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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旧耆老,但睹新少年
我这是在哪儿呢?尚在人间吗,还是已入地狱?或许是在梦中吧。梦川啊,我的梦里,你已然去了。你如何会在我的梦里离开我!
梦川梦川梦川!
你怎么可以,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你又怎么可以,早早地离开人世,辜负了你的灵秀!
但是宗野说,这不是梦。他拿着耿默的讣告告诉我,这不是梦。他拿着钰梅的丧信告诉我,这不是梦。这通通不是梦。
那,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人生。
可是这又怎么能是实实在在的人生!难道没有神灵,没有天眼吗?还是说,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都报应在了你的身上呢!我在俗世沉浮,为利禄所累,一腔热忱早就消损,哪有十九岁时的意气风发。可是我再苟且,也不该让你来担负所有的罪孽啊!若真如此,我这余生还怎么度过。 ——祭梦川
深秋时节,韶州却暖和得狠,全不似孟州苦寒。但久居北方之人若是迁居此湿热之地,多半是身缠百病,命不长久。
我的长兄阿会,早在初秋时就显出病态,此时已经是久病日疴,刺史之务早就无法经手,只是靠汤药苟延残喘,保命吊气。
大夫说,熬过隆冬,得见初春,就有指望了。此时距来年开春尚早,但阿会却一天天消瘦。
阿会是我的大哥,却更像我的父亲。我三岁时就失去了父亲,完全记不起他真切的模样。母亲改嫁之后,我就一直由兄嫂抚养。好在阿会大我两轮有余,又颇通诗书,教导起我来绰绰有余。大嫂温良贤淑,只是膝下无子,略有遗憾。不过正因如此,她待我更如亲生儿子,悉心照料抚养。
在我稍大一点之后,兄长就被调任韶州刺史,于是我们举家迁入广东,安乐了几载。
直至今年秋,阿会病倒。
这病来势汹汹,并无先兆,而且在秋季肆虐,颇有些如狼似虎味道。它打破了安乐生活的平衡,也让我意识到,其实,我一直都只是悲哀的多余的一个人。
大嫂为大哥的病几近发疯,日日夜夜在床前侍候着,抚着大哥的脸,哽咽着说着过往之事,妄图让大哥留恋人世从而拖过寒冬。这期间,大嫂从不理会我,确切来说,是已然看不见我了。她的眼里只有躺在床上说话都字不成句的重病大哥,而大哥也一直在念叨早年他们失去的第一个儿子,时不时地为大嫂往后的日子担忧不已。他们俩四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内里是只属于他们的世界。这个时候,我大概明白了,不论我与他们在一起过多久,我都不可能真正进入他们的生活。
我虽然也为抚育我多年的大哥焦急痛心,但是我更为自己的处境悲哀。自幼失怙,更兼无母,常年寄人篱下,一直,一直都没有,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人。真是,生无可恋啊。
未到隆冬时节,天气还挺自在的一天,大哥走了。他太年轻,正值四十壮年,却早早暴毙。
大嫂悲痛地已经木然,整日整夜地扶在棺材旁不做声,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交由我打理。我一个刚十一岁的孩子,被迫过早地成熟起来,应付死亡,应付琐碎。
过了段日子,二哥阿介终于从孟州赶来帮忙打理后事。二嫂和我两个侄子自然也跟来了。
我见到了我的小侄子,梦川。
梦川还正是小孩模样,小小的软乎乎的一团孩气,虽然只比我小两岁,但看上去像是小了四五岁。
二嫂拉着小梦川先给大哥磕头,又跟大嫂说些安慰话,最后指着我对梦川说,“这是小叔,你父亲的四弟,快叫人。”梦川眨巴着大眼睛看了我半天,脆生生地喊了声,“哥哥。”二嫂一听,作势要打嘴,我连忙止住二嫂,“梦川还小,况且我比他大不了几岁,他弄不清也是正常。”二嫂一脸歉意,“小弟你不知道,梦川这孩子懵懂,孩子气重,你也要多多教导他。我听阿介说你像梦川这么大的时候就能作文了,真是天生的聪慧。”我不好意思地对二嫂笑了笑,刚要自谦,就见二哥拉着百川处理完事情回来了。二哥示意二嫂去一边说话。二嫂一走,灵堂里只剩下我和梦川两个人了。
梦川是神灵赐下凡尘的至宝,二嫂说我聪慧,而我又怎能及得上梦川的十中之一。他对万事万物都有种佛祖的姿态,天真与圣洁融合地不见缝隙。往他面前一站,世俗的我几乎无地自容。
他见我不说话,弯着眉毛对我笑了笑,软糯糯又叫了声,“小叔。”
我几乎被怔住,脸上却未来得及做表情。他看我仍然没反应,大概也是困惑了。
我觉得有些尴尬,刚想开口对他说什么,肚子却比我先张了嘴,咕噜噜地一阵叫唤,我登时脸红成了一个大番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倒是梦川,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情,小胖腿啪嗒啪嗒地冲到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捧着张饼出来了,“小叔没吃饱吧,饿了!”
正当梦川要把大饼塞给我的时候,二嫂哭着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梦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梦川居然还是在暗搓搓地递大饼给我,小手一抖一抖地,我都快笑出来了。虽然奇怪于二嫂的大哭,但更是被梦川感动了。
好像感到,生命中融入了新的骨血,好像感到,有那么一个人,让我生有可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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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好像越来越拖沓鸟肿么破,这种毫无爆点的三无属性没人打理肿么破。话说少年时期会多一点因为两人长大之后就各种碰不到啊~其实是对于竹马一向无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