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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1.
宁墨忍着疼痛跳进寒冷的湖水中，把浑身的血迹洗净，虽然有内力护体，但是她此刻受了伤，寒意顺着小腹往上钻，她咬着牙忍耐着，练武非常辛苦，她不会因为这点小困难就屈服的。
把身上一时洗不干净的血腥味用药草的味道掩盖，宁墨着急赶去，六太他们被她简单地转移了，她洗去身上的血迹之后，还要赶紧带着他们去城镇才行。
泰麒向她宣誓完全是在逞强吧！
宁墨抱着那个小小的少年，犹如在梦中。
她心疼到快要死去了。
“小傻瓜。选择了王立刻就病倒了，你要我怎么办？”
不知道这个惹人怜惜的小家伙经历了什么，脸上满是疲惫，梦中的他虽然胆怯又温驯，但是精神很好，这会的泰麒，却像病柳一样，脸上暗无神采。
这就是戴的麒麟啊。
刚才还向她宣誓效忠，满心喜悦地看着她，转眼就跌倒在地上，把原本沉浸在杀虐之中的宁墨给从恍惚里惊醒了。
如果泰麒没有突然出现的话，宁墨说不定会被杀戮之心操控，再次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宁墨不眠不休地照顾着泰麒和六太，两位尊贵的麒麟大人却没有醒来的趋势。
过了几天，泰麒的女怪汕子现身，告诉宁墨，泰麒是一路忧虑，加上赶路太辛苦 ，又强行冲进血腥之地而病倒了，休息几天就会好。
十天后，泰麒才醒过来。
宁墨正坐在床头，少年乌溜溜的眼睛睁开，宛如孩童一般眷恋地凝视着她。
“泰麒……”
“主上……终于找到您了……”
少年柔软的手掌轻轻地抓住宁墨冰凉的手腕，他眨动着澄澈的眼睛，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赶路？身为麒麟的你病倒的话，戴怎么办？明明春分时蓬山要迎接升山的人，你却一言不发自己跑出来。”
泰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主上……”
宁墨叹了口气：“六太一直在找你……至少考虑一下担心你的家伙吧？”
她虽然是在责备，但是看着泰麒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心里格外舒畅，爱怜地抱紧了他小小的身子。
泰麒吓了一跳，随后又放松身子，幸福地笑起来。
记忆里先代泰麒被先代泰王骁宗抱起来的时候，笑得非常快乐，现在的泰麒也非常满足幸福。
这就是泰麒的王啊……
所以不管她怎么生气都没关系，泰麒只要能够看见主上就快乐得无法言表。
只要主上能够开心，泰麒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能帮助到主上，泰麒怎么样都没关系。
被宁墨抱着的泰麒，温顺地把头贴着宁墨肩膀。
“主上，延台甫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有醒来。”
泰麒不安地眨着眼睛，咬着嘴唇说：“还没有醒来？延台甫应该比我早醒过来才对……主上！”
宁墨应声。
泰麒又说：“主上为什么会和延台甫在那里？那里为什么会有妖魔？雁州国应该没有妖魔才对，妖魔只会出现在即将倾覆或者已经倾覆的国家。只有王失道，妖魔才会出现，袭击百姓。”
两人对视一眼。
“主上，能不能让我见见延台甫？”
“你刚恢复，我抱你过去。”
宁墨说完，小心地抱起泰麒，泰麒和看起来一样很轻，让她更是心生爱怜。
两人到六太的房间，六太仍是昏迷不醒。
泰麒稚嫩的面孔严肃起来。
“主上……延王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有此事。”
“请您后退。”
宁墨照做不误。
泰麒上前握住六太的手，轻轻呼唤：“延台甫……”
六太终于睁开了眼睛，泰麒身上麒麟清澈的气缓解了他的痛苦。
“泰麒？”
“是的，台甫大人。您还好吗？”
六太看起来消瘦了许多，难以置信只是这几天的变化。
“还有点虚弱，泰麒你……”
“六太，尚隆是不是出事了？”
“主上！”
六太闻言，一脸惊讶地看着宁墨，感叹说：“不会吧？宁墨就是你要寻找的人，是泰王？真的被尚隆那家伙说中了吗，又捡到一个女王大人……”
六太笑起来，真诚地对泰麒说：“你辛苦了，小家伙。恭喜你找到了王。”
泰麒却是一脸担忧。
“喂喂，你们怎么都一副担心的样子，我没有问题，尚隆也不会有事情的。”
然而六太心知肚明，他会突然变得虚弱，正是王在陷入迷茫的证明，步入歧途的王，相相对应的，麒麟就会变得虚弱，患上失道之症。
玄英宫一定发生了什么，六太的虚弱就是证明。
本该立刻前往蓬山接受天赦，可是宁墨和泰麒放心不下六太，一直把他送回了靖州关弓才离开。
2.
尚隆说过暂时不要回来，但是六太还是决定回玄英宫。
有些话必须当面问清楚才行。
明明之前答应六太要让雁成为富饶之国的，怎么可以突然一个人变卦？
六太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尚隆散漫地坐在最上面的王座上，向六太打招呼。
“怎么回来了？找到泰麒了吗？”
“喂！”
仅仅是这么说了一个字，六太就好像费了很大劲。
尚隆还是老样子，不正经地一只手撑着下巴，手肘放在王座上。
“怎么了？没找到。”
“你偶尔也正经点吧？说什么不让我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我可是体贴你呐，最近官吏们为了月祭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为了让你专心找泰麒，不被他们抓包，你的主上可是一个人背负了一切。”
六太盯着尚隆的笑脸。
“你在迷茫什么啊！”
像是被六太突然的高声吓到了，尚隆收起了轻佻的笑脸，安静地坐着。
“不是有我在吗？你一个人苦恼什么啊！如果觉得痛苦的话，告诉我不就可以了吗？不要随便就放着你的麒麟不管……我……也想和你一起继续啊！”
尚隆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他才说：“当然会很辛苦，但是再辛苦也要继续。”
“就是如此。”
“只是一时魔怔了而已……”
六太松了口气。
“你偶尔也考虑一下别人啦！”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了。”
“你说什么？”
“成笙正四处找你！”
六太差点跳起来，转身就跑。
尚隆哈哈大笑。
只有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六太也不可以。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的话，一定也会和他一样，怀疑整个天道的。
她竟然是……
幸好六太及时回来，没有六太的话，尚隆说不定真的会误入歧途。
看着老鼠见了猫一样跑开的六太，尚隆再次轻轻说：“谢谢你……”
3.
泰麒已经选王的消息传达给了升山的人们，有人欢喜，有人愤怒，有人则是无所谓的态度。
“可惜可惜！”坦然一笑的，是原本势在必得的大司马元洲。
“甚好。”淡然一笑的，是一心忧国的文官持羽。
接受天赦的云梯宫位于蓬庐宫以北，断崖边上。
打开宫殿深处的朱红色大门，展现在宁墨和泰麒眼前的是高耸入云的石阶。
仙女们平伏在石板路上，玄君玉叶向着踏入门扉的两人深深行礼。
“祝泰王及泰台甫永享安康。”
泰麒也回礼，宁墨虽然被泰麒教过了，此刻还是只能笨拙地模仿。
宁墨根据仙女们先前嘱咐过的，先一步踏上石阶，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庄严而熟悉的声音，同时，一股浩然之气自脚底直冲头顶。
“原初，有九州四夷。百姓不知条理，天子知理而不尊，蔑天地之理，疏仁道，轻纲纪。天帝悲叹，决心意。吾现平九州四夷，还盘古之旧，遵条理，创天地，理纲纪。天帝拓十三国，中为黄海蓬山，使王母安护，余十二国配王，与其枝，定国之基业，以此为开辟。太网之一曰：当以仁道治天下……勿虐百姓，勿嗜战乱，勿重税令，勿奴役买卖国民，以万民安康为本，成国家之幸福……”
在庄严的声音中，两个人登上石阶，到达了天帝的祠堂。
“接下来是？”
“向天帝大人的塑像上香，立誓施仁政。然后玄武就会来接主上，带我们前往白圭宫。”
宁墨握住了泰麒的手，他很紧张，手在颤抖。
“泰麒比幻境汇总所见长高了许多。”
“已经过去四年了。”
“……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泰麒恍然大悟。
“是预见之梦啊。”
以为宁墨等待了自己四年，泰麒曾经非常自责又感动，知道真相之后，他忍不住在这个严肃的场景笑了起来。
两个人轻松地走进天帝的庙宇。
“主上？”
泰麒喊了一声突然呆住的宁墨。
宁墨看着那个熟悉的塑像，整个人都僵硬了，那个威严地注视着自己的神，俯视着泰麒和宁墨，不带丝毫感情的慈悲的眼神，那是一张宁墨无比熟悉的脸。
上香，发誓施以仁政，体恤百姓。
宁墨宛如牵线木偶一样和泰麒乘上了玄武。
就在这个时候，坐落于都城鸿基山顶的白圭宫内，二声宫中传出白雉的一声鸣叫。
听到消息的王宫，四处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泰王即位。”
欢声笑语遍布白圭宫。
在云海之上，宁墨看着越来越近的白圭宫，自从天帝祠堂出来之后就一直压抑着的心情终于舒缓了。
——她的存在，就是天帝之爱，是天帝对于戴的子民之爱。
仅仅如此，就让人热泪盈眶。
同时也是难以承受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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