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 Days

　　冷清的观景台，男子侧身倚着木质扶栏，伫立在无风的空气里。

　　薄暮已过，地平线上的远山只剩下轮廓，山峦的边缘处，夜色无声地溢淌，一点点淹没着脚下的小镇。

　　他转回脸，对面的友人双手正搭在扶栏上，对着山下渐渐亮起的星星点点，说不上是在出神，还是在想事。

　　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友人伸手递过来什么。

　　“不了，戒掉了。”

　　那是包已经开了的烟，还有四五根。以前他常抽的牌子。

　　“噢？”

　　友人饶有兴趣地侧过脸来看着自己。

　　“你随意。”

　　“没事，也不是特别想抽。”友人说着收起了烟，挑眉，“戒很久了？”

　　“两年多。”

　　“不错嘛小子~” 友人眼眉在笑，“我戒了好几次，最长一次三百八十七天。”

　　“你就扯吧，谁一天一天记？”

　　“因为度日如年啊~”笑着回答。

　　一点都不像从千里之外请假回来办了几天丧事的人。男子想。

　　“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回来工作么？”

　　“……”

　　友人像是有些吃惊，一时没吱声。

　　半晌，“你觉得我会回来？”

　　“为什么不会？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但要我说，我还是最喜欢这里的生活。”

　　从小生长的小镇，亲切的小镇。

　　“我也喜欢……”

　　友人转向前方：“但我不会回来了。”

　　散入虚空中的声音有几分飘渺，有几分不真实。

　　“为什么？”

　　说到底相处了十多年，他很了解朋友并不是追求荣华富贵或看重面子的人，因此更不能理解友人为何多年来如此执着于这一点。

　　“不为什么。”

　　又是这四个字，说完后友人转身勾起嘴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走走走，换地方，老子有点冷。”

　　男子这才注意到起风了：“他妈谁让你穿这么少。”

　　“我以为不会聊到这么晚。”

　　友人丢下话，径自先往前走了。

　　“多久没见了，你以为吃顿饭就算了？”

　　“鬼记得。”

　　他几个迈步追上友人，两人并肩走过观景台另一角那对仍在相依着呢喃私语的男女情侣，走向了山脚的方向。

　　山下，浸润在夜里的小镇，已浮满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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