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U刑侦录

　　“我说，不是放假吗，怎么一大清早就把人又喊过来了？”
　　拎着工具箱走入现场所在公寓的走廊，第一眼看到徐烨，莫语小声嘟囔着。
　　徐烨正垂眼抱臂站在现场外，莫语仔细又看了他一眼。自从上次情侣杀手再度逍遥法外，他就一直不太说话，弄得她以为他本来就是这个德行。结果后来跟Lily杨和陆放聊天才知道，徐烨也算是个风趣的翩翩公子，长相也还出众，博士读到一半就和女友订婚，过一阵子就要结婚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莫语只是感叹一声，刑侦部果然是CPU这个本来就没有很成熟的联盟里更加幼齿的存在。

　　“整个刑侦部只有你放假，”徐烨感受到莫语带着莫名恶意的注视，眨了眨眼，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们很忙的。”
　　“是啊，还很缺人手。”莫语揉揉额头。
　　其实她是挺想翻个白眼，不过陆放说翻白眼会显得她有点死鱼眼，为了自己的形象，唔，反正不翻也不会死。
　　徐烨笑笑，正要开口，莫语问了一句，“一开始不是164吗？难道是我记错代码？”
　　这一回，徐烨正待回答，现场里突然走出一个整齐穿着工作马甲的女子，除了手套，还戴着口罩，可谓是全副武装。
　　“啊，莫语姐。”
　　莫语眨眨眼，从那半张脸中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便听徐烨在一旁说，“你休假的这段时间希希已经递交了出外勤并且转到调查组的申请，今天这起案子是对她的最后考核。你来带这案子。”
　　陈希希也摘下口罩，看着莫语，露出一个傻傻的笑。
　　莫语愣住，正想说自己休假不过两天，陈希希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啊，想必这位就是莫语姐了。久仰大名啊。”
　　转过身，是一个年轻的警员，制服打理得服服帖帖，颇有几分英姿勃发的感觉。
　　“宪邈去邻市公安局开会，这位是CPU警察署给我们分配下来的常驻警员，段啸天。”徐烨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让他跟着你，也算是对他的锻炼。”
　　莫语转回来对上徐烨，看他眼底有分明的笑意，一时无语。
　　半晌，憋出一句：“Come on，我也是个新人好么……”

　　徐烨手上还有案子，嘱咐了莫语几句便先走了。莫语在现场外努力嗅了嗅，确实是有一股糊味，还挺重，但对她来说还没夸张到要戴口罩。
　　“我说，陈希希，”眼看着陈希希又要进去了，莫语问道，“你为什么戴口罩啊？”
　　陈希希眨眨眼，“《CPU刑侦部指导手册》上写的呀。”
　　莫语：……

　　莫语表示，她其实连新人都不如。
　　Come on，认真的好么！她还没去过现场呢啊喂！

　　最终还是把口罩也戴上了才进入现场。
　　“你造吗，我原本以为到这边来就不用工作的时候戴口罩了，结果还是要戴，真苦逼死了……”走进屋子，入目是整齐的摆设，看不出有什么他人行凶的痕迹。莫语一边朝着先进去的陈希希站着的位置走去一边吐槽。
　　“哦？莫语姐原先是什么工作？”陈希希垂眼看着地面，问道。
　　莫语走近了，看见陈希希所看着的东西，心下一震，但仍旧很淡定地和陈希希说话：“和现在差不多吧，研究生命体。”

　　她原先以为是纵火案，毕竟一开始收到的代码是164。
　　所以来的时候还很奇怪，怎么连纵火案都要需要刑侦部出马？

　　只见地上一片炭黑痕迹，灰烬堆积成小小的山，一旁还有些许黄色粘稠胶体状物质。莫语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这火烧得厉害，天花板都是一片焦黑。
　　“我已经让许锡汕过来了。”陈希希看向莫语，道，“一开始报案人也以为是纵火，但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发现自己妻子不见了，才疑心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了这个？”莫语低下头，看着那堆灰烬里露出来的一小截人骨。

　　收集了现场物证并带着死者的丈夫回到CPU之后，刚走进一楼实验室，陆放果然又是第一个迎上来的。
　　“嘿，Morry，想我了吗？”依旧是那身白大褂，中规中矩的浅灰色衬衫，领口却放荡不羁地解了两颗扣子。陆放并肩走在莫语身边，轻笑着问。
　　莫语动作一顿，侧脸看了看他，“你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
　　这是她在美国的时候用的名字，也是美国驾照上的名字。
　　“有一种东西叫Facebook啊。”陆放笑笑。□□翻墙分分钟上脸书。
　　莫语挑眉一笑：“那你有看到Tyson这个名字吗？”
　　Tyson Jacobs，莫语在美国的男朋友，尚未分手。
　　陆放也学着她挑挑眉：“莫语你不知道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做‘异地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吗？”
　　莫语沉默半晌，从证物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陆放，“做正事去。”
　　“遵命，女王陛下。”陆放接过盒子，也不再唬莫语，朝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莫语则继续朝前走去。验尸房永远都要在最角落这种设定就算在CPU也不会例外。

　　进入验尸房，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哇，真舒爽。”莫语走近，看向正沉思的陈希希，“有思路了吗？”
　　这个案子既然是对陈希希的考核，那她莫语就不打算说太多了。
　　陈希希抬起脸看向莫语，复又低下头看向验尸台上那截焦黑的腿骨，道：“尸体只剩下这么多了，你觉得有没有自燃的可能？”
　　莫语挑眉：“自燃？”
　　“是啊，自燃。”陈希希认真地点点头，“等会儿Lily过来跟我们说说尸体的情况之后，我打算再回现场一趟。”
　　“哦。”莫语抿抿唇表示了然。
　　不过，如果陈希希真打算交个报告说是自燃现象，这考核恐怕是过不了了。
　　勾唇在心里默默笑了笑，莫语决定偷偷指点一下。
　　“其实——”
　　“I’m coming.”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进来，莫语默默地闭上刚张开的嘴巴。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Lily杨来了。

　　Lily杨这个人，在陆放和楚娴两个人的科普之下，莫语大概还是有了点印象。
　　和她一样，是在美国待过很久的妹子一枚。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出来的医学高材生，但后来不知怎么着走上了法医这条路，听从父母吩咐回国跑一趟，结果就被CPU的给挖过来在刑侦部干活了。
　　不过，莫语毕竟是始终拿中国护照的，Lily杨却是不折不扣的ABC。她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匹斯堡，从小就和美国人一起混，早已是个内白外黄的香蕉。虽然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但各种打扮还真是不落话下。据楚娴说，她第一次去验尸房，结果来了个金色头发的法医，还真是把她吓得不轻。
　　除了她刚到的时候在徐烨办公室里大家一起讨论时的一面之缘，之后莫语和Lily杨也没什么接触。这次听到她那标准的美式发音，竟有些怀念。
　　“早上好呀，”Lily杨劲头很足的样子，戴上手套，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面前那截人骨，“哇，烧得真厉害。”
　　陈希希点点头，“是啊，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天花板都烧焦了，还少出个窟窿。”
　　Lily杨有些讶异地抬起眼，看看莫语，见她一脸讳莫如深，了然点点头：“是嘛。”
　　“希希觉得有自燃的可能，”莫语看了看那截焦黑的腿骨，心中澄如明镜，“你觉得呢？”
　　Lily杨是个聪明人，已经懂了莫语什么意思，便以专业的架势开口道：“你们看，这骨头空空的，骨髓已经成灰了，是从体内往外烧的。”
　　她话音刚落，陈希希就迫不及待道：“从身体里面开始的自燃？”
　　Lily杨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恼她的打断，继续：“许锡汕说刮了残留血块送去陆放那里检验，或许你们应该去他那里找答案了。”
　　“唔，我刚刚才把那血块给陆放。”莫语挑挑眉，“那应该还要等一阵了。”

　　在Lily杨那里找不到什么答案了，陈希希坚持着自燃的说法，莫语决定循序渐进把她这种想法给掰正了。
　　于是，她主动问道：“希希，你知不知道人体内是什么易燃？”
　　陈希希一脸理所当然，“我知道啊，脂肪啊，三酰甘油酯。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于是莫语继续循循善诱：“那燃烧的三要素是什么啊？”
　　“可燃物、助燃物、着火源……”陈希希皱皱眉，“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会着火自燃呢？”
　　莫语笑笑。陈希希还在念叨着自燃，但已经有点步入正轨了。
　　“我们回现场再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触媒吧。”莫语勾唇，率先向着前方走去。

　　段啸天得知莫语和陈希希还要回去，表示自己在CPU等她们调查结果。
　　“有什么发现请告诉我，我在这边审讯受害者的丈夫。”出发前，他很是正经地跟莫语说。
　　莫语点点头，忍住笑，车开出去了才问陈希希：“我发现在这边大家都管受害者叫受害者，不别扭么？”
　　陈希希奇艺地看了莫语一眼，“不叫受害者叫什么？”
　　莫语语塞，想了想，说，“呃，我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名字吗？”
　　陈希希更加奇异地看了莫语一眼：“有啊。”
　　莫语顿觉自己中文实在糟糕，跟陈希希真是说不通，干脆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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