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我

　　一听说有虚空者的线索，我们一起看向百海。百海却先向餐桌上的炖鸡伸了伸爪子，我笑了笑，给它夹了快鸡肉。它啃了一口才说：“说起那个虚空者的大名，大家都知道，就是最先主张‘无为而治’的李耳。”

　　我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有哪个大人物叫这名字，李耳？难道他的耳朵长的很奇特？百海可能见我一脸的迷惑，就提示说：“老子！”我难以置信的问：“你？”

　　百海抬了抬爪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亏你还是推崇道家的除妖师，连元始天尊的本名都不知道！”我看了看李思平，他被我看得一呆：“你真不知道？”我讪讪的笑了笑：“我忘了。”

　　百海不理会无知的我，接着说：“一部《道德经》，不仅让人类受益匪浅，妖界也从中得到了许多实惠。有些修炼的法门，通过《道德经》就能融会贯通。”

　　李思平想了想才说：“没想到这位道教的鼻祖，竟然还有着重身份。看来虚空者一直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察觉不到他们而已。”百海点点头：“虚空者实在太神秘，不然也不会给他们冠以‘虚空’的名字。”虚空大概的意思是存在且空无，不过还有句话叫“物极必反”，当充盈到极致的时候，就会重归虚空。

　　李思平深深的舒了口气才说：“其实，除妖师曾经跟虚空者交过手。”我马上问：“最后谁赢了？”李思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出了会儿神才说：“难得能心平气和的与一个妖王谈起这些事，我也把二十年前的经历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一下。”

　　百海明显的一呆，连吃进嘴里的鸡骨头都掉了出来：“你是说‘上池之灾’？”李思平点点头，然后看着我说：“二十多年前，你父亲汉卿的除妖搭档是我，我受伤之后，汉卿才跟你你母亲搭档。”我一愣，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以前怎么没听父亲说起过？

　　李思平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努力回忆那些往事：“汉卿虽然年轻，不过灵力却比我强了几倍。我性子稳妥，汉卿气盛，两个人互相弥补，是那一辈中最厉害的一对除妖师。”

　　李思平拿起酒杯，灌了口酒才接着说：“那一年夏天，也是像现在这般热，我跟汉卿接到紧急调令，一同赶回上池。本来我们还以为是妖界出了乱子，哪知道一到上池，我就见到几位汉家和周家已经归隐数载的宿老。”

　　“那时候周家跟汉家关系和睦，两家人经常互相帮忙，不过见了这个架势，我跟汉卿也一阵心虚，就算要把中原妖王赶尽杀绝，也用不着这个阵仗。”

　　“我们回上池的第二天，汉家的老掌门就病逝了，临终前，他把掌门的位子传给了汉卿的父亲。汉家开始忙着大办丧事，哪知道当天晚上，老掌门的夫人竟然自尽殉情。”听到这里，我微微一愣，怎么一直没听说祖爷爷跟祖奶奶这么牛掰？还玩殉情！

　　李思平叹息一声接着说：“当时，我还以为急匆匆的叫我们回来，是为了参加老掌门的丧礼。老掌门去世，是件大事，三山五岳的人都来祭拜了一番。好在汉家人手充沛，到是没出什么乱子。直到下葬的前一天，去挖墓穴的人迟迟未归，派出去许多查看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

　　“汉家跟周家的宿老都莫名的急躁起来，直到午夜时分，才有个满身是伤的人跌跌撞撞跑进灵堂。那个人浑身是血，连面目都分不清楚，他看到大家后，喊了声‘虚空者，在祖坟后山’就倒在地上。”

　　“我连忙过去查看，心里不禁想，什么对手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上池撒野！我走进那个伤者，却发现那竟然是师傅的兄长！他灵力强大，就算跟妖王对战，也不见得能受这么重的伤。我赶紧查看他的伤势，却发现他已经断气。”我呆了一阵，没想到家里还发生过这种惨事！

　　李思平慢悠悠的往下说：“我抬起头，刚要向大家汇报，却发现两家的长辈们全都面色凝重。然后他们一言不发的拿起长剑，一齐出了门。本来我们这些小字辈也要跟着一起去，新掌门却将我们拦住，并命令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查看。最后还说，如果他回不来，就由汉卿接任掌门。”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此去凶多吉少。那时候汉家势力强劲，汉卿的父亲以及他四位伯父、一个叔叔、六位叔伯父，个顶个都是好手。况且还有周家的七位长辈同行，是什么样的对手，连他们也应付不来？”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但是两家的长辈却还没有回来。汉卿那时还年轻，就拉着我偷偷去汉家祖坟查看，一来我拗不过他，二来我也好奇心起，就跟着去了。”

　　“一到汉家祖坟，就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这应该前一天下午那些挖墓穴的人。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过去查看，见这里面没有长辈的尸首，总算是放下心来。”

　　“当时我们想，可能是长辈们去追对手了，就到周围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跟汉卿是小字辈的佼佼者，一些长辈都被我俩比了下去，就大着胆子找到了汉家祖坟后山。”

　　说到这里，李思平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没说话，我猜想他可能是看到长辈们不幸遇难。那些长辈，在他心目中都是战无不胜的人，看到他们落难，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过了一会儿，李思平才接着说：“一到汉家祖坟的后山，我跟汉卿听到打斗声，就慢慢朝那边靠近，还没看到人影，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跟汉卿对视一眼，一起拔出宝剑，等到了近处，才看到那处修罗场。”

　　李思平缓缓的说：“简直人不忍赌，十八位长辈，有十五位已经倒在血泊中，有几位长辈的尸首，甚至碎落了一地！我也见过不少被妖怪残害的人类遗骸，但是比起当时后山的情景，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啦！”

　　“剩下的三位长辈正在跟一个留着长发的男子对战，长发男子背对着我，他满身是血，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像是一尊浴血的战神，不管三位长辈的攻击如何凌厉，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听到李思平说是长发男子，我到想起了蛇妖古丽说的那个男人，古丽也是二十年前在上池附近遇到了他，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李思平继续描述当时的战况：“那三位长辈也已经是轻弩之末，有一位仗剑与男子缠斗，另一位是师傅的三哥，他割开了手腕，朝男子洒血念咒，这是同归于尽的法子。还有一位是汉卿的父亲，他正在一块白布上用手指的血画阵。我还是第一次见纯粹用血画的阵，据说就算是神仙妖王遇到这种阵，想不死都难。但是画阵者，也会因为灵力消耗太多而死。”

　　“还没等把阵画完，长发男子就突然跳过去，刺中汉卿父亲的胸口。”我听到这里，心里打了个突，虽然我知道爷爷是在我十岁那年病逝的，但是听到李思平说到这里，还是为爷爷捏了把汗。

　　李思平的语调快了一些：“汉卿见他父亲受伤，连忙跑过去助战，我也跟着冲了过去。刚走了几步，长发男子就已经发觉我们，只见他朝我们一挥手，一阵疾风吹过来。”

　　“我见来者不善，又躲不过，就一脚把汉卿踢开。还没来得及用手遮住双眼，那阵疾风就吹到了我脸上。我的双眼火辣辣的刺痛，努力看了一眼那个长发男子的长相，我眼前一花，就晕了过去。不过在我晕倒之前，还是看清了那个长发男子的样貌，那张脸，我一辈子都不能忘却。”

　　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长得巨难看？”李思平摇了摇头，指了指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姜殇说：“跟他的长相相似。”我倒吸了口凉气，那个长发男子，肯定就是古丽口中说的那个人。再想想古丽的描述，她确实也说过，那个人很像姜殇。

　　那个人在上池杀了那么多人，至今却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甚至还有个让古丽汗颜的漂亮老婆！既然跟姜殇长的很像，那会不会是姜殇的里人？那么姜殇也很有可能是虚空者！想到这些，我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李思平看着姜殇说：“四年前初次见他，也吓了我一跳，不过他身上没有半点的灵力。而且那个长发男子的眼神非常的冷冽，姜殇的眼中却与他天差地别。后来跟踪姜殇到他家里，见到他的父亲也不是那个虚空者，我这才稍稍放心。不过我还是花了一年的时间，调查了姜殇家里的所有人，都没有那个长发男子，这才放下心来。”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想：你那叫什么放心！我才是真放心啦！不然随便找个男朋友就是虚空者，这比陨石砸脑袋的几率都高！

　　我也明白了李思平为什么今天把姜殇也带来，估计他纯粹是好奇心作祟，也是想重新探一下姜殇的虚实。

　　百海对李思平说：“没想到当时的战况竟然如此惨烈！”李思平点点头：“我虽然当时被长发男子一击打到，不过也正以为晕厥才捡回来一条性命。后来汉卿用汉家的秘方把我的眼睛治好，鬼眼是没了，不过这双眼睛没瞎就已经谢天谢地。”

　　“等我养好伤才知道，在我晕倒之后，是汉卿拼了性命，重伤了那个长发男子，这一场仗才算是打完。这一战下来，除妖师的厉害人物几乎死伤殆尽，汉卿的父亲跟他的三个伯父活了下来，不过汉卿的三个伯父也在一年内相继去世。整个除妖师的好手青黄不接，连续十来年都没缓过劲来，直到汉卿这一辈成长起来，才补上了这个空档。”

　　“也是从那一战之后，汉家才跟周家渐渐闹僵。周家指责汉家惹上了这么厉害的对手，才致使除妖师遭此劫难。汉家却说那是除妖师荣辱与共的一战，又加上俩家对待妖怪的手段不同，终于在十二年前，彻底决裂了。”

　　这我到是知道的，记得小的时候，我还经常跟周效文玩闹。后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母亲叮嘱我不要再跟周效文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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