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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修]背后灵-04
《【百日伞修煽背后灵》-04
叶修睡着后，我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时间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所谓了，至少现在无聊这个词已经很少会出现在我的大脑里。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每天光想着如何打发时间就够我头疼了。白天还好，至少还能跟看视频一样看叶修忙忙碌碌干活做事，晚上叶修睡下之后，那个时间才叫度日如年，不，说度秒如年都不为过。
灵体是没有睡觉这种活动的，所以你想想，你在深夜一个人盯着另一个人睡觉，手上连个可以把玩的东西都没有，没有人陪你说话，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浪费时间，你甚至不能离床太远——一米的安全范围就算叶修睡着了还是存在的。那时候大脑里的现存的记忆除了那句命令式的话之外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不能像后来那样靠回忆来打发时间，我只能“坐”在叶修的床边，数着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研究叶修的呼吸频率，研究叶修的室友吴雪峰的梦话在讲什么。
人一旦无聊，就什么神经病的事都干得出来。比如我曾经无聊到极点，蹲在叶修旁边数他的眼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后来我学会了在这段无聊的时间里放空自己，从而达到一个类似于睡眠的状态，俗称，睁着眼睛发呆。
这个是一个很有效的技能，在不用跟着叶修到处走动的深夜，放任自己飘在半空中发呆还是很有意思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飘着，有时候回神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虽然没有飘出安全范围，但你已经是原地一百八十度转了一圈，整个人头朝下飘着。
再往后，记忆累积到一定程度，我开始可以靠回忆每一天的细微末节来打发时间，想今天叶修早上起床迷糊之际穿错颜色的袜子，吃饭时不小心沾到汤汁的衣袖，洗头时洗发水不小心眯到眼睛里后不由自主说的那句“卧槽”……
因为人总是下意识地执着于眼前看到的事物，所以很快我发现，我的记忆几乎只和叶修相关，即使我尝试着有意识地去观察他身边的人，但到夜里能回忆起来的，依旧只有和叶修相关的事情。到最后我只能开始学着接受自己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同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这种事实，虽然说实话一开始这感觉实在让我别扭。
然而今天晚上我却发现，我回忆的并不是今天和叶修“相见”的种种，而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我能“看”到有两个人在说话，估摸着是在聊天；过了一会两个人凑在了一起，我看不清他们到底在干嘛，我只能“看”到两个乌漆墨黑的人形，听不到声音。这感觉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皮影戏，兴许真的很精彩，可我依旧完全不在状况内。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的记忆，它根本没有促使我想起什么，我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围观者，没有任何感触。想到这，我开始考虑叶修今天说的一件事情——既然我连自己在执着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不去往生？
我不知道所谓的“消失”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是否就像人死亡一样，消失了，灵体也就“死亡”了，我身边并没有人给我解答过这个问题，或者应该说，根本没有人告诉过我如何正确地做一个背后灵。也许正是因为我对“消失”这件事根本没有定义，所以说实话我只在乎一件事：会疼吗……
……
总觉得让叶修知道这件事的话，会被嘲笑呢……
可是怕疼这种事情天生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啊！说起来以前好像有一次不小心被针扎到，然后没出息地疼出眼泪了……
不对……以前？？！
这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我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记忆的某一条线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会被针扎到？我身边……还有谁在？！
然而，我足足想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叶修起床了我回过神来，除了知道那次真的好痛之外，依旧什么也没想起来。
叶修起床的时候挺有意思。先是皱了皱眉头，伸手架在额头上，似乎是在适应光线，然后眨了眨几次眼睛之后突然猛地坐了起来，慌乱地四处张望，最后和我四目相对时，感觉好像松了口气。
“你还在啊……”刚刚那瞬间的清醒又被迷糊代替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道。
“因为我不能离开你啊，我不是说了吗？”
我觉得他一定是没睡醒。
“不能离开我啊……呵，听上去好像挺浪漫的。”叶修低声笑了笑，掀了被子下床换衣服。
“别说得这么暧昧，我还是个喜欢萌妹的直男。”
我跟在叶修身后说道。他脱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敷衍地应了一句，“是是是，你最直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
“你想多了。”
叶修现在的生活过得挺充实的，带国家队去苏黎世打了场比赛回来后，家里人也算是认可了他这种职业。所以在兴欣也发展出训练营后，他被陈果拖着拽着拉回去发挥余热教导新人去了。
他和他家妹子来往还是那么密切，昨晚刚打了个电话，今天人家妹子就跑来找他了。妹子来之前他转头问我：“你见过你自己的样子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这样啊。”
“干嘛？”
“没有，待会沐橙过来，你不要绕到我面前来。”
“我好歹也是个背后灵，躲在你身后这种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好吗！”
“那就行。”他点了根烟，刚伸完懒腰就被告知妹子已经来了。
妹子其实长得真的挺漂亮的，也难怪会是联盟女神。不过说起来，叶修说他喜欢的是这妹子她哥……妹妹长得这么好看，哥哥应该长得也不错吧？
就在我天马行空的时候，叶修背对着我弯着腰在桌上写着些什么，我倒没有特意凑过去看，就看到叶修写完递给那妹子，妹子看完突然眼睛一红就哭了……
我看着叶修拍了拍那妹子的肩膀，然后那妹子直接扑他怀里哭了。我突然严重怀疑叶修昨晚跟我说的他喜欢这妹子她哥哥什么的都是驴我的，特么这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小情侣。
妹子现在是战队队长，似乎今天也是抽空跑过来的，没呆多久就走了。走之前她越过叶修直直地看向他后面的某个地方，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没找到聚焦点。
晚上回到叶修住的地方时，我跟在他后面跟他说：“你白天怎么把你妹子弄哭了？”
叶修隔了好一会才回答我，然而答案牛头不对马嘴，“都说了她不是我的妹子，她哥就一妹控，我要是泡了他妹妹，他非把我打死。”
“这么夸张？”
“可不是，妹控没救还暴力狂。”
“那你还喜欢？我刚发现原来你抖M啊。”
叶修估计没想到会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憋了大概有那么一两秒才反驳了一句，“跟抖S呆久了不M都M了。”
他一边说一边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等到要关门的时候发觉我还跟着，反问了我一句：“你干嘛？”
“跟着你啊。”
“我洗澡啊。”
“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不出去？”
“不是说了我不能离你一米之外远吗？”
叶修的表情有点扭曲，他似乎在做心理斗争，原本准备解扣子的手停在衣服上半天没动静。我看他这样，想着安慰安慰人家一下，便开口说道，“反正都看了十年了，你屁股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了，害羞什么劲。”
话音刚落我似乎看到叶修耳根子都红了。
然而我觉得我并没有说错什么……
最后叶修还是挣扎着脱了衣服背对着我洗澡，我站在一边习以为常地研究水蒸气如何在天花板凝结成小水珠，一边听着旁边哗啦啦的水声，好在我碰不到任何东西，不然就这个距离，叶修洗完澡估计我也差不多全身湿透了吧……
期间叶修打破沉默跟我闲聊，聊关于他心上人的事。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就特别容易回想过去。不过，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喜欢过谁，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他这种执着，既然知道人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也知道他估计不会回来了，为何还要继续这样等下去，换一个人不就好了？
我这么跟他说着，他笑着应道，“怎么换？克隆个一模一样的吗？”
我正要跟他讲这个世界有多美好两条腿的男人就有多少时，叶修突然盯着我说道：“你别急着反驳我，论执着，我觉得你一点都不输给我。”
“我？”
“你都跟了我十年多了，还不够执着啊。”
“可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那就去往生吧，这样子根本没有意义。”叶修说着，扯过毛巾随意地擦干身子套上衣服，然后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我紧跟着他出去，“说不定过几天我就想起来为什么了……”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刚刚在浴室里因为水雾朦胧所以没发觉，现在出来了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体也在开始变淡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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