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子若羽黑亦殇1
槿:
清晨的空气稀薄冰冷,如同废弃长长铁轨的温度。颓败的叶子在树枝上摇摇欲坠,而沉默的斑马线躺在地上,像极了我脖子间寂静的围巾。我在这样单纯而僻静的小镇上,孜然一身地穿梭。如果你看到一个习惯性地对周遭人群微笑却不看人们的眼睛的女生,请相信,那就是我。你可以试着叫我的名字,槿,槿。
蒲公英的骨子里透着风,于是它便流浪:我的骨子里渗着流浪,于是我便喜欢乘着风走。有人说我像是没心没肺到处漂泊的彼得·潘,但我还是更相信妈妈的话,她说我只是太年轻。
太年轻。太年轻,把一场场的流浪当作逃离,甚至逃亡。可是又有谁知道,越是这么的自由越是能感到危机。我是可以不用面临升学考试,或者为了升学考试而考的各种事。周考,期中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我是可以为了钢琴过级而没昼没夜地练习,恨不得把变幻的五线谱剪成面条一口一口吃掉;更或许我一直将人与人之间保持隔阂,我觉得距离还是能够产生美的,于是经常会在喜欢上某物的时候,抽身,离开。
现在的小镇让我喜欢上的是我的新邻居,一位沉默的女子。她有清清淡淡的笑容,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阳光下宛如透明的肌肤,白皙的耳朵,以及别在上面的垂直长发。她的姿态像脱俗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她不会像其他女子,她可以没有明艳的眼彩,她可以没有向上翘翘密黑如羽的眼睫毛,也可以没有多么强烈的气质。这样的女子能让人懂得,起码我懂得。我允许她有一些病态的举止,比如在她身边的黑色鸽子终年被鸟笼禁锢。
她喜欢向我微笑,她以为我叫尽。她对我讲遥远的故事,我应到有人叫她唐。
唐:
我和我和我的青春在树下停滞,等待年轻的泪,骑着单车在我在满街道游荡。树叶和香花落进我的裙子,阳光下的风吹动着泪粉红色衬衫的衣角。我们在春天里歌唱,我们在秋天里打闹。那时候的我们还很小,刚刚升入高中,觉得还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挥霍。我们都很普通,很少有人夸我们漂亮,他也不会讲云飞雪落的话,不会喊我小公主。但他是我的亲爱的,我是他的亲爱的,这就够了。
单车划过每个路口,卷起了一地的花瓣,我看到我亲爱的泪,眼睛里弥漫着似水一样的温柔。他对我笑,会告诉我他的家到了。
这是第一次到他的家里。头顶上方的天空无尽地晴朗,云朵有被飞机穿过的痕迹。在伴随着街道里顽皮的孩子踢动易拉罐的声音,我跟着泪进了他的家。高高的七层,似乎呼吸道的空气也自由很多。阳台安置了一个精致的大铁笼,里面生活着四个鸽子,羽翼洁白。小家伙们扑上扑下,轻巧地转动着脑袋。泪像孩子一样吓唬那些鸽子,于是它们在笼子里拼命扇动翅膀,胆小地躲在一起。太阳微微泛红,渐渐地想要沉入地平线,类置身于艳红的波光中,光速从他身后打入我的眼底他便像圣洁的天使,周身被光芒包裹。忧伤的少年与幼小的鸽子如同被定格的胶片印在我乱七八糟的脑海间最醒目的位置。
我的少年有一个脆弱的名字,所以性格也有隐隐的忧伤,他是那种一看就能明了他并不快乐的人。我愿意讲笑话,我愿意陪他聊天,努力做好自己不让他担心,这样仅仅是我希望他快乐,至少不会太忧伤。
白色的格子又在笼间扑腾了一回,我的少年喜欢它们,毫无疑问,我更喜欢它们。
我扶着低低的栏杆,看它们,看他,看生命里最炫丽的时光。阳台上的栏杆真的很低,只能够到我的腰部。我想,泪一定经常站在这里眺望更远处的风景吧。
时光二:
泪的葬礼开的匆忙,就像他离去时那么迅速,一瞬间,惨不忍睹。整场,都像他的生前一致低调。满北街,飘零着开败的花瓣,阵阵的暗香催促着梧桐树迅猛疯长。那样茂盛的梧桐树,几乎遮住了惨淡的天空,没有一字一句的道别,满天满地的哀伤已经代替道别。
唐看着他的遗照,黑色的木框里,少年像是看了唐害羞而傻傻的笑,有些不知所措。稚气依然挂在脸庞,目光熟悉而温暖。就这样,永永远远地再也不能相见了。他在她耳边说话,他为她买过的幸福的糖,他温柔地为她的伤口吹气,害怕她疼痛。这些这些,他再也做不了了。唐的眉毛皱的让人心疼,她在想自己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呢。为他唱首歌哪怕一首也好,冲他傻傻的笑,哪怕被他责怪也好,轻轻给他一个怀抱,哪怕这是最后一个也好。这些,这些,真的都没有。
唐终于这么昏天昏地地哭了,她捂着嘴,她不想,她不愿意看到泪心痛。不要失望,我只是忍不住了,我知道,你一直要我开心。
后来,唐把头发剪短了,再后来就由着它一直长,一直长。
后来,“小五”就被关在鸟笼里,再后来唐就得到了那个笼子。
生活依旧是生活,而生命中的某一部分已经空荡,再也不能摆脱阴影,最温柔的一块,残缺依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