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何间

作者:橘狐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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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ird逃离的闪念


      一次次逃离的闪念,就是这样无法预知,无从招架,或许你早已被他们悄悄逆转,或许你早已将它们轻轻遗忘。
      ——《逃离》
      左夙为什么自首?
      王习琰以为自己解开案子,一次又一次地把真相带给左夙,一定能把左夙逼进角落,然后得知真相,但是这一次他迷茫了。就在那场车祸发生之后,他发现了别扭的地方,过于浓烈的酒味和时间。
      站在街道对面都可以闻到的酒味和不上不下的时间,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明白还有人在窥视着事件发展,当有人强行介入这个事件的时候,最简单掩藏事件的方式就是,把参加事件的当事人送出事件。强行介入的人是自己,但是让自己强行介入的是左夙。左夙他把这些案子联系起来成为——‘案子’,然后在引起自己注意的同时自首,为的是让自己加入,自己就这么成了左夙的工具,被人摆布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同时产生出了新的问题,为什么左夙要把自己拉入战局,自己对这个战局有什么作用,还有在窥视的人,轻而易举就断送别人的生命,并且即使疑点重重却可以顺利过关的人,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找出来的人。而这样的人会露出疑点的原因,只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发现他的存在。也是为了把自己拉入战局么,还是只是在示威呢?或者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事件之一?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解答的,现在的自己还没有那么多的情报,但是有人还有自己需要的情报。

      “左夙。”走进房间,虽然是深夜,但是里面没有开灯,正当他准备打开灯的时候,左夙的声音传来,那是一种特别生涩而且嘶哑的声音,即使是王习琰也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别开,有些话只有在黑暗里才能说。”不说话,王习琰沉默的站在门口,背后走廊的灯光隐隐约约照出他的轮廓,而他却完全看不见左夙,连气息也完全消失了。但是声音的出现却又证明着左夙的存在:“你感觉到了吧,我把你拖进来这个事实。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要,但是看起来你比我陷得还深,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可是你却还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悲。你想从我这得到情报么,真是抱歉,我还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其实你还是没明白啊,真相不在案子里,而在之外。案子只是副产物,抓住局部不放,你浑浊的眼睛里到底看到什么?!”电光穿破黑夜,左夙却仿佛在黑暗中,与阴影和为一体,即使是照亮整个房间的光也无法沾染他的边缘。
      转身离开,仔细带上门,王习琰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左夙在浓重的黑色里肆意的笑了起来:“我总是喜欢做令自己不好受的事情呢。比如惧怕黑暗,却又不开灯,比如惧怕死亡,却又入了局,比如不想害你,却又一步一步地推你。”
      “比如不想成为悲剧英雄,却又选择抗击邪恶。哈哈,不过哪边会成为被公众看到的邪恶呢?顽劣的弱者和善良的强者,到底哪一方更会得到同情?”左夙看着电闪的窗外,面无表情般地开口:“人性复杂在于即使有时明知对错,总会为弱者增加借口。”

      熊乙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纠结在类似愤怒,不甘和无力情绪中。刚刚那个女孩的泪水浸湿的衣角还没有干,现在却连衣角,汽车,躯体这些存在都无法区分了,这些存在形成了一个异于日常世界的东西。人的生命有时如此迅速就可破灭,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熊乙自觉有些胆战心惊,那一瞬间来得太快了,快到让他察觉到生命的脆弱,而这唤起了他的最深恐惧。这个恐惧来源于他优秀而又莫名死亡的哥哥。他想起了他去问那个杀死母亲的女孩时,那个女孩曾说过的话:“很多时候你以为生活已经完美了,但是总会有一些瑕疵,这些瑕疵克服不了就会成为裂痕。可是遏制裂痕的方法只有两种,彻底打破和彻底冻结。我只是选择了冻结,我没办法那么简单地打破这种生活。但是如果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么我就可以冻结现状,甚至于扭转过去。我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这样简单的想法,也许警官你理解不了,但是总有人可以理解,而且总有人会一次又一次地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你说是懦弱也无所谓,但是别用大道理来教育我,毕竟我已经听得够多了。”当时的景象浮现眼前,穿着囚服的女孩浅笑着摆了摆手,没有丝毫阴霾:“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后悔,即使知道结果,我也没有后悔,还有谢谢警官你的到来,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你告诉王习琰警官一个可能不会有解答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的母亲会杀了我的父亲。啊,时间到了呢。”在玻璃后面的女孩笑了笑,然后就被带回去了,也许最后她曾经回过头,也许没有。第一次,熊乙不再在意她的不悔改,只是安心于她的生命的存在。只要还活着,一切都可能转好不是么?单人公寓今天显得特别空旷,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熊乙点开短信,是白约的来信。“你去探望的那个女孩沈慧渚死了,在牢里,食物过敏。”
      一个炸雷响起,四周立刻漆黑一片。

      一夜的雨,早晨却突然晴朗起来了。雨气没消,被暑热加热,闷热得令人窒息,感觉每一口呼吸里满满的都是水蒸气。吴杞依旧坐在办公室里,罕见的是一向精力旺盛的熊乙居然请假了,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不少,而吴杞的工作效率也恢复到了熊乙没来之前。就在吴杞觉得今天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他发现事情不如他想得那么美好。白约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门口,随意倚靠在门边,上身白大褂,下身则是湛蓝色的牛仔裤,修长的双腿随性的交叉着,但是表情却没有身体动作那么放松,难得地带了严肃的味道。吴杞正襟危坐,有些迟疑地开口:“怎么了?白约,你的表情怎么那么严肃?”白约立刻恢复了那种嬉皮笑脸的感觉:“我在想如果我严肃点,人缘会不会好一点。熊二没来啊,那就算了,还想逗逗他呢。”“是这样啊,你也够了,不要老是跟熊二过不去。”吴杞一脸无奈。“啊,明白了,走了。”明显不把吴杞的话放在耳边,白约转身离开。吴杞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埋头工作了。

      白约的手机上有熊乙的短信。这对白约来说是属于天塌地陷的事,因为熊乙不喜欢短信,甚至对微信也有排斥,他更喜欢打电话这种手段,直接干脆。而今天他居然收到了熊乙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是要白约问王习琰一个问题。但是发短信这件事过于反常,正如熊乙今天的请假一样,反常得令人嗅到了不和谐的气息。“难道是在介意沈慧渚的突然死亡?”白约表情严肃地推开了王习琰的办公室。王习琰坐在一大摞资料背后,比一般办公桌都大的桌子也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和文件袋。过了一会,王习琰才注意到白约,从层层书籍之后抬起头来,毫无瑕疵的表情:“什么事?”白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电脑党,不会用这种传统的办法。”“电脑也有,过久的资料就没有。”王习琰看了一眼白约,然后毫不在意一般:“你一脸严肃是想说什么?”“你觉得我这样会更有人气么?”白约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熊乙怎么了?”王习琰看着白约毫不理会他的转移话题。“这么敏锐会被讨厌的。”白约认输,表情恢复了严肃:“他要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沈慧渚的母亲会杀死她的父亲。’”“是这样啊,我缺失的不是钥匙啊。沈慧渚死了吧。”白约侧身,从桌子的中间拿起了一本书:“没错。不过你在看什么,这是《摩托车》,还有《中国机械》,连《流行骑士》都有,你对这个还有兴趣?”王习琰从白约手中拿回书,“这个月的最新月刊,有我想知道的东西。”“啊,这么说起来,你的这些资料都是那个案子的记录?你现在在看的是谁的档案?”“罗岩。”
      “啊,难道你怀疑死者的兄弟罗岩吗?”白约稍微意外了一点:“按照道理来说死者汪一禾可是罗岩车队一员哎,而且没有动机不是么”
      王习琰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动机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可能性,如果用动机来寻找凶手,那么永远也找不到凶手。因为,那一刻的杀意不代表被解释成动机地可能性。虽然我们都学过杀人犯罪动机分析,但是不要迷信这个,毕竟这个只是作为明确侦查方向,缩小侦查范围而使用的,真正的凶手的确认靠的还是证据,不管怎么说作为别人,是难以了解一个人真正的内心的。而且,这个‘案子’另有乾坤,你没有发现这些凶手的共同点吗?”
      白约微眯起眼睛,脸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活泼笑容,显得十分别扭。“你的意思是,虽然这些案子里都有钥匙的存在,但是凶手都不知道,而且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犯下的案子是‘案子’中的一部分,这一点是很奇怪哎”“不止如此,而且凶手都会死。”王习琰看着白约,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然后他把目光放长,看向了门外,在看不到的地方,似乎站着一个人,他的手里拿着所有线索,但是王习琰还看不到他,甚至于布满整个空间的名为“线索”细丝对他而言更接近傀儡丝,而自己越接触就越被操控。
      “给我一份尸体报告。”把目光埋入资料的王习琰对着虚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白约则是瞬间露出了苦笑:“是的,主子。我从资料室给你找出来行不?”“不行,我记得是你检验的,你直接在这里告诉我就好了。”“你不怕我记不得吗?明显是尸检报告比较靠谱吧。”王习琰瞟了一眼白约:“看你就不像会写尸检报告的,而且那种尸体你不会那么简单忘记。”
      “嗯,也是。这是勒颈杀人,不过勒得太强力了,把头给勒掉了。”白约边说边配上了肢体动作,王习琰则问道:“尸检报告不是这么写的,它写的是用锐器切断下死者脖子导致死亡,分类应该在锐器杀人才对吧。”“嘛,当时这么写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但是作为法医可以告诉你不可能是锐器,哪种锐器都造成不了这种干净的切割效果,而且单人骑行的高速行驶的摩托上,从哪找手持锐器的凶手呢?”“
      “勒杀的锐器么?也不是没有呢。”王习琰慢慢地合上资料,“我该去见见当事人了。白约,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本报讯
      昨日,著名摩托赛车手汪一禾发生车祸死亡。据了解,当时他驾驶摩托车经过转弯时突然打滑,连人带车坠入悬崖。而现场有他相恋5年女友,以及汪一禾所属车队的队长罗岩,还有车队的新秀严齐。据罗岩所说,当时汪一禾正准备向女友求婚。车队上下都为汪一禾的死亡而感到难过。而众多赛车界的著名赛车手和裁判都一致称赞汪一禾的天赋,并且为其感到遗憾,都认为赛车世界里又少了一名有天赋的摩托赛车手。

      “你就是汪一禾的队长罗岩么?你好,我就是和你联系的王习琰。”在一个环境优雅的欧式咖啡厅里,王习琰对面前的男子礼节性地伸出手,而那名男子毫不迟疑地热情地与王习琰握了手:“你好,王警官,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只要是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会说的。毕竟我和一禾是这么好的兄弟,不过这不是已经以意外结案了吗?”音乐声传来,王习琰接起了电话,然后又立刻挂断了:“不好意思,是前辈催我,啊,我的手机铃声是钢琴曲是不是太普遍了哈哈,都没有年轻人的感觉。”“哎,我对钢琴曲都没有兴趣的。”王习琰立刻换上了一脸微笑,从没想过会在王习琰脸上看到这种微笑,带着一丝无能懦弱的感觉,却充满着热情:“让我回归正题,是这样的,是有一个前辈让我来复查一下这些案子,说是锻炼我,让我再向当事人了解一次情况,可以吗?”“我倒是没问题啦,但是你这不是相当于被前辈欺负了吗?我说啊,你也要注意一点啊。”罗岩像一个可靠的热心哥哥一样,不仅不再怀疑王习琰的来意,反而同情起他来,而且开始向他传输不被前辈欺负的方法:“你还是要多请前辈吃饭,虽然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对这种事很不屑,但是这是成长的一部分啊,你看你今年大概20多岁吧,我已经40多了,所以还是要相信我一点。”“啊,谢谢你。”王习琰憧憬地看着罗岩“您真是了不起,不仅对别人这么好,而且自己的事业也很厉害,您的车队是这里最好的,还有那么多厉害的赛车手!”“哈哈,是这样吗,我也是一步一步打拼的。”“其实当年我也是汪一禾前辈的车迷,自己也曾经组装过Yamaha YZR-M1,我记得这也是瓦伦蒂诺罗西的最爱车型,因为汪一禾前辈最崇拜罗西了,所以也有一辆自己组装的Yamaha YZR-M1。”“啊,是,是啊,你了解的还真清楚,一禾他的确最崇拜罗西了,而且当年也组装了Yamaha YZR-M1向罗西致敬。”王习琰仿佛没注意到罗岩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而是继续兴高采烈地说道:“是啊,Yamaha YZR-M1这款车超好,后避震可以采用不同的连接方法应付各种地形,采用了铝合金双晶石设计,所以车身十分坚固,我觉得这车超级安全的,不知道汪一禾前辈组装的是采用什么材料的,我觉得既然是前辈组装的一定很安全吧怎么了,罗岩队长,你?”
      “额,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严齐,他和你一样都很崇拜一禾,但是那天见到一禾,那么死去之后,他就,这一个月他都没有恢复过来,我都不敢让他骑车,怕他出意外我有一个弟弟,他两年前死了,是尿毒症,而严齐和我弟年龄相仿,所以我很担心他”“对不起,是我说的太开心了没注意你的心情。”王习琰一脸歉意。“啊,不,不是你的错,其实,那天一禾就是骑着Yamaha YZR-M1的。所以你说这车,我就想起了那天,当时我不该让他骑摩托到山顶求婚的,这种事太蠢了。”罗岩一脸痛苦地埋下头,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却完全没看到在他对面的人早已换上了面无表情。
      “我给他出的主意就是骑着摩托然后到山顶给席红求婚,这个想法太蠢了,然后他就那么死了,明明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冲刺摩托赛车赛事的顶端,但是因为这个主意,我就把他害死了那天明明下着小雨,我居然还让他骑摩托车!我真是!”“不是你的错,罗岩队长,你对一禾已经尽力了,而且我们都看到了,那不可能是意外,那是谋杀啊我现在还可以看到一禾死的场面,他的头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路上,还带着他标志性的那种笑容,他的眼睛还那么亮,明明还那么亮”“席红!”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罗岩猛地抬起头来,眼前是席红,而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感觉是活泼地异常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罗岩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有了警戒,虽然看起来不过只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但是却有一种令人讨厌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席红怎么在这!”“对不起,是我做的,我想可能把当事人一起召集过来比较好,是不是我做事太鲁莽了”王习琰带着大男孩一般的表情,一脸歉意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啊,既然都来了,那就算了。”明明都是年轻人,对比起来,甚至王习琰长得更易令人产生警戒,有冷酷味道的长相和精致的五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罗岩就生不起气来了。
      罗岩有些不快地坐在神经恍惚的席红旁边,白约则是自由散漫地陷到了有些硬的卡座里,对比起来王习琰显得是最符合这个咖啡馆的,他默默的听着并时不时对席红说的话做出反应。
      “那么亮我在山顶的时候,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要向我求婚了,你知道女人对这种事很有第六感,呵呵,我以为那会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一天的,当他转到,转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你知道吗,漫天的气球飞起来,我在山顶看到,觉得好浪漫,好浪漫,然后马上就有那巨大的一声轰鸣,我本来听到他叫我名字,你知道吗,他在喊:‘席红,你嫁给我。’但是他没有喊完,我就听到那种翻车的声音,现在那种声音还在耳边那个声音他虽然手笨,嘴贱但是的确是我最爱的那个人”话没说完,席红就开始小声抽泣起来了,而罗岩则安慰着她。
      一脸笑意的姑娘看到满天气球飞起,五颜六色的充满了整个天空,那个和自己交往了5年的人就要对自己说出一生的誓约了,那个人有着明亮的眼眸和一直意气风发的表情,当他骑上摩托就像是拥有世界的王者一样,但是最令自己喜爱的是他对人笨拙的温柔。好期待,好雀跃,还略带一丝不安,幸福的感觉就像看着满天飞舞的气球一样,虽然是随风飘散,但是当整个视界都充满了幸福,无论有多少变迁,都会看到幸福。声音传来了!没错就是那个人的声音,自己不会认错,他对自己说了,那句自己期待了那么多年的话哎?!为什么停住了?为什么仿佛预感到什么地冲下山,在转弯处事被冲撞坏的安全护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掉下悬崖的人,依靠很少的金属牵连从而被抓住,但是充满眼睛的不是那个,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确认他的死活,因为什么?是因为洒在路面上的血迹早就已经超过人活着的极限,还是血迹的末端就在安全护栏的破损处?不,不是。而是那个人自己证明的。一样的表情,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明亮,但是为什么看不到那个人的动作呢?为什么?只有表情那么清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溢出喉咙,那个曾经一脸笑意的姑娘似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当风向改变时,无论气球有多少,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一无所有。
      “原来是这样啊。”王习琰慢慢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点了点头:“气球吗,这一点在以前的报告书没有提到呢。”“当时席红和严齐状态都特别不好,所以其实是我回答警方问题的,当时我没有在意这种地方。”“是么,那你刚刚却一直用意外来形容这次事件,这很明显是谋杀吧”罗岩一时语塞,而后慢慢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是气球线的问题,因为按照我们的计划,是一禾骑车经过气球然后把气球线碰断的,但是也许我们忽略了气球线的硬度,所以他就被这么,这么”罗岩仿佛没办法开口一般,把最后的话音咬在哽咽中。“什么是这样?!一禾他是因此而死的为了给我给我惊喜,所以?”席红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两眼瞪得老大,“都是因为我?!”“不,不是这样的只是一件意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这样啊,这样啊,怪不得我一直梦到一禾,是他在怪我对吧,是他在怪我,是他在后悔那天向我求婚,对啊对啊,如果没有我,他就不会死!!!”本来是低语,在最后却把音量提升到一个高度,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快要崩溃了,而罗岩只能用无力的语言安慰她,完全没有办法止住她的歇斯底里。“怎么办?”白约不动声色地看向王习琰,“这样会引起注意的。”“没关系,你没发现吗,这家店被我包下来了。”白约一愣然后自嘲一般说道:“我都差点忘了你爸是谁了。”
      席红的状态越来越差,她的歇斯底里越发严重,声音都嘶哑了,她一直在无意义地念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不成语调的语句:“在后面啊,为什么车子跑掉了,你明明那么相信自己的车子,还是因为气球,哎,都是我,唉唉唉,气球好多”“振作点,不是你的错,席红!”“没用的,让我来吧。”王习琰边这么说道,边走到席红面前,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给了席红一耳光,就在罗岩准备怒吼出声的时候,王习琰把席红的脸转到面向自己,刚刚脱离歇斯底里状态的席红此时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习琰,王习琰开口:“汪一禾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你应该做的是纪念他,而不是把自己害死而后让他无人纪念,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还是你觉得把一切事情承担在自己身上,就可以让他安息吗?!”最后的尾音上扬,而席红的眼神从茫然渐渐变得悲伤,之后她呜咽着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而罗岩则叹了口气:“谢谢你救了她,不然再因为这件事失去一个朋友就不好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过去。”“什么?”
      王习琰再一次坐到了罗岩对面然后说道:“没有结束,罗先生,没有。”“你”对面的年轻人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感觉完全不同,冷静而又冷酷:“你是故意把她的歇斯底里的症状引出来的?”王习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只是试试看,她是不是真的像是报告一样,患上了歇斯底里症,看样子的确是这样的。”“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罗岩无法想象刚刚还像自己弟弟的人突然变成了这样,残忍得令人恐惧。“我残忍?”王习琰只是无语调起伏地说了一句话。而这时白约却笑了起来,这个笑声显得很不合时宜:“哈哈哈,这个人残忍,但是比起别人更好一点吧。斩头之后,疼痛不会留存很久,但是神经还在传导信号,你觉得在生命的最后发现可怕的背叛,然后带着识人不察的痛苦死掉是不是很可怕。苏联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狗的头可以通过仪器在体外存活,但是你猜狗的感觉会是怎样的,只有头,没有身体,无论想走路还是摇尾巴都做不到,你觉得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什么。”白约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而罗岩则是愤怒不已。“人都是有护短的本能的,你觉得有谁为了碰线会选择把线放在脖子的位置?”王习琰丝毫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冲突,只是在一边慢慢的补充道“你们绑气球的地方是路两边的树吧,转弯之前的一段直线的两边的个别的树上有气球的残存的线,不过位置不在脖子这,而是腿部。这样应该会被摩托车所扯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为了安全你们在每两棵树上栓的线都不多。”“是的,不过出了意外。只有这种可能。”罗岩依旧这么做结。“不,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手法,真是不错的手法。”“你在说什么?什么手法,你以为”“住嘴吧,一个魔术就以为可以掩盖了么?”“什么?”
      王习琰突然转向席红:“你没有发现吧,最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听到王习琰的问话,一脸泪痕地抬起头来。“戒指。”“哎,是,是的,没有戒指!”
      王习琰看着席红点了点头,警方验尸的时候都只发现了钥匙,所以戒指一定是不见了。
      “你们知道一个魔术吗?就像这样,”王习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项链和一个戒指,他先是让戒指穿过项链,然后用一个结把戒指定在项链上,紧接着他微微一拉两端,戒指就这么轻易地掉落在桌子上,清脆的响声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波浪。
      “你们的求婚计划中还有一个要使用气球制作的浪漫,那就是让女孩闭眼,然后用气球把戒指提升到她的面前,所以你们一开始就在车把手上栓了气球,然后把线在两边都缠绕过,中间的戒指则用死结栓到线的中间,之后解开一端,就可以营造出你们想要的效果。不过这只是计划而已吧,你做的则是用我刚刚演示的活结像一个死结一样把戒指固定起来,你使用了两根两头都有气球的线,一根穿过戒指,一根假意固定,而在把手两边的线也很松,当摩托车行驶的时候,两边的线会渐渐松了,不过最可怕的是活结松了,然后戒指就靠两根线撑着,只可惜两边的线也不过是装饰,所以戒指就会慢慢往下掉,之后汪一禾就会注意到,然后他就会去捡,这时候死亡的陷阱就已经等着他了。当他不顾危险拼命想捡回戒指,毕竟戒指没有掉到地上,用手一捞就捞的到,于是他把头探出摩托车,自己的头超过了摩托的范围,当他用手够到戒指的那一瞬间就是他死的时候。因为就像你说的,气球的线硬度不对,是钢琴线?隐藏在正常的气球线之间的死亡线,我刚刚就说过只有部分树上有线,按照满天都是气球的话,数量不够,所以有些线不一样,而像钢琴线之类的线在时速320km面前要隔断头颅只需要几毫秒,根本不会断,不过你肯定是简单地黏住了这些线,所以虽然不会断,但是受到冲击力,连接点就会断裂,于是凶器就此消失。就在满天浪漫的气球中。而带着戒指的”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没有证据!你只是在信口开河!”罗岩怒吼道。“是啊,怎么可能,罗队长一直照顾一禾,而且甚至连我都照顾,怎么可能!”席红也同样为罗岩辩护。“我的确没有证据,你的运气太好了,当时的警察根本没有打算好好检查,所以现在要找实物证据很难。直接证据没有,间接证据也只有一件。请你告诉我,不会弹钢琴的你为什么买了钢琴线。”白约配合地拿出了自己早前按照王习琰吩咐去找的钢琴店的资料。罗岩依旧不在乎地说着:“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算什么。”而席红却仿佛看出了什么,有些哑然地看着罗岩:“难道,是是你!是你?!为什么!为什么!”“白约,看好她。”王习琰冷冷地说道,白约就半拉半拖地把席红到一边。
      “你是为了严齐。”王习琰说了这一句话之后,罗岩的整个表情就变了。就像一瞬间被看透内心一样。“你有一个弟弟,两年前死了,尿毒症,你本来可以选择给他一个肾的,为什么没有。”“给他一个肾”罗岩突然深深地低下了头,“我给他一个肾?!怎么可能,我已经只有一个肾了,哈哈哈,你不知道吧,你一定不知道。我已经为了车队卖了一个肾,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为了车队,找到黑市,卖了自己的肾,我知道这不对,但是我走投无路!我就躺在那个简易的手术台上,那个白色的灯光,还有明晃晃的手术刀,然后他们给我麻醉,我呼吸了几口,眼前就开始晃啊晃的,之后我醒来就只有人民币和一个刀口!我为车队付出了多少!甚至是我弟弟的生命,如果我没有卖肾的话,他就不会死!”
      “可是我不是你弟弟!”背后传来一个虚弱而又熟悉的声音,罗岩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而一禾前辈也没有错。”罗岩转过头去,在自己背后站着的是严齐,严齐一脸痛苦,但是也鼓起了自己最大的勇气,他开口跟罗岩说:“我知道一禾前辈准备辞职,他不准备在我们车队做事了,他准备去当一个公司的顾问,在向自己的女友席红求婚成功后。我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超过一禾前辈的技术,我也渐渐从憧憬变成了嫉妒,但是我从没想过要杀了他啊。醒醒吧,队长!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真的不对!”“我这么做不对?!我是为了这个车队!”“不!队长,车队没办法取代你的弟弟,你对弟弟的愧疚不能成为你把车队当做唯一支柱的理由啊,你觉得你的弟弟想看到这个场面吗?!”“弟弟他,他总是相信我,当我说配型不成功的时候,他不仅相信了我,还在安慰我,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我骗了他,我就这么简单的骗了他,你知道吗,他死的时候很安详,就像很快乐一样,但是我很痛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但是队长,你不应该这么做,你花费这么多功夫想出这个手法又能怎么样?斯人已逝!”“不,成功了,就像一开始的那样!所以其实我的弟弟可以复活的!”罗岩突然面露喜色地说道。“怎么可能!”
      “对不起,我稍微打断一下,你怎么想到的手法?”王习琰突然感觉到不协调。
      “我是从那”罗岩本来准备开口回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涌出喉咙的是,鲜血,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强硬地挤进了气管里,想要咳嗽但是却只能感觉到滚烫,周围的人似乎都向自己跑来,但是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咖啡厅里不知何时响起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席红手持刀刃穿进了罗岩的喉咙,然后紧接着她开始放声大笑,尖利的笑声充斥着安静的咖啡厅,王习琰下意识地扑到席红面前想要阻止她,但是,席红的速度更快,她毫不迟疑地把刀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染红了一切,王习琰看着这一切,微砸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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