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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族嫁女(一)
晚膳时,当我和洛洛同时出现在大厅里时,阿爹阿娘还有凤云歌皆是大为吃惊。我是做好了被轮流训话的准备,所以一入席便将头埋得低低的,一副任他们数落的模样。
我们家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我偷跑的事情不属于鸟族政务,所以第一个开口的自然是阿娘。从小到大,她每次教训我,都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而且极擅长使用反语。譬如此刻,她先是从容不迫地喝了口她的养颜汤,然后一边玩弄她精美的指甲,一边数落我。
“哟!公主舍得回来啦?外面好玩吧?流光上神帅吧?蓬莱比丹穴山住着舒服吧?怎么不再多玩几年?这么着急回来干嘛?”
我唯唯诺诺地回答道:“外面一点也不好玩,坏人特别多。不过流光确实长得帅,天底下没人比他帅。蓬莱哪里有丹穴山住着舒服。有句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家狗窝’。再说蓬莱也没有我亲爹亲娘和亲哥哥啊,我哪儿能不回来呢!”说完还冲阿爹和凤云歌使眼色,希望他们能为我说上一两句好话。
“我说,既然孩子回来了,就少说两句。先吃饭,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议。”阿爹极为懂行情的对阿娘说道。果然还是亲爹好啊!
“就是就是,先吃饭!”凤云歌也极为上道的说道。然后冲我小声问道:“泡到上神了吗?”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粗鲁!怎么能用‘泡’字来形容上神呢?你这样不仅是亵渎了上神,还是亵渎了我圣洁的爱情!”
凤云歌反击道:“你再装!你信不信我让阿娘限制你自由!”
我赶紧狗腿的夹了一块肉给他,“好哥哥,你不能那样!我只是觉得你日后成了流光的大舅子,天地间唯一一位上神的大舅子,说话必须要有档次不是!”
凤云歌被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然后反应过来。“你真的泡,不是,追求到流光上神了?”
我故作娇羞的点点头,然后说道:“算是吧!”
凤云歌一激动,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才算是镇定下来。清咳了两声,冲我身后的洛洛说道:“你干嘛站着?坐下吃饭啊!”
洛洛低了低头,回答道:“奴婢还是站着好了。”
凤云歌不解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地吃饭,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为了避免饭后被阿娘继续数落,我三五下吃完饭,找了个借口开溜,凤云歌紧随我之后也开溜了。他追上我,问道:“你和洛洛怎么了?”
我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她干了对不起我的事,给她一点惩罚而已。”我不想凤云歌继续追问,便说道:“我才回来,真的想睡了,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后又想起一件事,“哥哥,你把你的婢女,就是那个胖胖的,好像叫‘碗碗’来着,送给我做婢女吧,你自己再去找一个,反正你老是嫌弃她身形不优美。”
“你不是有洛洛吗?”
“我想再找一个不行吗?”我回答。
“那行,待会儿我就让她来伺候你。”凤云歌同意道。并没有做多问。
回房后我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思考我有没有对不起洛洛的地方。
我觉得她今日说的那番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这些年,虽然我心里并没有把她当作婢女看待,但是她的确是干着婢女的活儿,为我洒扫屋子,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因为我不喜旁人进我的屋子,这些原本是好几个婢女做的事,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做。
我也的确从来不曾问过,她喜不喜欢我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及小玩意儿,通常都是别人送与我的,我就直接转送给了她,或许在她看来,那些只不过是我不怎么喜欢的。而我也的确是自以为是的就让她与我同一天庆祝生辰,没有问过她自己的意愿。
如此想来,我也算是一个不合格的朋友。
我再换位思考一番,突然觉得若我是她,在她的位子,遭遇她所逢上的事,爱上她所爱的人,我又会是怎样的心境呢?身份地位的差异,让她与崇明相处时会感到自卑。以我的身份去爱他,会让她感到不平。这些都是她怨恨我的缘由。虽然我还不曾体会过当母亲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是却还是知道每一位母亲都会有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或许在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时,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才有了置我于死地,从而永远代替我的念头。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嫁给天族的太子,未来的天君。她的孩子也才能有个完整的家,有个尊贵的母亲,有个灿烂的前程。
将一切想透彻之后,我只能说我对她的恨意和敌意减轻了不少,她也不过是一位可怜的母亲罢了。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永远回不到最初了。她的确是对我起了杀心,的确是利用了杜小哥对她的爱慕,间接害死了杜小哥。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只是最后我还是决定做些什么,做些我还能为儿时的玩伴,为多年的挚友,所能做的力所能及的事。但这些仅仅只是为了那段曾经单纯的友谊。
我连夜去找了阿爹,避开了阿娘,在书房里和他谈了很久。回去时碗碗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都不好意思叫醒她。在衣柜里给她找了一件薄被替她盖上。
第二日我刚睁开眼,便见碗碗同学一脸忧伤的站在我的床边。一见我醒来,便焦虑地说道:“帝姬,昨晚奴婢不是故意要睡着的,实在是眼皮不受自己控制了,所以才睡的。碗碗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我安慰道她:“你不用这般紧张,昨晚确实是我自己回来的晚了。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你先睡了也无妨,不必刻意等我。只是莫要趴在桌上睡,去外间的榻上睡,把被子盖好。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永远记住你的主子是我,不是帝君,也不是帝后,现在也不是少君了。万事都向着我便是。”
“碗碗记住了。”她冲我笑道,又行了一个礼,然后问我:“帝姬想吃些什么?碗碗这就去准备。”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简单粗暴的回答道。然后吩咐她去厨房拿早膳,不必伺候我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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