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南北

作者:鱼在在藻有莘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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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儿在一处空无一人的石室里幽幽醒来,推开厚重的石室是一条悠长的甬道,连向一片幽深的黑暗里。
      四下寂静无声,唯有自己细细的呼吸声回想在石室中,一呼一吸,一呼一吸,慢慢响起念儿的心跳声,扑腾,扑腾。再掺杂了些杂七杂八的哭喊声。念儿仔细辨认,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是女子的哭声。念儿有些害怕地往石室中回退了几步,一下撞到一口硕大的棺材,盖子还未盖上,念儿翻到进去。
      转头一看,身侧太上皇躺在其中气息全无脸上毫无生气,睁眼看着她。
      念儿好久才跌跌撞撞跑出棺材,贴着墙一点一点往前走。她怕极了想出去,却不知道要去哪,蹲在地上嘤嘤哭起来。
      忽然从背后的墙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臂,念儿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蹿起来。这双手即刻察觉到念儿,指甲留的极长,一根一根附上念儿脖颈。念儿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颤抖地将手指一个一个从脖子上拿开,手指却从指甲缝里流出血来,先是小小的血珠,后越来越多露出森森的白骨。念儿倒吸一口凉气,闭着眼睛咯嘣一声将其四指掰断转身就跑。忽然被什么绊倒了,念儿趴在地上,四周场景变换到处都是血糊糊的尸体,念儿倒在血泊中,看着身旁破败的身子都是一截一截的。血肉模糊,正是小皇子们死去的场景。忽而又是时过境迁,腐肉生俎。血水一点点漫上来漫过念儿的身子,念儿无处可躲,在血水里挣扎,前方猩红的血水里却出现了女子黑糁糁的发丝,在血水里弥漫飘荡。念儿一揪,露出淑妃一张削去了鼻子耳朵的鬼脸。念儿一声尖叫,血水漫入口鼻,念儿扑腾几下从床上翻下来。
      刚一睁眼就瞧见画眉跪在一侧哭红了眼睛,抹了把虚汗,是个梦。
      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画眉也不上前宽慰,只是自顾自地哭。
      念儿看着画眉眼角一抽问道“我是不是没救了你哭的这样厉害?”
      画眉眼睛红肿,见了念儿二话不说哗哗落下泪来。
      念儿着急道“倘使我真有个什么不测,走前也必定给你托个好人家你可莫要哭了。”
      “郡主没事儿”画眉终于呜呜咽咽道“是九王爷,九王爷他,他被皇上抓起来了。”
      念儿心被悬道嗓子口,她太莽撞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计划,临时起意就匆匆去做了,也只有李灏愿意陪她闹腾还白白搭上了性命。
      “小皇子们如何了?”
      “画眉听说,”画眉边说边抽着气,断断续续道“听说他们都死光了。”
      “那李晟?”
      “李晟殿下逃走了,皇上正派人全北都寻他。”
      念儿脑子一热,跳下床道“我为何会在永昌宫?”
      “画眉不知,郡主走后次日画眉一早醒来便瞧见郡主躺在床上,郑太医也在此处。”
      一瞬间脑子里的念头串联成线,事情一件一件她好似都想明白了。为何李睿将她留在永昌宫,为何日日来看她,程仕这般身手又为何会叫画眉得手,刑部之人偏生此时会出现,随行的侍卫又混入了贼子,细细密密的网子早已编织好了等她跳下,李睿又一次利用了她。“我要见睿哥哥。”
      “皇上这几日都未来瞧你,日日在娇淑房守着丽妃娘娘。只叫郑太医在此处守着你,怕是不得功夫搭理你。”

      念儿不听劝阻,光着脚就跑到永昌宫主殿内。
      程仕见了念儿道“郡主今日身子可大好了?”
      “我要见皇上。”
      “皇上今日忙于朝务没有功夫见你。”
      “念儿今日非要见皇上不可。”
      “丽妃娘娘这几日害喜地厉害,皇上守在娇淑房寸步不离,郡主还是请回吧。”
      念儿转身就往娇淑房跑,边跑边喊道“多谢程仕哥……公公。”
      程仕看着念儿赤着足,皱眉就将念儿扛到肩上道“奴才还是送郡主回屋歇着。”
      念儿道“青阳不过便远远瞧他一眼,还有劳程大人你带青阳去娇淑房瞧瞧他。”
      程仕闻言果真将念儿拦腰抱起,施展轻功未几便到了娇淑房中。
      两人站在娇淑房寝宫外,看着李睿轻手轻脚将叶璇扶起,亲手喂给她汤药。果真是怀了身子的,睿哥哥是当真在乎他二人的孩子。
      念儿见状有些替青寻憋屈,有意大声喊道“皇上,青阳求见。”程仕抬手堵之不及。
      李睿恍若未闻,动作娴熟温柔地喂下最后一口汤药,比起方才颇算得上大声道“你好好休息。”不知是对着门外之人还是床上之人。
      念儿赌气嘭地跪在地上重复道“青阳,求见皇上!”
      “程仕。”李睿不疾不徐开口道。
      “奴才在。”
      “带郡主回永昌宫。”淡淡又回视床上之人“莫叫念儿扰了丽妃清净。”
      “是。”
      念儿却不依“皇上若不见念儿,念儿便跪到皇上召见为止。”
      叶璇探出头道“皇上,念儿定有要事。”
      李睿抚上叶璇头顶,仿若情深之人对视自己的爱人关切道“可是念儿吵着你了?”

      程仕见状了然,走到念儿身侧扶起道“郡主金枝玉叶才醒来莫要在外头吹了风。”
      “我今日若是见不到李睿便叫我吹一晚上风罢。”
      程仕一把将念儿甩到地上,看着她道“郡主要糟践自己身子便自管去罢。这身子若是郡主自己不心疼,奴才们也是白操了这闲心!”念儿不过说些狠话,未料到程仕当真将她摔在地上,一身子的伤口又裂开大半,念儿疼的满地打滚。
      程仕有些不忍,弯腰查看,念儿顺势抽刀压在程仕命门,恶狠狠道“带我进去见皇上。”程仕看了念儿一眼,满不在意地一个抬手就将念儿拂落如同掸走一只蚂蚁躬身道“奴才还是送郡主回屋里躺着。”
      念儿咬在程仕肩头道“半男不女的东西!将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
      程仕身子一僵,垂下眼帘道“奴才自然下贱,比不得郡主金枝玉叶。”说罢将念儿夹在腋下,耳边呼呼的风声四起,才蹦了两下便到了李睿为念儿安排的屋里,还留下两个暗卫看着。
      念儿从来就逃不过这几人的手掌心,六年前被关在昭阳宫内也是寸步难行。
      念儿今日这一闹虽说出不去却将长孙雨时招来了。
      长孙雨时见了念儿凄然道“青阳姐姐。”
      虽说念儿的年岁确然比长孙雨时大些,却从未见过长孙雨时这样规矩地唤过她,心里咯噔一声哆哆嗦嗦道“李灏之事确然可惜,这并非我本意你若是心中有怨可千万找睿哥哥撒去,我不过……”话未说完长孙雨时噌的站起,念儿缩着脖子将双手挡在头顶喊道“此事果真与我无甚相干!”
      不料长孙雨时不过握住念儿手,肃色道“王爷曾吩咐臣妾若是他有所不测,璟瑄殿内所传消息一律交给你。”
      念儿疑惑地摊开长孙雨时放在自己手中的纸条,越往下看眼中越是慌乱,“吕将军在临州与山匪一战中大败被俘。”长孙雨时道“此为三日前你来找李灏当日所得消息,”说着又递上一个纸团道“此为今日所得。”
      纸张揉的有些皱了,墨迹在褶皱处被磨开几道细小的白色线条,却依旧不损上头白纸黑字叫念儿认得一清二楚。
      “皇上所派百人之军大败山匪,救下吕将军一众将士。”
      两张纸条不过寥寥数字,却叫念儿看的心惊胆战。
      她唤来其中一个暗卫道“素英姐姐,我想与睿哥哥下棋你可否叫程仕为我安排安排。”
      素英为难道“主子近日不想见郡主。”
      “你只需通传便可,若是不成念儿自然乖乖呆在永昌宫中。”
      素英点了点头。
      果真次日晌午念儿得李睿传召于永昌宫主殿中。
      主殿内李睿早已摆好棋盘,事关父亲,念儿小心翼翼一步都不敢出了差池。
      在父亲哥哥们庇护下活到这样大,他二人一走才晓得这些朝事一件接连一件朝她压来令她喘不过气,活到这个岁数她却一向只晓得胡闹,父亲与兄长这些年为她挡去过多少祸事,为她扫清多少障碍,为她收拾过多少烂摊子。直到今日她站在这个位置,再无二人庇佑才将父兄先前活的多少如履薄冰看得清清楚楚。念儿叹了一声,她也该沉稳一些了,她也快满了十五周岁,即将要是个小大人了。
      程仕见了念儿即刻露出笑意道“皇上已经等了多时了。”
      李睿听见声响,念儿双手一摊道“为何今日来了兴致?”
      念儿一落座便直直落下一子才回答“这棋局没有彩头就失了趣味,”
      李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无事果真是不会来的。”
      “若是念儿赢了,便斗胆赢皇上两个承诺。一、家父一心为国,请殿下念在家父为社稷操劳大半辈子保家父万安。二、念儿夫君保疆护国对皇上景仰有加,忠心护主,请殿下时刻念及手足情义。”
      李睿并不回答,紧接着落下一子“朕以为你是为李灏之事而来。”
      念儿只专心下棋,李睿也不再搭话,直到落下最后一子才浅浅道“你输了”脸上并无一点波澜也未见一点笑意。
      “念儿自愧技不如人,下了有些时辰已有些疲乏了便先行告退。”
      李睿身子未动只不过轻轻点了点头,“下次你不必再来与朕下棋。”
      念儿闻声身子僵在原地,半晌才道“青阳知道了。”
      念儿躬身退下,一直走到几十步远才暗暗舒开紧攥的拳头吐了口长气,身上却已经是一层薄汗。
      她以此二求情未注不过是想地皇上一个承诺,李睿棋艺远在她之上,他可以放水让她博个彩头也可以如方才一般将她杀的毫无余地。
      他用棋子告诉她,对于李宸和她父亲他不会念及她半分薄面。

      众人推选父亲坐这赈灾之事本就蹊跷,父亲一届武官,此事向来不由父亲所管事项之内。为何会有人推选父亲?虽他所言在理:流匪所增,将军旗下兵强马壮或许可保赈灾银两安全抵达。
      可事后一想却并非如此,天灾之处的流匪多为失了生计的凄苦百姓,甚至有老弱病残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良莠不齐,不堪一击。
      对朝廷本无威胁,可此次山匪却奸狡有序,似乎知道父亲途径时间,
      连父亲堂堂铁骑都不是对手。
      且为防朝廷围剿,大多山匪成事后必定杀人灭口,可他们却将人全部放了回来,不止是暴露了山寨位置还暴露了上山之路,若说只是凭借一股傲气,未免也太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而事后派兵围剿虽竟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与之前似乎并非同一批人。

      所有事情一件件串起来她仿佛看明白了,有人要陷害她父亲。
      所有疑点都看在世人眼中,她吕念儿不会相信,整个事件在世人眼中同样也疑点重重,念儿呼吸一滞,父亲之罪大抵不在护粮不周导致粮银子被劫而是贪污这百万银两之罪。
      而陷害父亲之人又是何人,是否便是当日推选父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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