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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俗话说灯下黑。
沢田纲吉觉得他就是盏孤零零的灯，脸上的笑容照亮了别人却是让自己的心越来越
空洞，黑漆漆的一片。
会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样的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却怎么也没办法抑止。
有人知道却当做不知道，有人一直都不知道，只把他当神一样供起来，却不知他需要的不是
这些。他经常会觉得累，心累。
这种状况是从他开始继承彭格列之后开始，他失手击杀了第一个人之后爆发，然而在
当即就被掩盖。那天夜里，他没哭。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又扯出笑容，不用看就知道
肯定很丑。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破了个洞，冷风嗖嗖地钻进来，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
暗。明明知道，狱寺和骸在遇见自己之前就已经杀过人，未来战时年长的大家也已背负了多
条性命，可是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受不了了。飞溅出来的血液的温热和腥味，无一不让他感
到恶心，他却不能后悔也无法后悔。他在接受初代的继承的时候就选择了继承彭格列，除了
它的历史，它的荣耀也包括它的罪。深沉浓厚的罪，常人无法肩负的罪。
后来他开始学着用笑容掩饰一切。原本温暖的笑容已经被尘封，有的只有公式化的标准
微笑。身边的人何曾不知晓却没有任何办法，那是他自己的坎，需要他自己过，他们只能在
他背后默默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支持他，在他觉得累的时候拉他一把。
不过，这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他还是有机会卸下伪装的，在云雀恭弥面前。换个说法，
在云雀面前他装不起来，云雀也不会允许他装，那样太累。用云雀的话来说就是，“草食动
物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可以，其他的我会负责。”至于草食动物的本职，除了吃喝拉撒
睡，就是在一旁瑟瑟发抖等着被咬杀了……对于这一点沢田纲吉一直觉得很不爽，但却是无
可奈何。那个人太霸道，霸道到在他周围设下一道壁垒，将他发散出去的光芒全部反射回来，
照亮了灯下的那一片小小的阴影。
云和天空总是相依相存的。
在沢田纲吉第一次杀人的晚上，云雀是去过他的卧室的，那个人缩在床中央，整个人在
月光的映照下，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看得分明，那个明明全身肌肉都在抽搐发着抖却强迫
自己一遍又一遍扯出笑容的倔强的草食动物。真是丑得可以。但是他却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搂住那个倔强的家伙，明显感到了那人的僵硬，却没放手。
“睡吧，我在。”
那人还是僵着，没有动作。
“睡吧，我在。”
僵住的肌肉动了动，明显换了一个姿势。
“睡吧，我在。”
那人转过身，缩进自己怀里。
“云雀学长。”
“我在。”
“云雀学长。”
“我在。”
“云雀恭弥。”
“我在。”
“云雀恭弥。”
“我在。”
……
听着那个人的声音一边又一边地叫着自己，甚至带上了哭腔。又渐渐地轻下了声音，直
至呼吸平缓。
“睡吧，我在。”
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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