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宫词

作者:元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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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沐胜归


      司凝墨刚一回殿,便门口见小德子东张西望,一见司凝墨立马上前道:“娘娘,你可算回来了。里头的锦修媛侯着娘娘呢。”

      司凝墨微微一蹙眉,压低了声音道:“锦修媛是鲜少来的,怎不速速来回禀本宫,这怠慢了锦修媛,可真是失礼。”

      小德子一跺脚,道:“娘娘,奴才可不是想寻您去。可是,锦修媛倒是不急,宁可等着娘娘,让奴才侯着便是。奴才这才在宫前等着,可是急死奴才了。”

      司凝墨瞧了小德子一眼,道:“你可说本宫去何处了?”

      小德子摇了摇头:“只是说出去了,未曾说去何处,锦修媛也未细问。”

      言罢,司凝墨搭着小德子的手,蕊涵,岚芷二人于身后一同进去,刚一进去便见锦修媛楚颖儿正饮茶侯着。一身粉紫色纹金银线绣白色茉莉花图样锦衣,白色茉莉好似开于一世芳华之下孤影一瞥,高耸发髻上头插了两对芙蓉花红宝石坠子的步摇,后头又横一翡翠钗,瞧着整个人好似在花团锦簇之间。

      楚颖儿一见司凝墨入内,放下了茶杯,屈膝请安道:“臣妾参加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司凝墨指了指茶杯,令小德子为其添茶,又让蕊涵去取了杏仁酥,核桃酥来,道:“修媛妹妹与我同为九嫔,行个平礼便是,何必这番生疏行礼了。”

      楚颖儿顺势落座,道:“虽同为九嫔,昭仪姐姐是九嫔之首,入宫时间也比臣妾时间长,若是再论年幼也应是臣妾给昭仪姐姐行礼。”

      司凝墨见蕊涵捧了两碟酥糕上来,指了指道:“修媛妹妹尝尝本宫这的糕点如何?”

      楚颖儿睇了司凝墨一眼,面上旋出一丝笑容,取了那酥酪来吃,轻轻咬了一口道:“昭仪姐姐这的点心的确好吃,看来以后应是多来几回。”

      司凝墨亦笑道:“修媛妹妹本应是多来几回的,论来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楚颖儿凝住了唇边的笑,道:“不过想着如今贵妃娘娘当权,昭仪姐姐与臣妾一同协理,有些事还是想与昭仪姐姐说的。”

      司凝墨自个儿拈了一块核桃酥,轻轻一咬,已是核桃的清香之味满口,唇齿间都是那清新之感:“修媛妹妹,有话便直说就是了,勿要打马虎眼了。”

      楚颖儿面上依旧淡笑,淡若窗外天空的一片云:“贵妃娘娘如今宠遇优渥,又权倾六宫,这样的风头可真是超过了凤仪宫的皇后了。”

      司凝墨道:“风头虽是能超过,可是贵妃终究不是正宫,有些事正宫做得,贵妃却做不得。”

      楚颖儿的錾金镂空护甲轻轻触到茶杯,发出一声清脆之想:“只是皇后娘娘有孕,如今已是安心养胎,也算是放权了。还是贵妃娘娘打理这后宫不是?”

      司凝墨抬眸瞧着楚颖儿,那面容依旧是那日放风筝一般的清纯少女,画得妆容也是极为淡雅的,在眉间所画的一朵梅花,也甚是好看:“修媛妹妹的妆容别致得很呵。今日来本宫这,修媛妹妹这番妆容丽服,说得也定是大事,闲扯了这么久,修媛妹妹还不肯切入正题吗?”

      楚颖儿微微点头,那步摇亦一摇一摇,好似翩翩欲起的蝶:“昭仪姐姐聪慧。想着与姐姐这番聪明之人聊一聊,也不废功夫的。话还是这番说,贵妃娘娘独揽大权,若是昭仪姐姐与臣妾都和贵妃娘娘长一根舌头,怕是让太皇太后与太后心里不快了。”

      司凝墨闻言,知晓其言语之意。楚颖儿就是太皇太后楚清荷的外戚,楚清荷的计谋自己自上官太后一事已是知晓,想必眼前之女也并非等闲之辈,继而道:“修媛妹妹这话倒是错了。贵妃娘娘如今掌权,这话终究只有贵妃娘娘这一根舌头。”

      楚颖儿用绢帕擦了擦嘴角,道:“昭仪姐姐这番说倒也在理。只是这后宫正如如今这节气,万物萧条,若是有一枝花独立枝头,也是刺眼。贵妃娘娘如今是妃嫔间分位最高的,敏怡夫人又不管事。这后宫岂不是都是贵妃娘娘一言所定了?”

      司凝墨一抬玉手,露出腕上的玉镯,本因那玉极为通透,加之司凝墨藕臂剔透,衬得越发显得那玉更是翠绿,藕臂更是白皙:“所以修媛妹妹的意思是要本宫如今日妹妹请安之时这番,对着贵妃娘娘直言不顾忌了?”

      楚颖儿莞尔一笑,露出红唇之内的贝齿,显得是小女子的单纯,却是与其话语之间机锋极为不衬:“被昭仪姐姐这么一说倒是显得臣妾今日是顶撞贵妃娘娘了。可是啊,臣妾意思却是要让昭仪姐姐帮着臣妾一同说说话,臣妾人微言轻,想着姐姐有协理六宫之权,也算得有分量。”

      司凝墨连连摇头,装作惊恐道:“修媛妹妹,有何想法自可亲自去关雎宫寻贵妃娘娘说去,如何要本宫帮着你了,本宫这可不敢。”

      楚颖儿唇边露出不经意的一笑,言语轻柔,软若柳枝:“昭仪姐姐如何不敢呢?昔日姐姐可是伶牙俐齿至极,如今不过是让昭仪姐姐替臣妾说几句话罢了。”

      楚颖儿见司凝墨不言语,唤了后头侍女从匣盒之内取出一雕花红木并玛瑙珠子盒,又令那侍女打开,只见在粉色丝绸之内静静放着一玉雕兔子。虽是玉雕而制,本是显得生硬冰冷,却因模样栩栩如生,也惹人注目:“太皇太后娘娘前几日赏下的好东西,臣妾觉得,这好东西更适合昭仪姐姐才是。”

      司凝墨见物色贵重,便欲推脱道:“太皇太后赏赐的东西自是贵重,本宫怕是受不起的。”

      楚颖儿也不接司凝墨话语,顾自起身,道:“臣妾也扰了昭仪姐姐许久,便先告退了。”

      司凝墨见此,便令岚芷出去送客,倒是蕊涵在一侧道:“娘娘,锦修媛这番言语,岂不是让娘娘和江贵妃作对?”

      司凝墨摇了摇头:“要作对的怕是太皇太后。”

      蕊涵疑惑,道:“奴婢倒是不解,这锦修媛不是想拉拢娘娘,怎又是太皇太后了?”

      司凝墨关下了那木盒,道:“锦修媛心思深沉,又是太皇太后族裔,不是这番沉不住气来与我说这番话的人。如今,锦修媛已是明着给江贵妃好几次在请安之时难看,如今赠我玉兔,不过都是让本宫知晓,如今本宫应该乖巧如兔。”

      蕊涵见岚芷回来,司凝墨便道:“锦修媛还曾说了什么?”

      岚芷一笑,道:“娘娘聪慧。锦修媛说了些让奴婢转告。”

      司凝墨道:“可是说了那玉兔是锦修媛赠于本宫的,勿要还了,若是还了,可伤了情谊?”

      岚芷连连点头:“诚如娘娘所言,锦修媛是这番意思。”

      蕊涵问道:“娘娘,您是怎么只晓的?”

      司凝墨唇边抿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道:“今日锦修媛前来,不过便是告诉本宫,如今其实太皇太后之人,要让本宫与其做一条船上的人。这软硬兼施也算得是有些胆识的。”

      蕊涵复问道:“锦修媛软以言语相求,这硬是……”

      岚芷在一侧道:“锦修媛这硬便是送的这玉兔了。”

      蕊涵颇觉疑惑:“这可何解?”

      “你还是得多和岚芷学学,才有长进呵”司凝墨取下护甲,轻轻扣了蕊涵的脑门,复道“这玉兔赠予本宫,并非算是礼物,而算是威胁。玉兔易碎,若本宫不若这兔子一般百依百顺,只会粉身碎骨了。”

      蕊涵猛然一惊,道:“竟是这番意思,十足是骇人,娘娘可是怎么打算的?”

      司凝墨复又将那护甲套上道:“锦修媛也是知晓本宫几次被江贵妃或是当众为难,想让本宫同江贵妃争锋相对。可是本宫若是这番帮衬锦修媛,只怕江贵妃越发视本宫为眼中钉,而锦修媛却是动不得的,因为其身后是太皇太后。而本宫如今之计还应是中庸之道才是,不多说却也不能不说。”

      日子便这样一日日地过着,日日请安之时,司凝墨偶而也是抛出几句,却也不多语。只因平定回鹘一国捷报日日传出,夏侯睦也甚是欢喜,连连赏赐了江玉芸,更是道若是战事真正结束,再加封江玉芸父兄与沐晴初之父。

      已是到了中秋之夜,因是仍在先皇的三年丧期,昔日太后生辰已是大肆铺张,如此中秋家宴由着江玉芸筹划已小聚为佳,一切丝竹箜篌皆无,独留了祭月等必要典仪。便在这一日,前方来报,回鹘小国已是臣服,如此毓国四周皆是太平,无所纷争。夏侯睦自是越发高兴,等着江氏父子及沐松凯旋。

      八月十九日,出塞平定回鹘之乱的军队三日三夜地连番赶路,终于回到了毓朝。江氏父子及沐松一回毓宫先向夏侯睦朝拜,夏侯睦自是因他们平定有功赏赐了诸多美玉宝石,连一方极好的碧玉宝剑也一同赏赐给了江氏父子,三人获赐连连谢恩。夏侯睦也是欢喜,便邀三人同江贵妃与德嫔下午一同摆宴相聚,享天伦之乐。

      江玉芸知晓了这消息自是高兴,择了一件葡萄紫色宽大绣鸾鸟并祥云图样的宫裙,那鸾鸟用三色棉线所绣,双眸以珍珠而制,两翼羽毛乃是取了孔雀羽毛黏附而上,在袖口又是滚了浅红,淡黄,嫩绿,粉蓝四色的线,加之胸前配一串珊瑚珠子项链,高耸的堕马发髻上又以鸾凤和鸣的步摇为簪,整个人越发华丽,以致江玉芸至摆宴的宫中,夏侯睦也不免称赞道:“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贵妃这身明艳动人,的确瞧着便是从骨子里透着欢喜劲。”

      江玉芸微微屈膝,那发髻的步摇垂下的拇指大的珠子,轻轻触到自己的娇嫩脸庞,感到一阵凉:“圣上开心,臣妾自是开心。”

      坐于一侧江玉芸之父江轩与其兄江琦柏一同起身,行礼道:“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夏侯睦笑着令他们二人速速落座,道:“本是家宴,何必拘礼,倒是显得生疏了。”

      不久,德嫔沐晴初翩翩而至,着了一身翠绿色百蝶穿花图样宫裙,竟是在绣摆两侧细细密密纹了莲花图样,与江玉芸的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色宫裙相比,其更显一番清秀之美:“嫔妾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夏侯睦亦令沐晴初速速落座,正是坐于其父沐松一侧。

      夏侯睦瞧着众人落座,笑道:“如今仍在先帝丧期,中秋家宴不曾设舞乐,今日虽是欢喜之事,却也不得如此,众爱卿莫要见怪才是。”

      江轩一身灰黑色长袍,皮肤黝黑,显然是出征许久的将军,一双剑眉之下的眸子透着凌冽之气:“圣上如此布置家宴,臣已是感激涕零。如何还会见怪。”

      一侧的江琦柏着了一身深蓝色的锦袍,瞧着眉眼之间的不恭,颇有几分纨绔子弟之样,道:“圣上邀请自是最好只是。我们这些出征边塞将军,吃不得精细东西,想着这等子点心太过精致,怕是不合口味了。”

      江玉芸闻言不免蹙眉,轻咳一声,道:“哥哥许是在边塞时间久了,这规矩也越发不懂了。圣上给的东西怎有不合口味一说?”

      江轩见江琦柏这次因是立了大功,越发轻浮,不免暗骂其不争气,竟是在御前失言,自个儿拿了一点心吃了,道:“味道可是不错,臣这种久经边塞之人也是吃得惯,想必柏儿也是合口味的。”

      夏侯睦将二人行为竟落眼中,也不多言语,反问沐松道:“听闻这次战策可有沐卿的计谋?”

      沐松捋了捋山羊胡,眸中透着一丝狡黠之光,道:“臣不过是文臣,又是初次出征。以往瞧着那《孙子兵法》的兵法精妙。臣却是不知道,真临沙场,这局势瞬息万变,远远不是三十六计之中可解决的。”

      江琦柏一口饮尽了斟满的葡萄美酒,亦从旁道:“沐公太过谦虚,若是没沐公的兵法,臣也不能领着兵马杀出去,用那千弓之器将那群蛮夷蹄子杀个片甲不留。”

      夏侯睦除了青州发动政变一次,未曾有过亲临战场一事,不免来了兴致,又问江轩道:“你是老臣将军,斩杀多少夷寇?”

      江轩片刻道:“统共算起不下两千之数。”

      江琦柏亦附和道:“臣斩杀了那将领之首,起初还不肯就范,破口大骂,臣便拔了他的舌头,然后用那极锋利的刀,一下子砍下那大将的首级,那一时鲜血如泉涌,可是喷了一身。”

      江玉芸虽是平时做事跋扈狠历,却是未曾经历这番血雨腥风,被其兄这番描述,不免心中一阵不适,皱眉道:“哥哥!”

      如此娇羞一句,闻得众人皆是像酥了骨头,夏侯睦笑道:“贵妃不想听,朕便不问就是了,你们吃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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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次更的都比较肥,都是4K+的字数,小天使们留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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