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Still in the snow？

　　森林里像搭了天篷，枝叶蔓披，树上小小的叶片现出透明柔嫩的新绿。

　　艾斯和女孩手里各拿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锋在光照下闪着寒光。

　　“喂喂——”一群山贼中路飞探到最前面来，“艾斯——你可不要输啊！”

　　黛布拉握紧了匕首柄：“波特卡斯先生，那么开始吧。”

　　她说得正式而严肃，抬头却看到艾斯完全没有要动手的准备。反而把那匕首往地上一放，笃定地朝她这里走过来。

　　黛布拉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右手手腕就被艾斯抓起，少年的手在她腕间一扣，整只手立刻一软，手中的匕首准确地落到艾斯手里。

　　“匕首可不是这样拿的。”他指尖一旋，那匕首立马在他手里就位，“如果刚刚开始用武器，还是这种普通匕首的话，最好不要反手握。拇指和刀刃在同一侧，其余手指和柄部紧贴。”

　　他自然地教着女孩如何握匕首，并微微用力将她的右手贴到大腿内侧，左手护在胸前。

　　——“用匕首的话，找准时机吧。”

　　——“一击必杀。”

　　少年立在风中，浑身好像都有了光耀，自信的眸光看得黛布拉手臂微微发颤。

　　巨大的实力悬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输呢。

　　黛布拉眯起眼睛，握紧了匕首，突然间手一撑地，足尖在土地上用力几点，身体像是自由的旋风一般旋转着移动，转瞬就到了艾斯身侧。她手臂直直地挥过去，那把匕首刀锋一转立刻对准了艾斯的脖子。

　　那少年却不慌不忙地只伸出手，将那手臂朝着指向的方向用力一拉，自己却只是带着未出手的匕首向后一退：“不要太大意啊，黛布拉。”

　　女孩整个身子因那力道向前扑去，几个冲步将那摔倒的趋势消散掉。在下一瞬又斜着身子飞奔过来，人旋刀转。旁观的山贼们只能看清那金发飞扬的轻柔姿态，以及那在女孩之间旋转起来的匕首挥出的光影。却看不清到底哪头是刀柄那头是刀锋。

　　艾斯顺着黛布拉飞奔过来的方向眯起了眼睛，慢慢向后点足，像是要迎合女孩飞奔过来的速度。那人将要靠近，看得清她的动作时，艾斯突然改变了奔跑的方向，向前一冲，左手扣住女孩的手腕，让那匕首的尖端指向天空。却看见黛布拉略带俏皮的眼。

　　——“波特卡斯先生可不要看错了。”

　　黛布拉被紧握住的手掌不能动，但指尖轻微移动，那停下的匕首赫然朝下向着艾斯手腕处刺去，同时借力足尖一点，脚向艾斯的腰间扫过去。

　　那一瞬间，女孩轻盈地好似失去了重力，整个身子橫在半空中。

　　艾斯急忙收手，但是那急速下落的匕首的匕首还是在他的手腕上滑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少年突然一手将女孩的脚向上一翻，另一手反转着掏出匕首，破空一划。

　　“咣当！”落下的匕首碰到地上的石子弹开出去。

　　尘土飞扬。黛布拉因突然被推向上去的脚而重重摔倒在地上。空气中悠悠飘下来闪着金色光泽的东西，她痛得皱眉，却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头发。

　　刚才那一下……只是为了削去她的几根头发吗。

　　女孩双腿跪在土上，再次去拿那弹开的匕首，仰头看到那少年向她伸出手，像是想拉她起来。黛布拉绿眸子愈发灵动：“好狡猾。”

　　她自己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摆出一副防守的姿势。

　　——“请不要再放水了，波特卡斯先生。”

　　艾斯挑挑眉，扬起嘴角，终于主动开始了攻击。少年双眼星光明灭，出手又快又利落，大概也是明白了实力的悬殊，想迅速结束战斗。腹部，宽大的布料，划破那布料的话，胜负就能成定局。

　　黛布拉这下却不慌不忙，一个后仰避开贴面而过的刀刃，强烈的空气震动连她额前的发丝也迅速抖动起来。

　　艾斯瞳孔紧缩，那一刀他计算得极好，按照常人的柔韧度和反应力分明是躲不过的！他眉目真正带上了凌厉的线条，目光里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又是一刀刺过去，女孩立刻举起匕首相当。

　　“铛—”金属相撞的声音。

　　黛布拉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扁扁的一把小匕首上，两股风自匕首相交处震开来。她自知是挡不住的，索性弃了那匕首，顺着后方树林的方向在空中旋身，金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一片金灿灿的云霞自日空中坠落而下。

　　又一次精准地避开了艾斯挥过来的匕首！

　　少年追着那身影，不再压抑着出手。两人一个攻击，一个躲开，愈来愈往森林深处而去。路飞正看得精彩，向森林中追着他们两个而去。

　　树林间风乍起，杂草灌木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草屑，残叶，在打斗的两个人中间飞旋。

　　最终到森林里的湖边，女孩首先体力不支，脚下一滞，那匕首便顺着身侧刺过来。眼看就要刺进女孩的手臂，艾斯忙心道不好，匕首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将女孩往自己怀中一拉。

　　突然改变的动作使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路飞跃了两步蹲在黛布拉面前，一脸兴奋地望着黛布拉：“你好厉害啊，打了这么久都没有被艾斯打趴下啊！”

　　黛布拉诚实地坦白：“波特卡斯先生都没有出全力啊！”

　　路飞听着这话后咧嘴笑了：“呐黛比，艾斯可是很厉害的啊！不过，我也是很强的。”

　　黛布拉狡黠一笑：“从来没有看到过路飞出手呢。现在我和波特卡斯先生打得都累了，路飞才说自己也很厉害。”

　　——“呐呐呐，要怎么相信路飞你呢？”

　　***

　　“噢——”这时有叫喊声震得整个森林都好像抖了抖，远处树梢上栖息的飞鸟“扑棱棱”地从树丛里飞出来。

　　艾斯听见那声音，立刻分辨出来：“是棕熊！”

　　路飞一听立刻激动起来，对着黛布拉自信地道：“我打败了大熊的话，黛比总该相信我很厉害了吧。”根本不听回答，路飞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与其说是他要证明自己，倒不如说是他体内的冒险因子又在作祟。

　　艾斯说的果真没错。很快从远处的树丛里爬出一头体形健硕、约到艾斯小腹处高的棕熊，尖尖的嘴吻正伸向天空，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路飞看见那一头熊眼睛都要发光了，不容阻止地摆好姿势，向前冲去！他一边向前冲还一边甩着右手，等快到那熊身边时，大吼：“橡胶橡胶—手枪！”因橡胶作用而快速伸长的手臂准确地命中了那熊的头部，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那熊一下子翻飞出去！

　　路飞高兴地转过身来朝黛比拉他们挥手。可艾斯突然握紧了匕首一跃而起，他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黛布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路飞所站立的那片土地正有节奏地摇晃着。自那掩映着的树林后面，又走出来两头体格更为强壮的棕熊！

　　好像是见到了自己孩子被欺负了一般，那两头熊快速地扑过来！其中一只肩背和后颈部肌肉格外隆起的直立起来，黑压压的身子有一扇门那么高大，它呼啸着，一掌朝路飞挥去！

　　“路飞！”艾斯吼叫着。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一掌带着风，将笑得正欢的路飞拍飞出去！他还来不及呼叫，就坠落到了森林中的那面湖里面，激起极高的水花。那湖水的身影挣扎了没几下就沉了下去。

　　“糟糕，恶魔果实能力者在水里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艾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朝着黛布拉喊道，“你去把路飞救出来，我先去对付那两头熊！”

　　黛布拉闻言立刻朝湖水里扑了进去。初春还冰凉的湖水立刻灌进耳鼻中，她奋力地睁开眼睛，湖水里一切都扭曲起来，变得影影绰绰，像是一场巨大的皮影戏。金色的发在水中自然地漂浮起来，她憋着一口气努力下游着，这湖不深，向下扎几个猛子就可以游到底部。

　　突然，黛布拉眼睛一亮，她看见路飞了。不是长年运动的她憋不了太久的气，只好两手一划到湖面上猛换了一口气，又一次扎下去。

　　路飞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她游到他的上面，手用力将他向上一送，自己也跟着向上游。湖面上的光影投到水里，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

　　突然这水开始激荡起来。黛布拉以为路飞清醒了又开始扑腾，扯着路飞将头露到水面上。却发现他双眼紧闭。女孩好奇地回头一看。

　　啊啊啊啊！一只熊什么时候过来了！！！

　　而此时艾斯正跟那只最为强健的熊打斗。那熊掌下生风，而艾斯只有只把近身格斗用的匕首，根本无暇来管另一只熊。

　　若不是有那劈啪劈啪熊掌击水的声响，黛布拉几乎忘了熊是一种善泅水的动物。而黛布拉此时正在湖的中央，只好拼命向对面的湖岸游过去。体格强壮的母熊在水里冲刺的速度比她快多了，冰冷的湖水里，还要带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黛布拉的四肢没办法完全舒展开来。

　　女孩全力向前划游，水里面听不见什么其他的声音，只有自己如鼓的心跳暴露了紧张的情绪。她们之间的速度迅速地缩短！黛布拉不敢回头看，只感觉周身湖水的震荡越来越明显。那熊的喘息声已经在耳后了。

　　棕熊似乎因为许久没有追上男孩和女孩而格外恼怒，它对着天空撕心裂肺地长长吼叫一声，双掌拼命击打水花，搅动的水波让水里的黛布拉失去稳心而翻滚起来。像是死神的预警，她全身的感官都格外瞬间敏感起来，大脑转地飞快！

　　那熊的目标是路飞！

　　当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浮现出来时，她整颗心彻底凉了下来。

　　马上就要到岸上了，她想。如果是她一个人游的话，那熊也许不会再追上来，她想。那么多年来支撑她经历所有梦魇的信念就是想要活下去，她想。卡尔救出来的这条命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丢掉呢，她想。

　　黛布拉甚至感觉到了那掌风朝她背上打过来，好像现在丢下路飞……也说得过去呢。

　　女孩明明已经这样想好了。

　　但那熊掌从水中拍过来的时候，黛布拉将路飞向岸上一送！然后她害怕地蜷缩住了身子，但小小的身体却挡在男孩面前。那个瞬间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哗—”巨大的水声爆发出来。

　　***

　　找准时机，一击必杀！

　　艾斯赤闔裸着上身从那倒下的熊身下游到水面上，手心里握着刚刚第二次从棕熊心脏里拔出来的匕首，刚浮出水面甩甩湿淋淋的头发时，就看见女孩挡在路飞身前的那一幕。

　　***

　　那一掌迟迟没有落下来，黛布拉错愕地回过头，发间的水滴淌满了脸。看到那棕熊完完全全倒在水里那一刻，女孩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

　　艾斯慢慢从水里游到她身边，带着路飞和她到湖岸上。

　　他将自己脱在岸边的衬衣小心地披到扔呆立的女孩身上。黛布拉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少年皱了皱眉，但还是好脾气地想要拍拍她的头：“吓坏了？”

　　她避开那只手，抽抽搭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不起…………”

　　艾斯不明所以地听着女孩的道歉声，他尝试着温柔开口想抚平女孩的情绪：“是我不对，不该让另一只熊跑过来吓到你的。别害怕，黛布拉，不会伤到你的。”

　　黛布拉全然失去了往常从容温和的模样：“不是，不是这个。是我……我有想把路飞扔下的……可是我不想的。当时，当时那熊跑得太快了，水里，水里根本躲不掉……我就想着丢掉他就好了，丢掉他我就可以逃掉了……”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少年的那只手僵在空中。一瞬间艾斯的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女孩整个人颤抖起来：“原谅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懦弱……贪婪……不择手段想要活下来。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艾斯一脸错愕地望着她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手终究还是落到黛布拉头上，揉了揉，拍拍她的背：“可是你最后做了选择不是吗？”

　　她扬起一张哭得丑丑的脸，却看到少年像是带上了初春太阳温度的笑：

　　——“最后一刻做出的，才是心的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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