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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
自出生那一日起,我就不曾体会过什么是父爱,什么是母爱,有的只是无尽的严苛的训练,与鬼魂做着斗争,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必须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十六岁,这是鉴定一个人是否能够留在家族中的一个分水岭,每个人到了这个年纪就需要接受一次考验,若是通过,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阴阳师,若是失败了,要么丢掉性命,要么就是被赶出家族,从此族谱上不会有你这个人的存在。对于阴阳师世家的孩子来说,在族谱中被除名是比死更痛苦时一件事,所以,我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接受这次测试的。
测试分为两部分,第一次会比较容易,为的只是将你的思维以及身体灵敏度激发出来,第二次才是真正的测试。
所谓的测试,就是讲先辈们抓到的还未进行度化的鬼魂放出去,然后让我再抓回来。为了不伤害到普通人,鬼魂的身上会被下咒,他们无法对普通人进行攻击,只有对我的攻击才是有效的。
第一次测试我轻松通过,而且过程简直令我蛋疼,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追着那三只鬼来到了郊外,然后他们就齐刷刷的停了下来,朝我跪拜,然后表示投降,甚至我连刀都还没来得及拔出。他们的说法是,感觉到我身上的灵压对付他们几个是绰绰有余,所以不如直接投降也可以少受点罪。
我没办法,总不能逼着人家跟我打吧,只好拿出纳灵壶,将三只鬼收了进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虽然我是阴阳师,但是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已,我跟其他人一起上学,一起参加体育活动,虽然在体能以及灵活度这方面没有人比得过我。
第一次与第二次测试之间有三天的间隔期,为的是恢复第一次测试用掉的灵力。虽然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灵力消耗,但是这是规定,回复时间是三天,不会多也不会少,也没必要装逼的说不需要。
第二次测试的前一天,我还是跟往常一样跟同学一起边聊天,便回家,在学校里跟我关系比较好的有一个叫琦,他与我家顺路,所以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了。我将双手枕在脑后,哼着歌,看着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金色和血红,格外绚丽。
“筱。”
琦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我回过头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好像很有心事,他匆匆瞥了我一眼,但又很快将视线转移开。
“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我很看不得那种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的模样,有些着急。
“你会抓鬼对吧?”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说起这个。普通人是根本就不知道阴阳师的存在的,就算提起,也只是当成传说或者童话故事,就像人都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一样,但是不还是不断地有鬼故事被编写出来。
“今天晚上还会去吗?”他担忧的问道。
“今天不去,明天去。”我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反正就算他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以告诉我更多吗?”他试探着问道。
“没关系,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明天将有一场我的能力的测试,如果通过了,就可以成为正式的阴阳师,如果通不过,就会被从族谱上除名。上一次的三只小鬼太逗了,我还没动手就投降了,不过,明天晚上,我自己也不敢确定能不能活下来......”
或许是我的面色太过凝重,他的担忧也加深了。
“不去不行吗?”
“你在开玩笑吗?我活了十六年,为的就是这一天,难道你就要我这么放弃?”
“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被家族除名,怎么说也比死了强。”
“你错了,如果通不过测试,我宁愿去死。”
“为什么非做到这一步不可?难道命对于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出生就是为了抓鬼,我是赌上了阴阳师的尊严在接受挑战,命当然重要,但是如果不能成为真正的阴阳师,我没有办法屈辱的活下去。”
“不做阴阳师你还可以做其他很多的事情啊,你的体能那么好,成为运动员的话没几个人能赢过你。”
“不,除了阴阳师,我不会接受其他任何职业。”
“你....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这不是固执,这是使命。我拥有与别人不一样的能力,那我就必须承担起非一般的责任,阴阳师就是为了超度那些已经成为恶灵,或者没有及时投胎的亡灵的,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的安全。”
“那.......那你的父母就同意你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万一你真的死了怎么办?”
“这是必须经历的,如果我通不过测试,那么就证明我丝毫没有天赋,我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家族中的理由。我还有一个妹妹,她的天资很好,只是不学无术,如果这次我不幸死了,或许能够给她一点警醒作用,那么,我的死也就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了。”
他看着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不动你了,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冲着他笑了笑。
“我尽量。”
第二天来得很快,母亲领着我走进了一个阴暗的小房间,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丝毫看不到我在学校里看到的其他母亲对孩子的温情。
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有所期待,期待着她在这特殊的一天里能够对我多一点动容,但是事实是残酷的令我失望了。
奇怪,这里并不是存放亡灵的地方。透过小孔传进来的微弱光亮,我勉强看清这里放了一口棺材,黑色的油漆,或许是已经干了的黑狗血。棺材上还加了很重的封印,或许这里面就封印了一个鬼魂。
与我想像的一样,母亲一打开棺材盖,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冲出去了,再看看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不,应该说躺着一具尸体,虽然面目狰狞,但是看起来很鲜活,就好像刚刚死去,也可以说除了没有呼吸心跳,这就只是一个在睡觉的人,可是身上的浓重尸气却证明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尸气,并不是指腐烂发出的臭味,这种东西,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人死了以后身上就会产生尸气,若是因为病重而死,那么在死之前身上就会产生尸气。
眼前这具尸体,很明显,七魄被硬生生留在了体内。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存于物质中,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消失,肉身就会腐烂,而这具尸体的肉身完好。那么刚刚逃出去的就是这个人的三魂了。
三魂分别是灵魂、觉魂、生魂。灵魂主宰人的意识,觉魂主宰人的善恶羞耻,生魂主宰人的寿命。人若死后生魂会消灭,觉魂还留在人间,灵魂就依因果循环六道之中轮回。人若做善归神,灵魂和觉魂就会合一。
这只能说是普通人的,但是我感觉的出来这个亡灵的暴戾程度,绝对不容小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追到了亡灵才拔刀,这一次,我还没动身双手就都握了武器,一手刀,一手匕首。
我最后看了一眼母亲,她没有回头就离开了这间小屋子,呵,但愿这不是我最后一次看她的背影。
我微弓了身子,夺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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