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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用数不清的岁月来交换
林寂听到白静在喃喃的说着什么,他看着她,然后俯下身去听,她在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说:“辛城,辛城。”
瞬间就牵扯起了心口的痛。
连日来某小报拼命从各个渠道挖掘自己和白静的陈年往事,搞着连载来抹黑他们的感情。作者生平所学这一口气就用了个遍,在只知晓细枝末节的程度上大肆渲染,增添无数莫名其妙的细节。林寂一一看过来,错觉他们之间原来已经有了这么甜蜜的情节。
仅仅如此,都还好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小报作者明是写着纪实,暗却是虚构一篇阴谋与爱情的小说。林寂被蓄意搞臭自己的小报化名描写成用手段害死旧情人丈夫企图夺回旧爱的险恶男子,整个业界都开始默默的关注这件事情的发展,甚至连自己的读者都不信任地发邮件过来询问始末。
这些,都不算什么,什么都不算什么,只是听到她在昏迷中依然念念不忘辛城,这一点仿佛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压垮自己所有的坚持和抵抗。
若她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深刻流连彼爱不能自拔,自己又怎么能全力的去守护她,接手她的世界用力撑起来。名不正言不顺,更像是有一个结界把自己和她隔开,他依然只能远远望着,而无法伸手扶持。
这个结界是辛城留下的,必须要她自己愿意走出来。
林寂想要握住白静的手,左手犹豫在半空,终于悻悻的收回。
也许,是该去做一次漫长的旅行,去寻找一些彼此都遗失的情愫。
林寂叹了一口气,走出去,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
昏迷中的白静,在喃喃无数次的辛城之后,虚弱的说着:
“林寂。”
梦里的林寂,带着一双忧郁的眸子,远远地站在河的对岸,微笑的看过来。
河面上,堆起了薄纱般的雾气。
再几日就是辛然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了,白静把足够多的学费打到倾南师大分配给辛然的工商卡上。辛然始终是觉得不舍,今时已不同往日,没有男人支撑的家看起来虚弱无力,辛然亦不太愿意用白静的钱,她心中始终都有阴影,始终都有隔膜。
情分是有的,但是,距离也是需要保持的。辛然守着这样的做人准则,日复一日的打听勤工俭学的方法,网上搜索别人勤工俭学的实例,道听途说,以及亲身走进小店里去询问是否需要店员。终是未果。她毕竟是刚从一个宠爱她的天空里走出来,还不太能适应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讨生活的境况。走进各种合适的店面里,佯装看商品,面红耳赤的向店员打听需不需要招工,城府深邃的店员在辛然的话里听出蛛丝马迹,拐弯抹角的教导辛然这种找工作的方式行不通,有些话是必须要直抒胸臆的。
辛然迈着失落的步子回家做饭,自己吃好后装进保温杯里送到医院给白静。
倾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大大小小的建筑一律粉刷成粉红的颜色,无论晴天阴天,看过去都是一片温馨的柔和。送过好几次饭的辛然熟门熟路的在粉红建筑中蜿蜒穿行。
她站在某一幢中式小洋楼的前面,听见头顶有鸟类扑棱翅膀飞过,于是右手搭着额头,抬头看到太阳悬在三层建筑的楼顶,明晃晃的日光中,有一个黑色的剪影。
然后,一架白色的纸飞机,顺着太阳的光路,拖着笔直的轨迹优雅缓慢地飞向自己,辛然不自觉地伸出手把它稳稳的接在手里,抬头看过去,逆光中他的剪影融化在太阳里。
此飞机似彼飞机,机身上有相同的条纹和笔迹,她站在光芒之中,看到飞机里有熟悉的笔迹。
她知道是他,柏书。
那日在火车站被人群冲散,瞬间人海没过头顶,他来不及告别,她来不及再见,本以为就此失去音讯,成为曾经遇见过的,却再也不会遇见的路人。彼时老天的安排毫无一笔带过的意思,留在彼此记忆中的午夜对话,成为一曲片头音乐,缓缓拉开这个故事暗红的帷幕,铺展开精致唯美的情节。
辛然心中有激动,提着白色棉布裙子小跑的进了住院楼,上一层阶梯,再一层阶梯,视线里突然开了一扇窗户,彩绘的玻璃窗散开柔和的各色光束,她停在楼梯下,仰头望去。
他悠然地靠在窗户上,斜着脸看天花板,留一个精致的男儿侧脸给自己,然后,顺着光朝辛然看过去,绽放轻声微笑,伸出手,说:“你好。”
辛然缓步踩上木制楼梯,一级一级,一级一级,终于走到他面前,她说:“打扰。”
后来他们都笑了。
他像个十岁的孩童一般,拉着十岁女童的小手,绕一圈圈的楼梯,登上房屋的平顶,他拿过她手里的飞机,走到平顶边缘,扭头冲她灿烂微笑,露出洁白牙齿,然后朝前方轻轻掷出手中纸飞机。
纸飞机在空中优雅滑翔,笔直地飞向远方的太阳。
他和她,并肩看它离去,心中满溢温暖情绪,相视一笑,情动花开。
愿,用数不清的岁月来交换,
换某一朝人海相遇,
重逢时,故人回眸一笑,
自是万籁寂静,
有凤来仪。
林寂搭上某一架去往旅途的飞机,飞跃过整个城市的头顶。
他内心并无沮丧,他猜得到结局,于是路途中不失落不惆怅,携带对彼岸无限美好的猜度,在路上用心寻回彼此遗失的情愫。
他说:“等我。”
然后挂上耳机,听某女子在耳边唱千回百折的歌,内心平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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