼,倒是长大了不少。”
符暄瞧着他佝偻的身形,丑陋的脸,皱着眉头道:“就算师父把你赶出师门,师兄你也不必要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
朋渊听到这话,语气愤愤,“你以为我想弄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我总是下棋输给那个混蛋,也不用顶着这个臭皮囊到处奔走!”
二师兄一向脾气古怪,孤僻阴恻,脾气上来六亲不认,谁敢拿他开玩笑?
符小侯爷天不怕地不怕,出于尊重师长的心理,难得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个混蛋?”
朋渊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
符暄想了想,再联想到今日朋渊拿了酒坛出来的事,突然就锁定了目标,“难道是萧先生。”
朋渊神色不变,眼里头更多了一些愤恨。
符暄这就有些吃惊了,自打二师兄被师父赶出师门后,心有怨气,从南往北,前后挑衅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被挑完的各大门派全部派人来上重月门找说法,累得大师兄不停地给他收拾烂摊子,不过后来师父亲自去清理门户了一趟,这师兄就一下子销声匿迹了,那些个门派也渐渐知道朋渊早已被赶出师门,便都暂时消停。
只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二师兄他难道是得了朝廷的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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