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浪迹天涯

　　九、飞奔来寻
　　这是一个早上，毫无疑问。
　　这是谭荭到武汉的第二十六个早上，二十六天了，她始终没有秦木的消息，巧合的是，她也遗忘一个重要的信息渠道，她本来是可以给赵蓝家里打电话的，但她似乎是忘了，忘得几乎没有理由，也许，所有的巧合都是在忘记中诞生的，否则，那都叫预测。
　　这个电话号码，她不知道自己拨了多少遍，她已经猜测到，秦木家里的电话号码可能出了故障，拿着电话卡站在校园里，她显得特别无助，可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她觉得自己不能等了。
　　寝室在六楼，她一口气跑上去。
　　“我出去了，可能晚上回。”她一边换鞋，一边给寝室的同学说话。
　　“很远吗？”
　　“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出了门，身后同学的追问她自然不会在意。
　　公汽走走停停，车里的人有些焦急，虽然是星期六，但车里的人并不少。
　　没有座位，这在武汉很正常。她靠着下车门，一站一站地数，可半小时后，她把自己的数字忘得一干二净，索性不数了，只是时不时向窗户外看看。
　　车速带动的风把谭荭的头发吹起来，她真是很漂亮，披肩的头发把她的脸蛋修饰得恰巧完美，快一个月的大学生活，把她的皮肤变得更为白净。
　　她显然有心事。
　　“让一下，下车。”
　　谭荭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
　　“请让一下。”那人把分贝提高了十度。
　　谭荭扭过头去，那人正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让。她的目光中饱含歉意。
　　车门关上，可她突然大喊：
　　“师傅，开一下门，我要下去。”原来她看到了开往秦木学校的汽车。
　　车没有停下来，她只好等下一站。
　　又一站，车门打开。
　　她沿着路往回跑，就是撞了人，她也没有停下，许许多多的“对不起”在有点寒意的秋风里飘荡。
　　她终于停了下来，她是一边招手拦车才一边停下的。
　　车只奔秦木的学校而去，它不需要停，这不是公汽。
　　“师傅，这车直接到汉江学院吗？”
　　师傅点点头。
　　留给谭荭的剩余时间，她只能焦急地等待。
　　这一路是怎样的风景，她确信自己大脑的某一个角落就曾经展览过这里的一砖一瓦，红砖灰墙伴随着各自门前的那块不大不小的菜地接连着向后急退，来不及退走的是挤占在她鼻孔里的垃圾味。
　　车在汉江学院的门口停下来，看着校门口偌大的金字，她在不停地祈祷，祈祷就在接下来不远的时刻，秦木能从这里走出来。校门口是一大排挡，混沌、土家烧饼、兰州拉面、北方饺子馆次第排开，它们各自经营着自己不大的一块地盘，没有冲突，到处串场的除了挑食的漂亮女学生外，还有平时最不吸人眼球的苍蝇，它们无所顾忌地飞舞，纵然不知道自己在人的地盘上做着一次邪恶的聚会，甚或，在它的同类看来，这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舞蹈。世间本有许多不可预测，而世间总有许多人预测，不可预测的是必然会出现的结果，而人预测的仅仅是罗列产生这一结果的无数理由。不可预测的结果只需要忍受和遗忘，而人预测时的原因却需要众多的大脑细胞去呵护和担心。这大概是苍蝇能随意乱飞的原因，因为苍蝇没有那么大的脑袋装下如此多的细胞。
　　谭荭没有多少时间参观这里的环境，她的眼光需要无时无刻地盯着那条通往校门口的马路，马路上的人很多，多不会停留，停留的多是下面这种。
　　“到了多久呢？”男生问。
　　“都到半天了，你肯定在睡懒觉，一点也不担心我。”女生像是生气极了。
　　“不是，为了陪你，要养足精神嘛。”
　　“哼！”
　　不过，他们还是相拥着走了。
　　时间也跟着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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