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落繁花尽

　　中午，林湛佑带她到一家地道的野味餐馆点了几个本地土菜为她接风。赵梓彗看着这些只听说过名字。没真正尝过的山珍，真个大开眼界，吃得欢天喜地，林湛佑只是稍微动了动筷子。
　　赵梓彗问他：“这么好吃的菜，你怎么不吃呀？”
　　“每天都吃这个，现在觉得油太重，吃不下了。”
　　“哦，这样啊，好奢侈。我可是好久没这么快活地吃东西了。嗯，你家乡真是个好地方。”
　　“嗯，是个好地方。”
　　“你这么够意思请我吃大餐，我得还你人情。你看，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我就送个机会给你吧。”
　　林湛佑很是好奇，“什么机会？”
　　“小时候有人欺负你吗？”
　　他偏头想想说：“还真有。”
　　“这样吧，我许你个机会，帮你教训小时候欺负过你的人，怎么样？”她拍拍胸脯，继续说道：“我帮你哟，大内高手帮你教训人哦。”
　　林湛佑一愣，又是大笑开了。“好，好，你多吃点，这个机会我收纳了。”
　　吃完饭从饭馆走出来，早上热闹的集市已经散去，街上清静许多。赵梓彗问：“现在我们干嘛？”
　　“你先回屋整理休息一下，我去街上的茶馆找人聊聊天。”
　　“我跟你一起去瞧瞧？”
　　“别了，一群老头儿，我带个女人去，他们会笑话我的。”
　　“切！封建。算了，我回去休息会儿。”
　　回到屋里赵梓彗先给宋守诚打电话，告诉他她已经找到林湛佑，一切安好，正在劝他回深圳。
　　昨天住宿的小旅馆条件很差，她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现在回到林湛佑家，发现他家虽然屋外装得跟别人家一样，但这浴室却是相当豪华。二话不说，她好好泡了个热水澡，这才算是真正放松了些。泡完澡，她到二楼，见曾婆婆在做手工饰品，便上前帮忙，想着顺便打探一下林湛佑的背景。
　　曾婆婆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串一些小得不可思议的水晶珠子。赵梓彗从小没做过女红，明显比较头痛，真是有浑身的劲儿使不出来。曾婆婆很是耐心，边教边跟她闲聊。
　　“你是兔子的女朋友吧？”
　　“兔子？”
　　曾婆婆用手指指三楼，“他就是兔子，没人认出他来，只有我一个人认得他。他第一次回来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就认出他来了。所以他让我帮他守着这间屋。”
　　“哦，原来他的小名叫兔子啊。”她没有着急否认是他女朋友，因为她还想从曾婆婆这里多套点消息。“婆婆，他小名为什么叫兔子呀，他是属兔的吗？”
　　曾婆婆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儿说道：“说起他的小名啊，就要说到他那混蛋的爹。他小的时候经常被他喝得醉醺醺的爹撵着满街跑，有时拿着砖头，有时拿着棍棒，还有一次拿着菜刀。那时候他跑得飞快呀，街上的人都怕他的赌棍老爹，不敢去惹他。见他跑得快，都叫他兔子，后来他就落下了这个小名儿。”
　　“他爹可真够混蛋的。”
　　“可不是吗。他爹混得很，那时候我也不敢去拦，兔子要是跑到我家门口，我就一把将他扯进我屋里，把门关上。有时候他饿得没办法，也会来敲我家门，央求我给点东西他吃。到了冬天，这孩子更是可怜啊，没人照顾，手都冻破了，露出骨头呢。”
　　赵梓彗心中很是吃惊，他竟然有这样的童年。“那他娘呢，不管他吗？”
　　曾婆婆又是深深叹了口气。“姑娘，你要是嫁给兔子啊，可得好好照顾他。这孩子可怜得很。他娘是个越南女孩，是他爹花几百块钱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他娘很勤快，不太会讲我们的方言，去世以前在这街上开一个裁缝铺子。”
　　赵梓彗更是吃惊，喃喃道：“他娘是越南人。”
　　“是的，一个很好的姑娘，嫁给了这个混蛋。兔子跟你讲过他娘的事情吗？”
　　“从来没讲过。”
　　“唉，这孩子真是可怜。大概在他三四岁的时候，他娘就死了。大家都说是被他爹打死的，但是也没个娘家人替她出头，只有草草埋在山上了事，可怜啊。”
　　“兔子他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谁也说不清。那天也是我发现的，我本来请兔子他娘给我做件衣服，去他家，发现门反锁着，我往门缝里一瞧，可把我的魂儿给吓飞了。兔子他娘倒在地上，脑袋下面一大滩血，兔子就趴在他娘身边，好像也晕过去了。我赶忙找人撬开门，结果她娘已经断气了，幸好这孩子还活着。卫生院的医生说兔子是饿晕过去的。”
　　赵梓彗越听越气，“他都饿晕过去了，难道隔壁左右就没人知道吗？”
　　“倒是有人听见他的哭声，但是有那样儿的混蛋老爹，见谁跟谁借钱，不借就要跟人家拼命。谁敢管他们家闲事呀。他娘死后，几个好心的邻居帮忙把她埋在后面山上。他爹在外面赌了几天，回来见到老婆死了，没一点反应，倒头就睡。”
　　“那兔子呢？”
　　“我把他抱回我家住了一天，他又回去了。那孩子出事以后就不大说话了，我当时担心这孩子吓傻了。”
　　“后来呢？”
　　“后来，他会读书，到城里去念高中后就再没回来。七八年前他又回来，从他爹手里买了这间屋，建了楼房。他爹都没认出他来，只有我认得他，他往我屋门口一站，我就知道他是兔子。这孩子活得不容易啊。”
　　曾婆婆边讲边抹眼泪，赵梓彗也是听得眼眶直泛红。她心中既带着怜悯又气得不得了，在曾婆婆的房间走来走去，不停地念叨：“怎么会有这样混蛋的爹。”
　　“姑娘，你可别着急，来，坐过来。兔子现下是有出息了，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你要是嫁给他，可要好好照顾他，他小的时候吃了许多苦头。”
　　赵梓彗不知怎么答她的话，说不是他女朋友吧，人家曾婆婆给她透露了这么多秘密信息，现在才说，有一种耍人的感觉。算了，随便应一声吧。她低下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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