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湾港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一阵。
　　最后毕言言忍不住问他：“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吧？”
　　她应该都看到了，赵向湾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大方承认比掖着藏着要坦然舒适。“是的，在一起快一年了。”
　　毕言言听了，眼眶有些湿润。在一起一年了，那也没有她和赵向湾在一起的时间长，也就这么点时间，怎么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打搅他们了：“那你们好好用餐吧，我先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谢谢。”赵向湾点了点头，没有挽留她，目送她下楼后，慢慢地走回包厢。

　　三个人的用餐很快结束，梁心意犹未尽地说：“这里的食物真心不错！”
　　霍刚表示认同：“看来没白来。”
　　毕言言自从去卫生间回来，就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样子。
　　梁心用手肘推推她：“怎么啦？不好吃还是没吃饱？”
　　毕言言回过神，着急地摆摆手，解释道：“好吃，当然吃饱啦！我这是流连忘返……”
　　梁心“嗤”了她一声，认为她说得太夸张。
　　霍刚见两个女生吃得差不多，提议：“有没有想去逛逛的地方，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毕言言笑着摇摇头，转头问梁心：“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梁心也摇摇头：“没有，我还要回宿舍赶份报告，要不你们俩去吧。”
　　“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回去吧。”毕言言知道梁心吃了别人的嘴软，挽着梁心的手，赖在她身上。
　　霍刚不勉强她们，吃饭比较匆忙，出门前也没有好好查找可以游玩的地方，于是开车送她们回到学校。
　　“你在正门停车就好，我和梁心走路进去对面的教师公寓，顺道在路边买点水果回去。”毕言言看到正门快到了，从后面探个头对霍刚说。
　　“好的。”霍刚把车子靠右停稳。
　　毕言言笑着向他摆摆手：“谢谢你，霍刚！有机会我请你吃吧，但我可请不了太贵的噢！”
　　霍刚在嘴角抿了个小小的笑窝，虽然很高兴毕言言这么说，但又对她的客气有些排斥：“再说吧，我可没指望你请我吃大餐。”
　　“太坏了你，这么说我，普通的大餐我还是请得起的！”毕言言假装生气指着他，“等着！会有那么一天请你的！那我们先走啦！”
　　霍刚笑着耸耸肩。
　　梁心跟着毕言言下车，快关门的时候向霍刚道了一声感谢：“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有机会再见哈！”
　　走到马路对面，梁心故意学着毕言言的声调重复刚才的话：“太坏了你，这么说我，普通的大餐我还是请得起的！……”
　　毕言言听见梁心那恶心的声音，冲上去拍打她：“喂，姓梁的，你这是干什么啊！”
　　“哎呦呦，毕言言，我发现你真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啊！你这么矫情，觉得欠人家人情是吧？屁！压根就是给人家留机会！”
　　毕言言生气地怒视她。
　　梁心胆子忒大，也不管毕言言高不高兴，自己很尽兴地继续说：“人家霍刚才不管你请他请，能和你吃就行了。有了第一顿饭，就会有第二次的大餐，这是不变的发展顺序。哈哈，我在这里祝你们幸福！下次可别再叫上我了，我这电灯泡长期亮着，容易烧，烧坏了就更难找对象了……”
　　毕言言不和她计较，开玩笑地说：“你就念叨吧，我当你是在提前吃醋，霍刚本来就是我想介绍给你的。”
　　“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梁心提着包一溜烟跑了。
　　“喂喂，梁心，你回来！”毕言言在后面手舞足蹈，“水果店跑过了！快回来！”
　　“回去干什么，等你揍我啊！别忘记了买几个苹果给我！”
　　“我钱不够，你快回来付钱啊！”
　　梁心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水果店门口徘徊，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梁心对她大声喊道：“我才不信你钱不够，我回去等你啊！”
　　毕言言看见梁心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直跺脚。好吧，不就是给你买几个苹果，吃死你！

　　霍刚看她们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自己一个人在车子里呆坐了一会儿，想从自己身上摸一支烟出来抽一抽。许久没有抽烟了，但抽烟的感觉确实很美妙。把烟摸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钱包不在身上。去哪里了呢？应该不可能丢的，今天下午买烟的时候钱包还在身上的，难不成是吃饭的时候落在了西餐厅？
　　霍刚很果断地把车开回了花园西餐厅。
　　一进门，便有服务员迎上来。得知霍刚遗失了钱包，服务员也很紧张地陪同他一起去总台询问。总台的工作人员认真地核实了今天掉落在餐厅内的东西，除了被主人领走的，剩下的物品中并没有钱包。
　　工作人员细心地询问：“霍先生，请问您的钱包是什么颜色？”
　　“棕色的短款，样式很简单。”
　　“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吗？”工作人员一边询问，一边做简单的登记。
　　霍刚回想了一下自己钱包里的东西，说：“里面只有几张银行卡和一些现金，但有我很重视的私人物品。”
　　工作人员听到“私人物品”，知道对方不方便透露，没有再详细询问。
　　“霍先生，麻烦您再稍等一会，我们正在向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可能是刚发现还没有交到总台。”
　　霍刚看了一眼旋转楼梯，有些不太信任他们的工作效率：“你可以自己上去检查一下吗？不会打搅到其他客人的用餐。”
　　工作人员友好地微笑点头：“您请便。”
　　上到二楼，霍刚发现他们原来坐的位置，已经有新的客人在用餐。地面有明显清理过的痕迹，钱包看来是不太可能遗失在这里了。
　　花园西餐厅的构造比较奇特，用餐的隐蔽性做得非常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将男女卫生间隔开，女卫生间在3楼，男卫生间在2楼。
　　霍刚记得自己上过一次卫生间，由于男卫生间在2楼，他没有机会上到3楼，索性放弃了再去3楼看看的想法。
　　下楼梯的时候，霍刚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赵向湾的来电。
　　“喂，向湾啊，有事吗？”
　　“你到花园西餐厅吃饭了？”听到赵向湾这句话的时候，霍刚还听到旁边有一条细细的女声，似乎在叫赵向湾下青菜。
　　霍刚好奇：“你怎么知道？”整个用餐过程都没有碰见赵向湾，如果碰面了，以他和赵向湾的关系，不可能不过来打招呼的。
　　“没碰见你人，倒碰见你钱包了。”
　　“真有意思，这样都能被你捡到。”霍刚松了一口气，口气里带着几许玩笑，“在哪呢？我过去找你拿吧。”
　　“我还在花园西餐厅。”
　　霍刚说：“我刚好跑过来这边找，你在哪个位置？”
　　“三楼左边第二间包厢，你直接进来就可以。”
　　推开门进去，是一个四人的包厢，霍刚一眼就看到赵向湾在和一位女士用餐。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霍刚不客气地走过去，拉开赵向湾旁边的椅子坐下。
　　“这么有情调来这边吃饭？”
　　赵向湾放下手中的筷子，把桌面的空盘推到一边：“工作太忙也需要适当的放松，要不要叫服务员加一副碗筷？”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忘了拿钱包才返回来。”霍刚举起双手，撑在后脑勺上，顺势向后一倒，一副很惬意的样子。看着那一小锅里翻腾的热水，他一点胃口都提不上来：“没想到你们还真有情调，吃着西餐还加个小火锅点菜，不觉得有些别扭么？”
　　“哈哈，是有点不伦不类，但末末想吃。”
　　末末？霍刚侧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女人，头发整齐地盘在后脑勺，留了两丝小卷发在耳边，穿着一条白色紧身的蕾丝裙，举止优雅，连吃东西都小口小口的。
　　赵向湾拿起桌面上的钱包，抛给霍刚：“你的钱包，接好了，可别再丢了。”
　　“再丢的话，你可要记得再帮我捡回来啊！”
　　“想得倒是美，我怎么可能每次都在卫生间里捡到你的钱包……”赵向湾端起杯子，喝下一口红酒。
　　霍刚打开钱包，翻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赵向湾一眼看见他钱包里的那张身份证，开玩笑地说：“你把身份证放这么正，怕别人捡到不还给你是吧？”
　　霍刚咧开嘴笑：“习惯性放这里。”说着说着，霍刚无意识地抽出自己的身份证来看。
　　身份证一抽出来，底下一张薄薄的彩照出现在赵向湾眼前。赵向湾来了兴趣，伸手过去拿他的钱包过来看。
　　霍刚解释道：“这是我高中时候参加英语比赛时照的，旁边那个女孩子也是来参加比赛的，我对她比较有好感所以和她合照了一张，还特地彩印成身份证大小的相片，放在钱包里。”
　　“有很纪念意义吗？”赵向湾压抑心里的不平静，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霍刚旁边的女孩子是毕言言。她高中时期的样子和大一相比，真的没有什么差别。
　　“我那时候高三，她好像是高一吧，能力很强。当时她还说高考要考C市的大学，也不知道后来考上没有，她读研究生时我才偶然又碰见了她。”
　　这世界真小……赵向湾不得不感叹，难怪今晚毕言言会来花园西餐厅吃饭，一个学生来这里吃饭，显得多么不合适，原来是事出有因，人有约会。
　　黎末手托着下巴，认真地听着霍刚讲自己的事。霍刚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可爱产生了好感，指着黎末问赵向湾：“是女朋友吗？”
　　赵向湾莞尔，没有正面回答。
　　黎末没敢出声，赵向湾不说话她可不能先乱说什么。
　　霍刚意味深长地笑了，把他们这对小情侣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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