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师弟只有我能欺负
师哥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我要为他报仇
内容标签: 江湖 青梅竹马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修,靳一川 ┃ 配角:沈炼,周妙彤,张嫣,魏忠贤,赵靖忠 ┃ 其它:修川,绣春刀

一句话简介:丁修与靳一川师兄弟萌萌哒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319   总书评数:13 当前被收藏数:13 文章积分:476,92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古色古香-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琴弦乱弹,魑魅魍魉
    之 绣春刀修川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478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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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刀之刀刀绣情

作者:鱼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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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春刀之刀刀绣情


      丁修是被师傅捡回来的,他是个偷儿,成天与街上的小混混们一起,坑蒙拐骗样样都干,只要能来钱。
      他饿的很,无论是热腾腾的馒头还是乞儿碗里的残羹冷炙他都偷。
      直到他遇到了他的师傅,一个会刀法的偷儿。
      他的师傅瘦骨嶙峋,可笑的竟背着一把长刀,他说那是苗刀。
      刀长五尺,单双手皆可用的苗刀,扬鞭纵马间可取人性命。
      他问想学么?
      他问这话的时候,混沌的双眼里有光,那干瘪的身子好似一瞬间便又高大了起来,他望着他的目光无声的诱惑着丁修。
      丁修抱着刚从乞儿那抢来的剩饭,脏兮兮满是污垢的双手擦了下脸,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股狠劲。
      他的脸上满是淤青,那是方才抢饭时被人殴打的,他的身子骨瘦的厉害,身形只到老人的一半,而就是这个人救了他。
      现在,他是他师傅了。
      阉党横行,魏忠贤的手下个个心狠手辣,寻常百姓备受压榨没有活路。百姓偷不得,乞儿的东西偷了也是酸的,他们便把心思动到了阉党的头上。
      偷是一门技术活儿,没有点真功夫只有失手被擒的份儿。丁修每日和那把苗刀打交道,无论是单手握把还是双手持柄,他都练的极为顺手。这是用来保命的功夫,想到那些被人拳脚相加的日子,他练的极为用心。除了这些,手中功夫可少不得。他才刚拜师没几日,师傅说了等过些时日便教他些独门绝活,他满心期待有朝一日干桩大的,再不受那饥寒交迫之苦。
      只是,他揉了揉肚子,皱起了眉。
      他还得出门去偷两人今日的饭菜。
      偷儿没有固定居所,最常见的便是破庙。他将苗刀搁在肩头,双手各搭一边,吊儿郎当的便想去街上溜达一圈,顺些银两,却见师傅一手杵着木棍,一手提拎着什么东西正往破庙赶来。
      他一惊倒是未料到师傅竟在此刻回来,他有些忐忑,今日的饭菜还未偷到,若是此时被发现了……
      他犹在害怕,却听师傅道“接住了!”
      丁修下意识伸手接过,便觉手中一重,低头一看,竟是一孩童。他纳闷道“师傅,这?”
      老人坐在篝火旁,从怀里摸出块粘着血迹的布认真擦拭两把刀。
      丁修更为诧异,“师傅,你的刀?”
      那人隔着篝火,浑浊的双眼一瞥他,丁修不由后退几步,不敢再开口。
      “怎么?师傅的刀可不只有一把!这双刃短刀可不比苗刀,拼的便是一个快,你可想好了,学了这可学不得这苗刀。”
      丁修呆呆抱着孩童不答话,老人咳了声,声音嘶哑。
      丁修后退一步,老人止了咳道“那是你师弟!”
      丁修一惊,险些摔了那孩子。
      “你可得接好了,摔了可没了。即便没了,你也只能学一样。”他冷不丁的瞅他一眼,丁修觉得手中发烫,却不敢将那孩子摔了下去。
      将那孩子安置在破庙枯草间,丁修起身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那孩童比他稍小几岁,身子蜷缩成一团,一头乱发满头满脸看不见样貌。丁修想到日后这人要同自己抢师傅,双眼一转,不由又踢了他几脚。
      他这几脚下去,那孩子小腿处已是乌紫一片,不觉发出几声轻哼,半晌忽又大声咳了起来,颇有点撕心裂肺的意思,不多时竟咳出了血。
      丁修这时才知怕了,胡乱将他头发顺开,露出一张瘦黄的脸上。
      将他嘴角血迹擦去,丁修起身想要去偷着草药回头,一回头便撞上了师傅。
      他踉跄了几步,有些害怕,若是师傅不要他了,他便又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偷儿,没有这苗刀护身谁都能欺负他。
      老人低咳了几声,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你去弄着药来。”
      他攥紧了衣角应声出门,老人忽又开口道“不要有下次。”
      丁修没有接话,他开始奔跑。要给师弟找药,要赶在师傅离开前回来,绝不能让他们丢下他。
      老人是一无名刀客,他的苗刀锋利双刀够快,他的刀上不留血,他的脸早已染上沧桑,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只是,故事太久远,他已快忘了,倒是这刀法要传下去。
      乱世人无情,他找了一个偷儿,一个病儿当徒弟,自是没想过让他们报恩,他已老了,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拨弄着火苗,瞅了眼仍在咳嗽的孩童。死人堆里不要的人,今后便是他徒儿了。
      生在乱世,命如蝼蚁,靳一川已无家人,又染上了肺痨,村里人便将他当作死人扔在了乱葬岗。幸而他得了肺痨,长咳不止,这才让刀客发现了他。
      丁修不知他得了什么病,乘乱去医馆胡乱偷了些药,被人一路追打,到了破庙那草药已所剩无几,自个更是受了一身的伤。
      刀客透过篝火木然看他一眼,丁修却是心下一松,他们还在。
      他跳着进了破庙,腿有点瘸。
      老人咳了几声,示意他过来。
      他忐忑不安,却又不敢不从,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他站在刀客面前,手里拿着草药。
      老人手中木棍猛的一挥,正打在他腿弯处,丁修吃痛惊呼一声颓然跌倒,惊恐的望着他。
      刀客颤巍巍起身,木棍敲着他脑门,哑声道“这条腿,你可给我护好了。断了,你也不必回来了。没了这腿,你还怎么逃命?嗯?”
      丁修侧头躲过木棍,刀客目光一冷,丁修便又乖乖坐好,任由那木棍敲在脑门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面目狰狞,老人却是一笑,映着篝火全无暖意阴森森的很。
      这年头,够狠才能活命。
      活着,这刀法便不会失传。
      “给我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药回来?”
      丁修将手里的药递给他,刀客翻找了会,挑了几位药递给他道“熬药!”
      丁修点头,找了个破罐子将药一股脑全倒进去。他有点咬牙切齿的看了眼那孩子,他生病时可从没人照料,今日倒让他来照顾这来路不明的臭小子,等他醒了,看他不扒了他的皮。
      刀客冷眼瞅他一眼,边咳边道“把你那些主意收起来,只要我在,你就动不了他。小崽子,你们可都是我捡来的,别给我耍花招。”
      丁修收回目光,专注的熬药。待药熬好,也是他端着药去喂人。靳一川仍在咳,只是缓了些。丁修吃力的将人扶起来靠在怀里,捏着他下颚便给他灌药。
      他那咳便止不住,一碗的药只喝了一半,大半咳了出来,吐了丁修一身。丁修恨恨的掐了他几下,靳一川无知无觉,仍低低在咳。
      刀客拨弄篝火,低声道“他有肺痨,经不住打,却经得住掐。”
      丁修手一缩,靳一川便倒在了草地上。
      老人嗬嗬的笑声传来,“今日你不必出门了,在这陪着他,我去外面弄点吃的。他若是身上再有伤,我便给他换个师兄。”
      丁修更是大气不敢出,直直的看着老人出了破庙。
      丁修猛的一惊,将靳一川拖到了篝火旁,又怕他受了冷,铺了些草覆在他身上,眼巴巴的等着师傅回来。
      他回来的很快,带来了几个冷馒头,还有半只烧鸡。丁修吞了吞口水,拍了拍身旁躺着的人。刀客撕下只鸡腿给他道“吃吧。明天教你们刀法。”
      丁修瞥了眼面色发黄的那人,嘴角一扯,露出个冷笑,就凭他这身子骨,学的了双刀么,师傅当真偏心。
      靳一川是在半夜醒的,他冷的厉害,睁眼所见却是一间破庙,有人躺在他身边。
      他舔了舔唇,有丝血腥味,应是咳了许久。
      他记得自己被人扔进了乱葬岗,此时怎会在此,身边的人又是谁。
      他不敢出声,小心的掀开枯草便想跑,却被身边那人一把抓住胳膊。
      他死命挣扎,那人掐住他胳膊将人拎起来,冷声嘲弄道“师傅,你看这忘恩负义的小崽子,醒了竟然想跑。师傅,你真的要教他刀法?”
      靳一川一蹬腿,喊到“放我下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捉我到这,我要回家。”
      老人低低的笑声传来,他杵着木棍走近两人道“我们是谁?小崽子,你忘了你差点成了死人么?家?你哪还有家?是我救了你。”
      他用木棍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他。
      “从今往后,你就得跟着我。我会传你刀法,至于他……”
      他又点了点丁修,皮笑肉不笑的道“他便是你师兄。”
      靳一川甩着腿喊道“我不要!”
      丁修嘴角一挑,冷笑道“臭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地上,摔断了胳膊腿,你这一辈子都动不了。”
      听他这么一恐吓,靳一川果真不再动。
      刀客沟壑遍布的脸上忽的一笑,“小崽子你叫什么?”
      靳一川不搭话,丁修一巴掌打下去恶声道“师傅问你话呢!”
      他哽咽道“靳一川!”
      老人点头“有名便好,我不收无名之人。”
      丁修嘿嘿一笑,将人又扔到草地上,“师弟,从现在起,你我可是同门了。”
      老人杵着木棍,慢慢踱到破庙暗处一觉,蜷缩睡去。
      丁修看那小不点似的人,恶意的笑了笑,“师弟,该睡觉了。”
      靳一川猛的一闭眼,丁修看他抖个不停,嘴角一撇,明日有你好看。
      靳一川与丁修不同,丁修身上有股狠劲,他很乐于习武,而靳一川没什么所求,家没了,他便不知该做什么。
      刀客要收他为徒,要传授他双刀,他便学。
      两人虽师出同门,所学却大不同。丁修根骨极佳,那把苗刀在他手中威力极大,单手刺出双手砍下,所到之处风声赫赫,刀口锋利不留活口。他这刀法便如他这人一般,狠戾无比。靳一川极不赞同他这种打法,太过绝情狠辣。
      他使的是双刀,刃短可双手击杀,与丁修苗刀相遇时,少不了有些气短,每每被他克制了去。
      他那时还小,身量不及丁修,刀法亦不及他,总是败于他手。
      丁修本就不喜他,恨师傅传授他双刀,下手极重,靳一川时常被刀鞘所伤,牵引肺痨顽疾,咳血是常有的事。
      这些师傅都知道,两人相博时,他从不制止,只是私下里会传授靳一川一些独门刀法。他看出来丁修心性太过凶狠,怕是会惹下不少仇家,这传承刀法之事放在他身上太过冒险,便暗地里多教授了这小徒弟。
      奈何这个徒儿是个肺痨鬼,能活到几时尚不知晓。他叹口气,猛咳了起来。也许他真的注定后继无人。
      他更老了,撑不了多久了。
      除了传授两人刀法,老人更是没忘了教他们如何去偷。
      丁修那一双手不仅耍的了苗刀,双指一捏间万物可得。靳一川曾见过他手里出现银子、武器、毒针、就连姑娘家的肚兜他也曾偷过。
      靳一川阻止不了他,丁修的手快,他的手也快,他曾想将那肚兜不声不响的还回去,却被人当作放荡子追着打。
      那时,他们还没来京师,师傅还在。
      丁修总是喜欢坐在破庙屋檐上,一边啃着野果一边嘲弄道“我说师弟,照着你这打法,能杀几人?”
      靳一川的刀法早已长进,刀法快如风,杀人不过眨眼的事。只是,丁修仍就看不上他。
      他不过是个肺痨鬼,动武时间久了便会咳个不停,若被人寻了空隙一掌拍下,生机渺茫。
      靳一川不搭理他,独自练刀。丁修跃下屋顶,拔刀与他战在一起。深夜破庙中,只有两人兵刃交接之声,刀客蹲在破庙一角,望了眼暗沉沉的天,咳了起来。
      两人这一战耗力极多,不多时靳一川便又咳了起来,他咬着唇咽下血,矮下身子,双刀一挥直击丁修肋下。丁修脚踏双刀纵身跃至他身后,靳一川回身又击,奈何肺痨发作,猛咳不止。丁修一脚踢下,靳一川倒在地下滚了几番捂住胸口大声咳了起来。
      丁修苗刀入鞘,剑尖触地。双手交叠趴在剑身啧啧道“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不经打,师傅说的果然没错,不知还经不经的起掐。”
      靳一川一个翻身跃起,擦去嘴角血迹,持刀又上,丁修握剑一步一退摇头道“想杀我也得有副好身子,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打的也没劲。”说着横剑抵住他双刀,猛的一推,靳一川踉跄几下稳住身形,大口喘气恨恨看他。
      丁修打量他一番,这小子身形已与他相当,容貌倒是清秀一点也不似偷鸡摸狗之辈。丁修白他几眼,莫不要以为披了这身皮就当真以为自个是身家清白之人,说到底,他们两一样,都是贼。
      靳一川喘口气,咬牙道“师哥,你……”
      丁修叹息一声,摇头道“还知道我是你师哥?嗯?”
      靳一川不说话。
      丁修瞅了眼角落里的老人,他已老的教不动他们刀法了,他们这师徒情分也快尽了。
      只是,他和靳一川这师弟的事还没完。
      老人在暗色中咳了几声,嘴角有血迹渗出,他杵着木棍颤巍巍的推开门,走出了破庙。
      靳一川上前一步道“师父!”
      丁修横刀挡住他,靳一川单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掀,丁修一脚将人踹倒在地,狠声道“让他走!”
      靳一川死命瞪着他,目光灼灼道“那是师父!”
      丁修固执的挡在他面前。夜色掩盖住他的神色,没人看见他握刀的手在抖。
      直到风将破庙腐朽破败的门再度关上,靳一川猛然跃起,照着丁修胸前连踢三脚。
      丁修没躲,他只是捂着胸口大声的咳。靳一川无力站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口处。
      两人发现老人时,已是第二日,他死了。
      死在了破庙不远处,干瘪的身子早已僵硬,倒下时仍紧紧握着木棍,这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靳一川直直的跪下,喊了声师父。丁修看他灰败着脸,弯腰将人抱起,找了块空地将人安葬了。
      人如草芥,命已归去。
      靳一川跪在坟前,磕了头道“师父!我要离开这里,去京师。”
      丁修背着苗刀站在他身后,伸腿踢了踢他,邪笑道“你要去哪?京师?就凭你这样,去京师能做什么?”
      他不屑的连哼几声,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靳一川一扭头,直盯着他道“总比跟着你偷鸡摸狗的强。”
      “你说的偷鸡摸狗?!”他苗刀竖立,一哼声道!
      靳一川起身离开,丁修拉住他道“别小看了你师哥,我丁修这一身的本事,可不干那偷鸡摸狗之事。”
      靳一川想他年少时做的那些事,一甩手继续往前走。
      丁修一提苗刀跟着他道“你怎么净记得那些事,跟着师哥去干票大的,保准让你日后衣食无忧,你那肺痨的鬼毛病也能治好。”
      他这人虽平日里极为粗犷,一身黑色长袍裹身,头发也极为豪迈的绑起,一张圆脸却显的十分年少。
      靳一川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丁修跑步上前,苗刀一抵他后背道“想甩开我,自个单干?师哥就在这把话说白了,不可能!”
      靳一川倏然转身双刀一拔,丁修后退几步,嗤笑道“师父这才刚走,你这师弟便要和师哥动手?”
      “师哥你别逼我!”靳一川握紧双刀,冷冷看他。
      丁修撤刀背于身后,双手一扬道“是你逼我!”
      “师父没了,我不想连你也没了。京师我是去定了,师父教我的这身刀法不能埋没了,师哥你好自为之,不要浪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他有什么苦心?这些年来,他处处防着我,我有哪处不如你这个肺痨鬼。他的独门刀法传给你,他让你帮他传承刀法,与我丁修有何关系。他既不把我这个徒弟放在心上,这苗刀怎么用,我丁修说了算。”
      “你既如此说,我也无话可说。我们各走各路,别后不见。”
      “师弟,这可由不得你。”
      丁修话落,人已抽刀而上。
      靳一川双刀虽短,攻势却是不弱,丁修苗刀一挑,抵住他道“师弟,和我比,你还欠着火候。师父他老人家传你独门刀法又如何,你终究还是要败于我手。”
      靳一川抽刀横劈,丁修苗刀作枪一刺带挑,横刃而上抵住他咽喉处道“你打不过我,乖乖跟师哥走,若不然,小心我让你命丧此地。”
      靳一川拧着脖子挣扎,丁修苗刀一压,狠声道“师哥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莫怪我不顾师兄弟之情。”
      靳一川弯腰连咳数声,气息不稳,一双眼睛怒气冲天。
      丁修啧啧道“就说了你打不过我,偏还不信,走吧,师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他扭着靳一川前行,那人却青着脸一通猛咳。丁修无法,只得寻了处破庙将人安置下,给他熬药。
      这些年来,他的药一直都是丁修在熬。
      他看着火,踢了踢靳一川道“等到了山上,把这不情不愿的脸给我收起来。我们是来做土匪的,不是来哭丧的!”
      靳一川腾的坐起身,咳了几声道“你去落草为寇?”
      丁修大咧咧的嗯了一声,指了指他笑道“带着你!”
      “我不去!”靳一川想要起身,丁修苗刀一捅他道“给我躺好了,这事你做不了主。”
      靳一川无力躺着,喘着气道“师哥,听我这次,别去。落草为寇这事做了便是寻死,朝廷饶不了你。”
      丁修不由大笑几声,一脸的忍俊不禁“朝廷?现在这朝廷与匪寇有什么区别?魏党横行霸道,与其受他们欺压,不如去做那草寇。”
      “无论是如何狡辩,这事仍旧是做不得。师哥,你可不要自寻死路。”
      “这路是生是死,得走了才知道。别废话,把药喝了。”
      靳一川一扭头,不喝。
      丁修冷笑一声,刀柄搭在他颈边“你喝不喝?不喝信不信我扭了你这脖子!”
      靳一川自小便有些怕他这师哥,虽他成日一副吊儿郎当样,下手却是极狠这些年来他可没少吃苦头。他说扭他脖子,便当真会下手。他虽刀法早已有所成,每每对着丁修,虽强撑着心中仍有些发怵。被他这么一威胁,靳一川只能喝下。
      他不知道的是丁修在药里加了其他东西,待他醒来已是山寨中。
      他们师兄弟从贼变成了匪。
      丁修防着他,以他身染肺痨为由不许他下山。他隐约听山寨里人提起,丁修目前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途径山寨的人皆难免此劫,直到一日他听闻师哥绑了几个买官进京的人。
      他杀了人,偷跑下山,冒名顶替那人在锦衣卫当职。
      他成了官,却终日惶恐不安,生怕有朝一日身份被揭晓。
      初来锦衣卫,除了耍的一手好刀法,靳一川并不出众。
      锦衣卫,朝廷的走狗,人人闻风丧胆,避如蛇蝎。
      他没银子没出路,幸好遇到了兄弟。
      大哥二哥待他极好,虽三人仍未出头受尽欺压接的皆是烫手的差事,却也是总旗,他们三人同心寻常人不敢动他们。
      他以为日子便是这样,与大哥二哥办差,无事时喝点酒,去医馆看看张姑娘。也许哪天便立了功,有了出头之日,那便去娶了张姑娘。
      直到他又遇到了丁修。
      他便知道他的好日子要没了。
      丁修苗刀一横拦住他,歪头笑道“怎么了师弟,多日不见,见到师兄怎么这个态度?”
      靳一川全身戒备紧盯着他,极快扫视四周。
      “我的好师弟,师兄可是为你考虑,专门选了这僻静之处,深更半夜的可没人来。来,我们好好叙叙旧,和师哥说说你是怎么杀了人,抢了文书,当上了这锦衣卫的总旗,靳大人!”
      他边说边笑,只是那笑却有丝阴狠的味道。
      “你想怎样?”靳一川上前一步,紧贴着他压低嗓子道。
      丁修啧啧后退几步摇头笑道“我们师兄弟说话,何必如此偷偷摸摸,有什么不可说的。不就是我们的靳大人杀了……”
      “师哥!”靳一川急急打断他,“你到底想怎样!”
      丁修歪头打量他,摸摸额头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师哥刚来京师,还没好好玩玩,想让师弟接济接济师哥。靳大人,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我没钱!”靳一川回答的很直接。
      “你怎会没钱,锦衣卫里可不是吃素的,你当师哥好骗?”
      “我没骗师哥,确实没钱。”
      丁修拍着额头笑了几声“现在没钱,可以想办法弄到钱。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晚我还在这等你,见不到银子,靳大人杀人顶替的事,我这做师哥的怎能不帮你宣扬一番。”
      “明夜此时见,拿了银子你便走。”
      “好说。”
      靳一川没有银子,看病的银两还是二哥贴的,他连给张姑娘买点胭脂水粉的碎银子也没有。
      张医师看出他有肺痨,却病久难医,只能开些药方缓解下。张嫣姑娘自小跟着她爹习医,颇通药理,自制的香囊中添了檀香等香料,能抑制肺痨发作。靳一川想到他收下香囊时她的笑容,傻乐了半天。
      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一笑时两颗小虎牙更是可爱。等他有了银子,便带她去草原看看。
      只是,现在他还得给他师哥筹银子。
      他们兄弟三人办了一桩案子,抓住了阉党余孽许显纯,二哥给了他些碎银子,他这才安了心。
      深夜,他依约而来。
      丁修背着苗刀靠着墙壁在等他,见他来笑道“银子呢?”
      将银子递给他,靳一川道“你走吧。”
      丁修哎呦一笑,上气不接下气,“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
      “说好了,拿了银子便有!”靳一川脸色一变,怒斥道。
      “哎呦,这脾气倒是见长的,靳大人。”
      “丁修,银子你也拿了,答应的事还望你做到。”
      丁修大笑不止,望着他的眼神有一丝怜悯,“师弟,原来你竟是信师哥的!这银子我收下了,师哥先玩几天,等没了再找你。”
      “你!”
      他话方落,丁修人已消失在长街。
      后来,丁修又来找过几次靳一川。
      他扛着苗刀梅莺,在窄巷对上了一身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靳一川。
      他的目的一成不变,他的说辞半分未改,他的苗刀依旧那样快。
      他们总是少不了一场打。
      一如当初,靳一川总是败在丁修手下。
      他的肺痨仍会发作。他捏紧香囊狠命嗅了几下,吐出几口血。
      丁修持刀敲了敲他脑门,指了指他腰间香囊笑道“谁送你的?”
      靳一川挥开长刀,咳了一声抹了把血迹站起来道“银子我会想办法。”
      丁修拍拍脑门,半晌没说话。他想要银子,却又不知拿了银子该如何花。他又上前一步拍了拍靳一川道“哪位姑娘送的,和师哥说说。”
      靳一川甩开他道“与你无关。”
      丁修嘿嘿一笑,又道“别忘了银子。”
      靳一川一个踉跄,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丁修抱着苗刀哼了几声,转身离开。
      两人真正不要命的打起来,是丁修折辱他说让去卖屁股给他筹银子。
      这次,靳一川仍旧未赢。
      后来是沈炼帮他给的一百两银子,想要彻底打发丁修。
      靳一川这才知晓,原来二哥早已知晓他的身份,他很庆幸遇到了他们。
      丁修若能这么好打发,便不会缠着靳一川这么多年。
      只不过,靳一川未想到的是,他竟为赵靖忠卖命。
      从赵靖忠找到他们三兄弟起,他们的命便不值钱了。
      二哥没杀了魏忠贤,京城他们呆不下了,却未料到这事牵连到了医馆。
      张医师死了,张姑娘衣衫不整的被丁修抱出来时,他们师兄弟便情尽了。
      丁修一直说他想杀了他,他却一直没有杀,就是念着这些年的兄弟之情。他一直记得这些年是师兄给他熬的药,即便那药难喝有股怪味。
      这次,他们师兄弟真的要生死相拼了。
      靳一川躺下时,一直歪头在看张姑娘。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怕是冷的厉害。她若醒了,知道自个父亲因他而死,会不会怪他。
      丁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躺在地上那人,方才他这师弟一直抱着她,想要遮住她露在外面的双腿,他是真的喜欢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姑娘,她问他是不是来寻医,他没回答她,而是直接敲晕了她。
      他想那时她急于出门应是想要找他这师弟。
      他的刀尖抵着他胸口。他蹲下身望着他空洞的双眼缓缓道“我若是说我没碰这姑娘。你心里会不会舒服些。”
      他离他很近,近到清晰的看见他眼角的泪在听到这句时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这是丁修第一次看他哭。他曾打伤他多次,他都忍了过来,这次却是哭了。
      他只是落泪,并未出声,即便眼下死去,知晓她无事,他便安心了。
      唯一担心的便是大哥二哥可平安。
      丁修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刀尖又入了一分,却没有刺下去。
      他就这么一个师弟。
      他不像他,他还有大哥二哥,还有这姑娘。
      他就只有靳一川这一个师弟。
      他望着夜空,深深叹息一声“若连你也死了,这世上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不想杀他,从来不想。
      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他想杀他,连他自己也以为他想杀了靳一川。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错了。
      他对赵靖忠说靳一川是他师弟,是他挚爱亲朋,不是为了抬高价位。
      靳一川真的是。
      他们自小便在一起,那便一直在一起又如何呢。
      只是,他这师弟不想。
      他再怎么缠,也没用。
      他想的出神,直到破空之声响起,直到靳一川推开了他,直到火药击中了靳一川,他才猛然回神。
      张嫣的尖叫声随之响起,她捂住双耳哭的声嘶力竭。
      丁修无力去管她,他握起长刀冲向了众人。
      靳一川静静的躺在那里,这次气息渐弱。
      桃花开的正艳,京师这时节不该落雪,夜空中却飘起了雪花。
      雪花,桃花,血花落了一地。
      靳一川想起多年前,他躺在乱葬岗中也是这般静静等死。
      他望了眼哭的厉害的张姑娘,想要安抚几句,却动不了身开不了口。
      院内厮杀声不止,刀刃入肉声清晰可闻,他扭头去看丁修,那人正杀红了眼。
      他想说带张嫣走,逃命要紧,却也没力气说。
      他只能躺在那里,任由血液慢慢流尽。
      他笑了笑,很庆幸方才推开了师哥。
      丁修总说他比不得他,这次他比他快。
      他缓缓闭上眼,又感到了那时在乱葬岗彻骨的冷。这回他不会再醒来,师哥也不用再去给他抓药。这次有人替他收尸。
      张嫣已止住了哭,她只是有些呆傻的抱膝坐在地上。
      丁修苗刀梅莺上血滴不断,他一人握刀站在院内。
      张炼带着周妙彤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冷掉的靳一川尸身。
      他跪在地上,一遍遍说二哥后悔了。
      他们都知道。无论当初沈炼做了什么选择,他们都无法脱身。
      这不是他们能力挽狂澜的时代。
      丁修去找赵靖忠报仇前,去见了张嫣。
      靳一川什么都没留下。随身只有一个香囊,那是张嫣亲手做的。
      周妙彤一身红衣白着脸坐在她对面。眼中有泪,面上却在笑着。
      张嫣对着她,轻笑了几声,满眼的柔情。
      丁修一扭头,复又转头微微哽咽道“张嫣姑娘,我就这么一个师弟,你给他的东西,他收不了了,你就好好留着。”
      丁修将那香囊递给她,她不收,正望着周妙彤痴痴的笑。
      丁修上前一步将香囊塞到她手里,背着苗刀转身大步离开。身后张嫣笑的欢快,轻喊了声“靳爷!”
      周妙彤眼角的泪滑落,道了声“张姑娘。”
      靳一川死了,他这个师弟没了,至少还有人念着。
      他就要为他报仇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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