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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下)
一连几日展昭雷打不动的按时来去,每日日升而来日落而归,既不找碴乱事也不刻意提醒,总是神闲气定。倒是铺子里的伙计实在耐不住,悄悄跑去和老板娘诉苦:“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位展大人实在让人受不了!”
妇人莫名道:“怎么了?他做了什么让你难堪的事情了么?”
伙计道:“恰恰相反,他总是规规矩矩安分守己,就是这样才叫人受不了,每次来了总是先称呼我‘小哥’,然后絮叨当日他伤重多谢我给予照料,他脑子好使什么细节都记得清楚,就那么淡淡笑着,和蔼的谈论,我是再也装不下去了,早知道原来装糊涂是件这么难受的事情我宁愿顶着大太阳下乡收粮去!老板娘想个什么法子吧,再下去我非露馅不可!”
妇人不满的皱皱眉,道:“当时就是觉得你的岁数大些,行事稳重才特意留你下来配合我的,怎么才这几天你就受不了了?展昭草好是官府里的人,咱也没法子撵他走,实在不行你就先回避一下,我到柜台上坐两天再说吧。”
伙计不好意思道:“那怎么好?你的腿脚不便,怎么迎客买卖?”
妇人迟疑了一下,道:“算了,什么时候你实在受不得了,就让他来找我吧。”
伙计便松了口气,应承下来。
展昭没有料到这么快那伙计便耐不住了,当伙计客气的称“老板有请”的时候,展昭甚至微一愣神,但还是很快道了一声谢,缓步进入后院。这里并不陌生,不大的院落,二层小楼,展昭曾经在那上面住了一个多月。上楼第一个房间就是老板的住所,天气开始热了,房门没有关闭,展昭还是轻轻在门上扣了几下,等到里面传来主人的应答声了,才稳步迈进入。
那妇人正坐在室内窗前桌案旁,见展昭进来,浅浅一笑,道:“请恕奴家身子不便就不起身相迎了,展大人请坐!”
展昭笑笑:“如今你又认得我了么?”
那妇人抬手斟茶,示意道:“展大人请用!奴家本来也不想就这样的,其实我那官人曾经交待,若是奴家实在不能隐瞒下去不如就明白说了算了,想来青林也早就知道展大人不是那么会轻易放弃的,也知道迟早会与您再见面的,青林临走时曾留话给您让我代为传达,他说您在哪里见他的就去哪里寻他去吧。”说罢,低头饮茶不语。
展昭沉吟道:“既然他早有留话,为何夫人还要等到今日方才明言?”
那妇人叹道:“是奴家私心,官人曾说过若是你们再见许就不能共存了,这话奴家虽不明就里,可是自古民不与官斗,奴家是怕自家官人吃亏。”
展昭沉默,看来薛青林的所做所为就算是他身边的人也并不清楚,如果眼前这妇人知道自家官人是一宗灭村凶手的嫌犯,恐怕就不能如此淡定的谈论了吧。当下也不说破,微微颔首示谢,沉声道:“夫人保重,展昭打搅。”便告辞而去。
望着展昭的背影转过房门消失,妇人无言的合了眼帘,心里还在腾腾的乱跳,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在心胸间弥漫着。妇人悲哀的想着,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这俊朗的青年了,也许再也见不到自家的官人了,他把一切后事都交待完了,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一笔抹去,当时自己就是满心的恐慌,可是自己偏偏无能为力!是自己命硬无福吧,曾经的恩爱终究不能相守,虽然舍不得却也不能挽回了。
妇人默默哀叹着,听着展昭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而去,心一下子空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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