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把你的节操捡回去

　　二叔家里有一台电视机，放在二叔二婶的房间里。
　　陈小江吃好饭，就跑进去看电视。二叔也走进房间去看电视，二婶则扔下一句：“小放啊，吃好饭你就自己收拾一下桌子吧。”也跟着走进房间。
　　陈放收拾好碗筷和桌子，将自己的床铺摊开来，屈膝坐在上面，看着窗外。
　　对面的房子乌黑一片，看来是主人还没有回家啊。

　　陈放突然很好奇，两幢房子的距离这么近，那么自己对面住着什么样的人呢？
　　忽然，对面房子里的等打开了，陈放惊讶地看到穿着一身白衬衫的sun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嘴巴都长大了。
　　Sun正好走到窗边想拉窗帘，看到陈放在自己对面的窗户下，长大的嘴巴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陈放见sun发现了自己，躲也不用躲了，朝sun挥挥手。

　　Sun打开窗户，陈放也跟着起身打开窗户。
　　“你怎么住在那里？”
　　“哦，这里是我二叔家，我昨天才刚刚过来。”陈放生硬地解释道。
　　Sun不说话，透过窗户打量到陈放的地铺：“你就睡在那里？”
　　“嗯……啊。”

　　Sun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将窗帘拉了下来。
　　陈放连忙说：“孙哥再见。”
　　Sun一下停止了动作：“你为什么叫我孙哥？”
　　“你不是叫sun吗，那不就是中文里面的孙？”陈放的奶奶是老派的知识分子了，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英语，就撑着带陈放的时候，把那些英语都教给了陈放。陈放才知道了sun的拼音就跟中文的“孙”是一样的，以为sun姓孙呢？

　　“难道不是吗？”陈放窘迫地摸摸后脑勺。
　　Sun看陈放涨红了脸局促的样子，忍了忍：“随便你吧。”
　　将窗帘继续拉下来。

　　Sun是这么想的，刚才可能自己说话伤害到了陈放，自己就把这次当成赔罪，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而陈放是这么想的，既然sun哥不否认的话，那就是默认了他其实是姓孙了。不禁高兴起来，叫个英文名多别扭啊，还不如叫孙哥呢，简单上口。

　　打完心里的小九九，陈放躺下来，心满意足地开始睡觉。
　　睡梦里，陈放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还在打青蛙，一只只青蛙每次被按中就会呱呱叫几声，场面好不热闹。
　　突然，一只青蛙跳到了自己脸上，并且不断在自己脸上跳着，陈放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疼，想叫那只青蛙不要压了。

　　“不要压了，不要压了……”陈放大叫着睁开眼，却感觉到一个书包不断地砸到自己脸上。
　　陈小江用力地把自己的书包压在陈放的脸上，陈放用力地挣扎着：“你要干什么？”
　　“就是要砸死你。”陈小江狠狠地压着。
　　陈放猛地把陈小江给推开，陈小江一个不稳，踉跄地倒在地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会被瘦弱的陈放给推开。没过一会儿，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哭了起来，把二婶从房间里面引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二婶看到心爱的儿子坐在地上大哭，立刻心疼地不知怎么是好。
　　陈小江指着呆愣在那里的陈放，哭泣着说：“陈放他推我，妈，陈放他推我！”
　　二婶连忙哄道：“好好，我的宝贝受委屈了。”说完，二婶竖起眉毛朝陈放怒吼：“陈放，你是怎么回事啊，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现在居然还退我的儿子，你是想干嘛？”
　　陈放维诺地说：“二婶，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随便推人吗？”二婶咄咄逼人，嗓门开始拉响来。
　　二叔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走到二婶身边小声劝：“好了，估计是两个孩子闹着玩的，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
　　Sun起床走出卧室，透过窗户就看到了对面的动静。

　　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女人一脸凶神恶煞地指责着陈放，陈放低着头不说话。而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则不断劝着那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让sun看了都有些不耐烦。

　　终于，中年男人将那女人拉进房间里，走出来在陈放手心里塞了个东西，就让陈放走出去。
　　陈放还没有刷牙洗脸，就被二叔匆匆忙忙赶了出来，只有手里的两块钱和背上的书包。一个人沮丧地沿着河边，踢着石子头也不抬地向前走。
　　“诶，小孩儿。”陈放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反射性地停下脚步，却不敢肯定是不是在叫他。
　　回过头，只见sun斜跨着一个白色的运动包，穿着一件白T恤和黑色长裤，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过来。

　　“孙哥好。”陈放乖乖地率先打招呼。
　　Sun扯了扯嘴角：“你去学校？”
　　陈放看着手里的两块钱，点点头。

　　“可今天是周六。”
　　“啊？”陈放长大嘴，难道他连最后一个去处都没有了吗？
　　看着陈放呆呆的样子，sun叹了口气：“算了，你跟我走吧。”
　　Sun将陈放又带到了昨天到过的那家网吧，网吧的大门紧锁着。
　　Sun上前不客气地握住门上的铁环，重重地敲了几下，里面噗噗腾腾一阵，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头发乱糟糟的莫凌甚出来开了门。

　　“一大早的催命呢？”莫凌甚竖起两条粗眉。
　　Sun不理会莫凌甚，径自走了进去。
　　莫凌甚看到陈放，似乎有点意外。
　　陈放朝莫凌甚羞涩地点点头：“哥哥好。”

　　“哦，弟弟好。”莫凌甚很给面子地回了陈放一句，却让人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时，萧鸣走出来，看到陈放也是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快就扬起了温和的笑容：“小放，你也来啦，快进来吧。”

　　看到萧鸣，陈放才放松下来，高兴地朝萧鸣跑过去。
　　莫凌甚有些吃味地说：“也没见你平时对我这么温柔啊，说，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嫩草啊？”
　　萧鸣瞪了莫凌甚一眼：“你在胡说什么呢！”
　　Sun已经放下斜挎包，打开一台电脑，嘴里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我已经找到破解你的那个代码的方法了，你就等着看吧。”

　　陈放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背上还背着书包，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萧鸣给陈放倒了一杯水：“小放，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陈放低着头，看向自己手里攥着的两块钱，因为手心里的汗已经有点湿濡了。怯怯地把那两块钱递过去：“哥哥，我把这两块钱给你，你能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萧鸣的眼神温和地看着陈放，温热的大手摸摸他的头：“钱哥哥不要，你就在这里玩吧，想玩多久都可以。吃过早饭了吗？”
　　陈放摇摇头。
　　“那哥哥去给你拿点吃的吧。”萧鸣站起来，扭头问了一声sun：“sun，吃早饭吗？”
　　“面包馒头随便来个吧。”sun眼睛都不转一下地说。

　　陈放还呆坐在那里的时候，sun突然开口说：“小孩儿，把你的脸去洗一洗。”
　　陈放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刷牙洗脸呢。
　　跑到厕所里面去洗了把脸，陈放又跑出来“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就算是刷过牙了。
　　这时，萧鸣拎了几个包子进来，一袋给陈放，一袋给sun：“吃吧。”

　　莫凌甚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了，立刻夸张地做出一副伤心状：“为什么我没有啊，每天给你当牛做马却没有肉包子吃，这两个孩子却能够伸手就知道你亲自买的肉包子，这是为什么啊？”
　　萧鸣那很爱演戏的莫凌甚没有办法，翻翻白眼道：“你是有多爱演戏啊，好了好了，走开。”
　　莫凌甚笑了两下，走到电脑桌前坐下。

　　萧鸣过了一会儿，也走到莫凌甚旁边的位置上。
　　Sun嘴里叼了一只肉包，手里动作快速地按了几个键，就激动地说：“成了，萧鸣，我把你的代码给破掉了。”
　　陈放两手捧着只肉包子，走到sun身边看，只见电脑桌面上此刻正在播放一副水墨画卷。青翠高耸的山峰，雾霭重重，一道瀑布从山峰顶端流淌下来，一只仙鹤鸣叫一声，从瀑布间飞过，山下的草地上顿时开起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悠扬的古筝声音从电脑里面传出来。
　　陈放被这么美丽的画面惊呆了，sun却明显兴致缺缺，撇撇嘴：“萧鸣，你弄得是什么东西？”
　　萧鸣探过头：“哦，这是我目前正打算做的古风游戏，这是里面的一个场景，好看吗？”
　　“萧鸣，你一个人，要做这么大型的游戏。就算你自己技术再厉害，国内的整体技术也跟不上去啊！”sun觉得萧鸣是疯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是做着玩的，做不出来就不做了呗，你不觉得这个很美吗？”
　　Sun还没说话，陈放就抢先开口说：“萧鸣哥哥，我觉得这个做得好漂亮哦，你真的好厉害！”
　　萧鸣高兴地两眼笑弯：“谢谢小放。”
　　“萧鸣哥哥，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做，我也好想学。”陈放兴冲冲地看着萧鸣：“孙哥也会，我也可以会的。”

　　“孙……哥？”
　　“对啊。”陈放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指着sun，又重重地咬文嚼字了一下：“孙哥。”
　　萧鸣还没有反应，莫凌甚已经在一旁夸张地笑起来，一边拍桌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孙……孙哥……”

　　陈放还没有发现不对劲：“有什么问题吗？”
　　莫凌甚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哈哈……”
　　萧鸣也觉得莫凌甚有些太过分，sun的脸色都已经变青了：“好了，莫凌甚，做你的事情去。”
　　莫凌甚这才勉强止住了笑，却忍不住在一边偷偷地笑，让萧鸣很是无奈，但他看sun也没有说什么，便没有开口纠正陈放。

　　“小放，学电脑会很辛苦的，要做出这些美丽的东西来，往往需要你付出更大的努力，这些你都可以做到吗？”萧鸣尽量用陈放可以理解的话向他解释这个领域的艰辛。
　　那个时候的陈放懵懵懂懂，怎么会明白。

　　直到多年以后，独自一人游走在网络世界里，靠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混一口饭吃的陈放，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
　　但当时，陈放是很坚定地点点头：“我一定会用心学的，所以，请你教我吧。”
　　莫凌甚在一边起哄：“萧鸣，干脆你就收了陈放当徒弟算了，你不是就想要个小徒弟，能够从小培养起来，继承你的衣钵吗？我看陈放就挺合适的，虽然资质差了一点，但将就将就还是可以用的。”

　　萧鸣看了莫凌甚一眼：“你在乱说什么呢，我看小放还是挺聪明的。”
　　就这个问题上，萧鸣不得不承认，是他看走了眼。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陈放顺利成为了萧鸣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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