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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1.
两日后的清晨。
一个风度不凡的年轻男人一丝不苟地端坐在桌前,喝着早茶。男人紧锁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可怕寒气。
“……没错,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
听到边上的人这么闲谈的时候,男人沉下心来悄悄听着。
“……别着剑……惹不起……”
男人把目光不着痕迹地转向小声交谈的几个人,出乎意料,看见更远的地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少女。
即使蒙了面他也不会认错,有这双锐利冰冷眼睛的人正是他在寻找的人。
一路循着传言找过来,果然找到了他的女王大人。
只是一个失神的功夫,少女已经走过来坐在了他的面前。
“主上。”他低声恭敬地说道。
少女苦笑。
“如果不是发现就一个你,我早就跑了。”
他心中一跳,仍然是不卑不亢地劝说:“主上,无论您有什么私事,都应该和我们商量之后再行动,这样私自跑出来,会引来非议。”
“持羽!”宁墨稍稍无奈,两只手放在桌子上,她的动作让持羽面前的杯子里的茶水剧烈晃动。
持羽面无表情地盯着杯子不说话。
宁墨继续道:“就是因为商量没有用不是吗?”
“您完全是不听劝谏,肆意妄为。”
她的眉头在跳。
“臣认为元洲大人所言甚是,大人一直设身处地为您着想。若是没有元洲大人,您此刻只会更加艰辛,希望您认识到这一点。”
“那么我就要承他恩情,一辈子做他的附属品?玩物?任他元洲把我玩弄于股掌?”
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持羽,他仍是面不改色。
“固然,元洲大人也有行事不妥之处,还望您能多多谅解他。但他确实一心效忠主上。”持羽劝说道。
宁墨不欲多言,话锋一转:“我此次出来是有一事要办,你可愿意跟我一起?”
“希望主上尽快和臣回到白圭宫。”
宁墨站起来,走出店门,持羽见状也是直接跟上。
“主……”
雪地上的烈火乘上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持羽凝视着渐行渐远的那个图徽,似乎是州侯思齐的马车……他不由陷入了思考之中。
“持羽大人……”
他在这一声呼唤中吃惊地回头,看见泰台甫露出灿烂的笑脸。
“我在想是不是您,就叫出声来了,没想到真的是您。”
持羽看见泰麒,原本冰冷无表情的面孔上溶解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台甫大人。”
“您是来找主上的吗?冢宰大人和元洲大人想必抽不开身吧。”泰麒说。
“正是如此。”持羽半跪在地上,“台甫大人知道主上出逃……是为了什么吗?”
泰麒犹豫。
“主上并没有告诉我。”
2.
在泰麒的带领下,持羽来到了宁墨目前借宿的州侯府。这时他豁然明白,不是他先找到了宁墨,而是她先找到了他,他未曾隐瞒踪迹,还大肆打听了她的行踪,很容易就暴露了行迹。宁墨若是刻意隐藏,他也不至于这么快找到她。
想必女王是想知道朝中派出了谁来找她,再决定如何应对。持羽这么想。
思齐热情地迎接了他。
“想必您就是近来元洲大人常常提到的持羽大人吧,久仰久仰。”
思齐是一个瘦弱阴柔的男子,虽然是州侯,但是却有一副优柔寡断的面孔。
持羽客气地回礼,周到地与他随意寒暄着。
如果是以前不受待见的普通文官持羽的话,像思齐这样的州侯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持羽在私塾学习时,成绩一直优秀,很受老师喜欢,自然而然就不受一些娇贵的同窗喜欢。但是他不在乎别人的好恶,一心希望能为倾颓的戴国做什么。学成入朝为官,持羽却惊觉一腔抱负不可能有施展之地。
持羽这样单纯怀有救国理想的年轻人有很多,但是从没有人能达成自己的目标,更甚者连影子都见不到。持羽算是非常幸运的人,他有幸受到举荐得到一官半职,当年戴国的麒麟诞生,等待十载,他历经艰辛升山,虽然不曾被选为王,但是得到了夏官长元洲大人的赏识,平步青云。
从人微言轻的境况一路过来,个中况味,只有持羽自己理解。
正是因为有着元洲这样的人支撑,不幸的戴国才能坚持到女王登基。冢宰刚正不阿,大司马汲引忘疲,太宰左右逢源。曾经如持羽一样的官员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话:若想一步登天,一是升山当泰王,二是拜在元洲大人门下。
不像冢宰只提点名门正派的优秀门生、,大司马对于所有有才华的人都非常尊重,平易近人。对于出身卑微的人来说,元洲就是希望,仅仅是见到他就是一种荣幸。
在民间,大司马元洲也是非常有名的,受万人敬仰,无比尊贵的大人。
持羽如今能够接近自己的理想,也是多亏了元洲,持羽无比感激他。虽然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着持羽的脊梁骨说他巴结元洲,可是持羽没空理会。
“主上,请您慎思。”
持羽一告别思齐,就直奔宁墨面前,跪下劝诫道。
宁墨露出头痛的样子,说:“你怎么这么固执……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叫我宁墨就可以。”
“如果您好好解释的话,”持羽一副不认同的表情,“就不会这样了。”
“你知道思齐是什么人吗?”
持羽摇头:“不知。”
“他全名乃是秦思齐,正是太宰大人的儿子。”
“那与您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看见他和秦海大人谈论过什么,只有在秦海大人面前,他才是一副颐指气使的面孔。我听见他指责秦海大人为他谋职,害的他被人指指点点。其余时候——相信你也看见了——思齐永远是讨好好欺负的无害样子。”宁墨说,“持羽怎么看?”
剑眉紧锁,持羽道:“揠苗助长。”
宁墨点头继续说:“有秦海大人撑着腰,思齐不学无术,好色成性。你如果出去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的残暴与奢侈,他欺侮弱者来发泄自己的痛苦,挥霍钱财来满足自己的虚荣,这样的人,你的元洲大人也宝贝得很。”
“元洲大人有自己的计划。”
“你们眼里都只有元洲大人,我所说都无所谓了。”
“您终究经验浅些,希望您能多听听元洲大人的意见,不要再一意孤行。”持羽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似乎有些生气。
宁墨觉得自己就像他们眼中的拼命撒娇祈求关注的孩子,他们绝不会把她所说当回事,只是一味地劝哄说“你太小”、“听我们的”、“不要任性”。她说的话在他们眼里就是小孩子的胡闹,他们才是真正走在正确道路上的那群人。
“你们不要太傲慢了!”
宁墨愤怒地说,后退一步,不想后面是观赏的水池。
“主……墨……”持羽伸手没拉住她。
响起“扑通”两声,持羽看过去,宁墨乌黑的长发和泰麒银黑的发一起浮在水面上,泰麒一副吓到快哭的表情,抱紧了宁墨,宁墨则是连忙出声安抚。
这时,思齐才从门那边走过来,用阴柔的声音说:“安安真是着急,粘着姐姐不放……咦,墨儿,你怎么落水了!有没有事?”
3.
桌上燃着柱香,一老一少两人面对面对着。
“禹柳大人拦着我不让我去找女王陛下,究竟是为什么呢?”
“老朽何时拦着元洲大人了。倒是元洲大人不管如今朝中事务繁忙,也不相信持羽的能力,非要告假,实在是让老朽心寒。先不论你告假为何,若是太宰也与你一起告假,这朝廷怎么办?”
元洲抬起眼睛,突然说:“太宰大人?”
“你们如此胡来,主上如何不会迷茫不前。”
这时有人叩门,门外传来太宰秦海的声音。
“秦海大人为何一脸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海只道是落了东西,回来找。
元洲见秦海眼里藏着惊疑看了看,立刻又从房间退出来,说了几句,就行色匆匆离开。
“终于被禹柳大人抓着小辫子了?”元洲似笑非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禹柳看着若有所思的元洲,严厉地说:“元洲大人。这么多年,您一直为戴国尽心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能从老古板冢宰嘴里得到这样的称赞,元洲觉得自己已经是荣幸之至。
“昨天有人闯进白圭宫,您知道吗?”禹柳看见元洲下意识露出笑容,苍老的面容稍微皱起。
“略有耳闻。”
“那些人正是打着‘逼女王退位,让元洲大人登基’的旗号一鼓作气闯进来的学子,真真气煞老朽!”禹柳抚着胡须,动作飞快,映照着他此刻怒极的心情,“简直是胡闹!”
“真是胡闹!”元洲附和道。
禹柳瞪着浑浊的眼睛,盯住元洲,道:“如果您更尊重主上一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虽然我们都明白您没有忤逆主上的意思,可是元洲大人对待主上未免太轻佻了。您代表着夏官府,无论如何请您做好表态。”
元洲不以为意地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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