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越恭朱弦冷(架空)

作者:一梦南柯千秋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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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琴川郊外。

      夜色已经很深了,夏夜里的虫鸣声不断响起,带着一阵不算令人愉快的风。

      这荒山野岭的林子就像是小时候母亲吓唬人时常选的地点,然而陵越早就不是那个容易被吓着的孩童,他只是紧紧皱着眉,手搭在剑柄上,目光凝直若线地盯着林子。

      不对,有什么不对。

      自从追出来之后,陵越就有这种感觉,但那黑影一直在前,他也无暇顾及。到了这里,这种感觉便愈加明显而令人心焦,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一样,这种感觉粘腻、阴冷而令人生厌,让他前进不了也后退不能。

      陵越亲眼看到黑影钻入了林中,终于咬牙,缓慢而谨慎地走进林子。

      这是一处果林,风里都卷着一股甜味儿。

      陵越前进的步伐微微一顿,这已是林间幽暗处,他即将落脚的地方正有一点,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的光。他哼笑一声,从腰后取下空明剑,连同剑鞘一起向那闪着光的物事儿打将过去,便见它合上了狰狞的铁齿,又被一条麻绳向远带去。“在果园里放捕兽夹子,是在告诉我这里不正常么?”陵越执着剑,树叶的瑟簌声已经有些乱了,那就是说……

      陵越身形蓦地一矮,几梭铁蒺藜便贴着他鼻尖向后飞去,下一刻手中剑已出鞘,泛着泠然泓光,向那暗器袭来处猛击过去,他是正道青年弟子中的第一人,虽大半内力被封,也不是一般高手可以抗衡的。只听林间一声闷哼,正待上前查看,不想身后又感杀气,只得提剑回护,叮叮当当又是接连的暗器,这次样式却更多,有些饶是见多识广的陵越都不认得,唯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反着幽幽的蓝光,料想定是剧毒无比。

      正当这时,林间响起一阵清越铃音,但在此时此地,却有说不出的诡异。

      陵越面沉如水,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林中瑟簌声更加繁乱,像是有什么精怪鬼魅会突然冒出来,他环顾四周,空明剑已提到身前,然而林中依旧只有似有若无的铃声,就连那叶子的声响都仿佛在耳边消失了,只有铃声不绝于耳,让人不自觉地便产生一种慵懒感觉,只想在这片铃音中安然入睡。

      是多久没有过这样安详的感受呢?就像是那场规模空前的饥荒和瘟疫发生之前,父亲忙完了农活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在桌上备好了饭菜,他自己笨手笨脚地抱着弟弟……多么普通的一家四口,又是多么美好的回忆。陵越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迷离,嘴角出现一抹温然的笑意,他握紧剑柄的手指业已松开了些许,空明剑直直掉落到地上,因为此处泥土松软,只出现了一声钝响,伴着被激起几许的尘埃。

      林中闪出一名鬼面人,他的身形已有几分踉跄,却还是欣喜道:“果然是天墉城的大弟子,现在控制了他,便是一大助力。”之后又讥笑道:“纵是正道青年第一人,也逃不过这摄魂的法术。”不想说着便一阵猛咳,刚才陵越的攻击似乎让他受伤不轻,便泄愤似地踹了他一脚。

      不想这一刻,原本已经几近瘫软在地的陵越突然抓住鬼面人的脚,将他用力掼倒,一记重拳便向鬼面人猛砸去,直将他打得眼冒金星,连脸上的面具也歪斜大半,露出青白的皮肤来。再反观陵越,眼中清明若有光,哪里又有半分迷醉和沉湎呢!

      下一秒陵越空明剑已在手,直指对方咽喉,语气森然道:“摄魂术……你是青玉坛的人?”那鬼面人感到咽喉处剑锋寒芒,吞了吞口水,只得点头。“玉横被你们偷走了?”鬼面人呼吸一滞,不予回答,陵越哼了一声,脱剑而出的剑气已将他颈上滑出一道红痕,鬼面人这才木然地摇了摇头。

      陵越眉头紧皱,正要仔细询问时,突然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元勿,你莽撞了。”

      树影幢幢中,一人宽袍广袖,踏月色而出,唇角挂三分弧度,化一弯浅笑,有如恭谦,更似凉薄。

      陵越睁开眼时,天光已然大亮。

      不多时,初醒后眼中的迷茫已然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划过眼底的警惕光芒。若是没有记错,他应该是在追踪鬼面人时突然昏了过去,如果这样,自己很可能是被鬼面人的同党所俘,可是……

      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自己正处在一竹屋中,屋子不大,除了他身下的木床之外,只有房间正中的一方木桌,兼着桌旁两把椅子,桌上还有一把陶壶,扣着几个茶杯,壶嘴中竟还冒着些许热气,正氤氲了对面墙上挂的一幅水墨,黑山白水间还有几行字迹,只道“枯荣今几度,大梦英雄冢”,笔画清俊,于淡然间夹杂几丝不屈。

      此处窗明几亮,打理得不惹纤尘,金芒带着几丝夏日的烈度,扑扑簌簌地从窗子中打进室内,门虽闭着却是虚掩——这完全不似一个囚禁之所。而且……他看了眼手边的空明剑,又试着运转了一下内力,通达顺畅,那压制的药力已完全解开。从没有听说过抓住俘虏还不收走兵器,又给解去药力的。

      陵越耳朵突然动了一动,门外似乎有人正要进来,那人虽步履稳健,落地声音却不轻,不像是习武之人,但是他心中仍然存疑,索性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装作还未醒来。紧接着,便是门被推开,那人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到桌上,之后拉来椅子坐到床头,含着几分笑意的明冽声音便突然响起:“为何醒了还要装睡?”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陵越便出手如电,猛地扣住对方左手脉门,那经脉中一丝真气也无,甚至就连经脉也比普通人纤弱了许多,多半是先天气弱抑或身有痼疾,完全不可能习武,被他扣住左手时更是没有一丝武人下意识的阻挡举动。陵越眼中出现一抹愧色,他已确定这个人是一个普通人了,终于抬头看向来人,却是登时一愣。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只见来人一身杏黄衣袍,长衫广袖,如墨长发并未束冠,仅是轻轻拢起披散身后,面如玉色,双眉横扫,因为惊讶而大睁的眼眸中,明亮闪烁有如漫天星子皆蕴其内,唇畔勾起一丝弧度,显得恬淡温然。

      “这位……呃……少侠,可是有事?”他微微抬起被陵越攥住的左手,神情有几分难色。陵越这时才发现,虚咳一声,放下手道:“在下天墉城执剑长老门下大弟子陵越,刚才有所冒犯了。想必身上所中药力驱尽,有赖于先生,敢问先生姓名?”他坐起身,双手抱拳,双目凛然,但是若是屠苏和芙蕖这些熟知他的人在场,便能看出他平静外表下略微的尴尬。

      “在下欧阳少恭,琴川一名大夫罢了,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少侠此番却是多礼……”欧阳少恭还未说完,便被陵越打断道:“若是欧阳先生不弃,唤我一声陵越便可。”陵越一向不是无理之人,但是他听对方称自己少侠有一种很微妙的错位感,欧阳少恭微微一愣,下一秒又笑开了,眉眼微弯,道:“那陵越也唤我欧阳便好。”说着,将刚刚放到桌上的药端到他面前,见陵越面露不解,解释说:“你所中药物虽已解,但想必仍有些乏力,这碗药便可通血补气,还是喝了好。”

      陵越经他一说,感觉身上确实无力,谢过对方后接过药碗,那碗中汤药呈黑褐色,却很清亮,药渣想必被细细滤去,他仰首饮尽,眉头轻皱,幸而这药并非苦极,过了几秒竟有些回甘。

      然而他无暇去想那药,反是想到了昨天夜里,那鬼面人无疑是青玉坛的人,又说玉横并非他们所盗,虽然不能相信那鬼面人,却也说明了这次玉横失窃并非想象的那般简单。之后自己晕的蹊跷,不知是何人所致,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被抓走,反而出现在这里,也表明此次下山之行变得诡谲起来。而那出手之人连自己都无所觉察,若是屠苏和芙蕖遇到……思及此,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听到这句问话,欧阳少恭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这是琴川郊外,在下的药庐中。昨日深夜里,陵越突然敲门,让在下将你身上的药力除去,陵越……不记得么?”

      陵越只觉内心一阵冰凉,他明明应该是昏睡到天明,可是欧阳少恭表情分明不似作伪。难道自己仍是中了摄魂术么?

      欧阳少恭见他神色有异,脸上疑惑更甚,只道:“陵越你刚刚醒来,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欧阳少恭的话令陵越从思考中醒转过来,不知屠苏和芙蕖现在在什么地方,仔细想来,他只身追出就是尚未考虑完全,他竟未想过那鬼面人是否有同伙仍在酒店周围。可是自己一向谨慎,怎么会突然间如此大意!“多谢欧阳,但是陵越还有急事,现在便要离开此处。”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日后欧阳有需,便到天墉城找我即可。”陵越解下腰间羊脂玉佩放到桌子上,玉佩并没有其他花纹藻饰,单单刻一个越字,在阳光下反着光芒,煞为好看。

      这名门大派的弟子多少有几分天真,即使陵越亦是如此。他没有想过,就算是有了这疑似信物的东西,天墉城离这里不知几远,若真是有什么需要也多半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欧阳少恭看着对方拿起剑,走出屋外,渐行渐远至看不清。他站起身来拈起那块玉佩,又看了看涓滴不剩的药碗,突然轻笑出声,声音中有几丝玩味和讥诮。

      “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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